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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半个小时平时觉得挺长,这会子倒是过得飞快,选手们手中的木料渐渐地有了雏形,第一位选手貌似在雕核舟,舟上露着肚子的小人儿惟妙惟肖。第二位选手雕的是观音大士,手中净瓶里插的柳枝儿都叶脉清晰。第三位选手雕的是茶花,那繁复的花瓣一层层薄如蝉翼似能随风颤动。第四位选手……
    “都是高手啊!”武玥乍舌,“崔四顶不顶得住啊?”
    “光看颜值他也输不了。”燕七道。
    武玥懂颜值这个词儿,闻言向着四周一望,果见不论男女,绝大多数观众的目光都在盯着崔晞的脸或手看。
    “好吧我不担心他了。”武玥耸肩摊手。
    事实证明人家崔晞不仅颜值高,手艺也是杠杠过硬——他的作品是《一盅洒了的牛奶》……没错,用木头雕出一只摔在地上碎掉一半的盅子,里面盛的牛奶洒了出来,还有一小部分留在盅子没有碎掉的那一半里——牛奶也是用木头雕出来的,雕完后用调好了的油彩上色,于是木头的盅子看上去就和真正的青花瓷盅没什么两样,牛奶更是质感逼真,水的圆润柔滑被雕得难辨真伪,甚至连牛奶的浓稠感都表现得惟妙惟肖!
    当这件成品呈现在观众们的眼前时,惊赞声几乎要把轩馆的房顶都掀翻了开去,如果不是因为每名观众只限买一朵纱花来投票,武玥敢说那几个叫得最大声的姑娘能把身上带的所有的钱都买了花投给崔晞。
    崔晞最终以小组第一名的成绩稳进十六强,十六进四的比赛将在下午进行,这位从台上下来直接就到了燕七面前,笑呵呵地道:“手都冻僵了。”
    众:“……”手冻僵了都能刻成这样,这要没冻僵你是不是连牛奶上沾的灰尘都能刻出来啊?!
    “我给你带了副手套。”燕七今儿背了个挎囊,从挎囊里掏出一副手套来,外面是鹿皮里面是兔绒,她自个儿不会做,是把样子形容出来请府里针线房的绣娘帮忙做的,顺带给武玥陆藕自己以及燕小九一人做了一双。
    崔晞很开心地接过来就戴上了,大小胖瘦都正合适,“比手炉还暖和。”
    哪里能比得上手炉呢,大概是因为心里暖,所以手也就跟着暖起来了吧。
    萧宸偏开头,却无意间看见燕七的那位五姐,满眼怨毒地盯着这厢。
    第265章 神工 七窍玲珑心,巧夺天工手。……
    四五六七九外带萧宸从木艺组比赛的场馆出来,打算去别的馆内转着看看,武玥边走边伸着手指挨个儿把几人点了一遍,发现什么似的,和萧宸道:“萧远逸你看,崔晞行四,我姓武(五),小藕姓陆(六),小七行七,小九行九,我们连一起就是四五六七九,中间缺个八,要不以后管你叫萧八好不好?这样咱们就能串起来啦!”
    众:“……”这也行?还有给人强行安排行的?
    萧宸:“我在家中是独子。”意思是我要行也不可能行八,得行一。
    “但你要行一那和我们隔得太远啦,就行八嘛!在咱们这几个里面你行八!”武玥道。
    燕七怀疑这孩子也有潜在的强迫症倾向。
    于是萧宸被迫行了八,四五六七八九团伙正式合体,声势浩大地开始转赛场看比赛。不得不说,当朝开放的风气和对新事物的包容度是这个时代最可爱最有魅力的地方,在这样的社会环境和人文背景之下,有大批的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少年人才涌现出来,转了这么一大圈下来,燕七觉得这些少年里迟早会出三四个爱迪生五六个米开朗基罗和七八个鲁班,那一双双点石成金的巧手,那一个个突破天际的脑洞,那一双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当你盯着他们看时,会不由自主地被他们的投入与才华所感染,恨不能立刻冲回课堂好好学习文化知识,为封建主义的建设和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创造力是一方面,艺术性也是相当的让人大开眼界,许多燕七见过的没见过的手工艺绝活都在这次的大赛上被这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展现了出来,像剪纸、串珠儿、竹编、绳编、插花、烧造、髹饰这些自不必说,另还有木版画、扑灰画、纸马、内画、泥塑、面塑、糖塑、吹糖人、砖雕、瓷刻、微雕、木偶、皮影、蜡染、刺绣、织锦、风筝、脸谱、面具、镂空蛋壳、米粒上刻字等等等等更是应有尽有五花八门。
    这其中许多手工艺都是民间手艺人用以谋生的手段,在这些癖好特殊的官富二代眼中却成了一种爱好、消遣和追求,所以说艺术非但无国界,也是无阶级无尊卑的。
    看着看着四至九团伙就因各自的喜好不同而分了开来,武玥喜欢看髹饰比赛,其中有个做推光漆的参赛者所做的作品尤为漂亮,所谓推光漆就是用手掌蘸上麻油与灰,在漆面上用力推擦,使漆面达到光亮如镜的效果,推光后的作品平滑柔和明亮照人,仿佛自带美颜功能一般,使得整件漆器都像被注入了一股子灵气。
    陆藕喜欢看刺绣女红类的比赛,有个姑娘绣得一件孔雀衣,博得了满堂喝彩,“用的是铺绣技法,”陆藕给跟过来凑热闹的燕七介绍,“就是用绿孔雀的羽毛捻线大片的铺绣,配色上用的是三晕过渡法,由浅而深,这样便使整件衣衫的色彩看上去特别柔和……”
    燕七想了想,记起《红楼梦》里老太太赏宝玉的“雀金呢”似乎就是用的这样的技法制成的,可惜这种技法到了后世便已失传,不成想今天还能有幸得见。
    在铺绣孔雀衣的旁边,还有位姑娘在做盘扣,扣子里或加了铜丝或填进棉花,巧手翻飞间一朵朵漂亮的盘扣就诞生了,什么一字扣、蝴蝶扣、金鱼扣、凤凰扣、菊花扣、琵琶扣、蜜蜂扣、葡萄扣、树叶扣、花蕾扣、双耳扣等等等等,精致巧妙得让人挪不开眼,见陆藕在下面看得专注,这姑娘还送了她一副玉兰花的扣儿。
    燕九少爷在画艺组的赛馆里停住了脚,这里比的画艺不是普通的拿笔在纸或墙上作的画,而是用各种不走寻常路的方式所作的画,比如扑灰画,就是把柳成烧成灰做成炭条,用来起线稿,然后把画纸铺到线稿上扑抹,就可以把线稿复印到画纸上,一张线稿可以扑印好几张画,然后再进行手绘,比如勾线了,粉脸了,点睛了,再上色、染道、涮花、磕花、描粉画金、罩明油、刷边裁边……统共要经过二十多道工序才能制出一张完整的画来。
    另还有内画,这个就更厉害了,是用特制的变形的细笔在玻璃、琥珀、水晶这种透明或半透明材质的容器内手绘出细致入微的画来,画之前先用小钢珠、石英砂和少量的水灌入容器内晃动,把内壁磨出细纹,这样颜料就比较易于附着,然后以带有弯钩的竹笔蘸上颜色,在内壁反向作画,从外面看上去便显得格调典雅、笔触精妙,美仑美奂极了。
    再有一种画法叫做烙画,又叫烫画或火笔画,是用火烧热烙铁后在物体上熨出烙痕来作画的,不仅能烫出丰富的层次与色调,还有很强的立体感。
    崔晞懒洋洋地跟着燕七随处逛,燕七感兴趣的他就看得认真,燕七不感兴趣的他理也不理,倒是路过金石器艺组的赛馆时,他却主动上前去和在第一轮就惨遭淘汰的一位参赛者说话,这位的特长是金缮,金缮就是一种用大漆、色漆、金粉和瓦灰等纯天然材质修补残缺器物的传统手工艺,可以用来修补瓷器、紫砂器、竹器、玉器、象牙和小件的木器,能使残器再生,并且可以呈现出一种新的、别样的美感。
    可由于金缮属于花时间较长的一门工艺,这位只能拿着自己的成品来,观众们没有见到现场展现手艺,谁知道这东西真是你自己做的还是别人代做的啊,所以现场讨不了巧,得到的纱花很少。
    “能否帮我个忙?”崔晞笑吟吟地同这人道。
    这人正垂头丧气呢,闻言便要发飚——这是有多不开眼啊!老子正赛场失意你跑来让老子给你帮忙,老子认识你吗?多大脸啊你?!结果一抬头看见崔晞这张笑脸,不由怔了一怔,那股子怨气也就发不出来了,干咳了一声,兴致不高地道:“什么忙?”
    “我看你的金缮手艺好得很,能否帮我把这东西修复一下?”崔晞说着摘了手套,从怀里掏出块裹着什么的素帕来,将帕子展开,里面包着几块碎玉。
    那人向着帕子看了一眼,道:“这又不是什么上等料子的玉,我干嘛要费那么大的功夫来修复它?你有这等着的时间早能上街买一块更好的去了。”
    “你若能修好它,你才刚参赛的作品我买下。”崔晞道。
    参赛的作品也是可以参加义卖的,而且卖出去的价格越高,原作者越能在学期末的成绩考评中得到高的分数。
    那人这才打起了精神,把崔晞手里的碎玉接过去,仔细看了看,道:“约摸要用二十天的时间,你留下名字,我回头修好了让人给你送去。”
    崔晞报了姓名和住址,转头就去掏银子买这人的作品,燕七瞅了一会儿那几块碎玉,觉得眼熟,待崔晞买完东西回来这才忽然想了起来:“这好像是上巳节那回我捏碎的那块玉佩来着?”
    旁边的萧宸闻言侧目:你这么牛逼呢?连玉佩都能捏碎?
    崔晞笑道:“正是那块。”
    燕七想起当时崔晞把那几块碎玉给要了过去,还当他是要帮她扔了,没想到居然一直留到了现在,更没想到还带在身上,更更没想到竟还想着要修复它。
    “何必费这个功夫,我这么喜新厌旧的人。”燕七道。
    “修好了不就成了新的?”崔晞笑。
    “是个会过日子的。”燕七夸他。
    四至九团伙这一上午也没白逛,到中午集合时除了崔晞买下的一只金缮过的青瓷碗之外,武玥还买了几只用猫毛制成的仿真迷你小猫,陆藕买了八副盘扣,燕七买了能一下子把苹果切成八瓣的刀,萧宸买了一粒刻着金刚经的大米——这位大概只是为了给慈善事业做一份贡献才随便买了个什么,随手放进怀兜里,待武玥向他讨了要看时却已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燕九少爷买了一只内画琉璃葫芦摆件,一众人浩浩荡荡地从东溪书院出来,在附近找了个馆子准备吃午饭,吃完了还得再回去让崔晞预备下午的十六进四比赛。
    十六进四比赛,依然在那处轩馆内进行,燕七一众人再次抢到了前排位置,崔晞仍然被分在了第一组,一共四个人,时间变为了一刻钟,一刻钟内用木料做一件成品出来,然后看谁得到的纱花多,只有一人能晋级最终的决赛。
    一刻钟,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什么来啊?台下的观众们瞪圆了眼睛盯着台上四位选手手里的刀和木料,这四个人是从预赛的十队人里选出来的佼佼者,那刀工比预赛时更厉害了不少,一刻钟的时间做不了复杂的东西,于是大家就都选择了最简单的花样儿,而越是简单的东西才越见真功,不但做工要精细,还得体现出难度来。
    场上的选手投入且忘我地制作着他们的作品,场下的观众却在一阵阵地发出惊赞——这一双双的手真是太灵巧了,使得那些没有生气的木头疙瘩都显得灵性十足,在这几双手里不断地焕发出生命的活力。
    尤其是崔晞的那双手,本就生得好看,白皙,修长,虽瘦却不失圆润,虽柔亦不乏绵劲,十根手指轻动,竟能给人以缤纷之感,灵动又跳脱,柔软又果决。
    一刻钟的时间到,观众们的心中业已有了要投票的人选。
    第一位选手做的是一把镂空花纹的折扇,那镂空的花纹十分地精致漂亮,能在短短一刻内做出这样一把折扇,可见刀工之好、速度之快。
    第二位选手做的是一匹木马摆件,连马的鬃毛都丝丝可见、细致入微。
    第三位选手做的是一本书,书页全都是薄如蝉翼的木片,而装订这些木片成册的也不是线,却是用木头钉钉成的,全书除了木头外没有用任何其他的材质,巴掌大小,精致得很。
    崔晞做的是一枝花,花枝子上七八朵花骨朵,这原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其他三位选手也能做得出这样的花枝,然而当他拨动了花枝上一处小小的机簧之后,那些花骨朵竟然随着这机簧的下拨哗地一下子层层绽放了开来!在场的观众齐齐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立时爆发出了一片震耳的惊赞声——控制一朵花开,这其中的关窍大概还能想象得到,一下子控制七八朵在不同分枝上的花开放,这枝干里面的机关得经过怎样巧妙的设计和费心的计算啊!况且这么复杂细微的工艺,短短一刻钟就能做出来,这得是多快的速度和多巧的手才能做得出来啊?!
    “他就是玩儿着这个长大的。”燕七向眼睛瞪成铜铃状一脸“求解释”地望向她的武玥解释,“熟能生巧,这种花样儿他自个儿在家不定玩儿过多少次了,何况他本就是个天才。”
    ……前面都不必说了,一句“天才”已经足以解释了……武玥继续瞠目结舌地转回头去,然后发现了什么:“他的刀子看着也好使,削铁如泥的,否则哪里能把木头削得这样快!”
    “那刀子是崔暄从海外给他买回来的,一种混合金属,的确削铁如泥。”燕七道。
    “突然觉得崔四不好惹起来了……”武玥嘟哝道,“我以前应该没有得罪过他吧?”
    崔晞的作品当场便有人高价买了去,而他也实至名归地成为了本组唯一一名晋级到决赛的选手,其他三组选手的比赛也很快依次完成,最终共有四名选手进入到了最后的决赛。
    决赛的时间很长,从现在计时开始一直到酉时正(下午六点),四位选手仍是随意做,这一次可以不仅仅只使用木料,还能用一些别的东西做辅助。
    四位选手都把自己的工具箱摆到了桌上,里面有尺子、墨线、钉子锤子及其它各种各样的工具,甚而还有人拿了纸笔出来写写画画做各种计算,这过程枯燥又漫长,很多观众耐不住已经离开了,只燕七他们几个仍在下头站着稳稳地等,武玥无意中一偏头,瞅见了燕五姑娘一个人在不大起眼的地方站着,眼神里满满的是如痴如醉,循着目光望去,见她为之痴迷的,竟然是崔晞。
    武玥吓着了,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啊?!燕五她明明知道崔四是和小七一伙的啊!她不是讨厌小七吗?她怎么可以对小七的朋友动心思啊!
    武玥慌张地悄悄拽了把燕七,然后冲着燕五姑娘那边拼命努嘴,燕七向着那厢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武玥就悄声问她:“怎么办啊?”
    “你在担心什么?”燕七问。
    “崔四啊!你看燕五这样子!万一她真对他有什么想法,那崔四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到底因为燕五是燕七的堂姐,后面的难听话武玥没好再往下说。
    “你不要想太多啊,容易变老的。”燕七道,“再说小四又不是木头人,任由别人摆弄?别忘了他可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刀呢。”
    “……你的意思难道还要让崔四去杀人啊?”武玥白她一眼。
    “我不会建议他杀人,”燕七道,“但如果他杀了人,我会站在他这边。”
    武玥以为燕七在不着边际的瞎扯,就故意问道:“那如果他杀了燕五呢?燕五可是你大伯的孩子。”
    “他不会做让我为难的事,非要举这样的例子的话,就算他真的把人杀了,那也证明人的确该杀,并且不得不杀。”燕七平静地道,“我还是会站在他这边。”
    武玥看了燕七一阵,半晌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好吧,我原本还担心崔四来着,但是看着你这张脸不知为什么就不担心了。”
    “感受到了我颜值的魅力了吗?”燕七道。
    “……”木头脸的魅力在哪里你告诉我?!武玥顾左右而言他,“崔四在做什么啊你猜?”
    燕七看着崔晞面前桌上的一应小零件,觉得自己正在见证一个机械师or发明家的诞生,见那些小零件里有齿轮,有曲轴,有连杆,有滚筒,有磁石,有皮带轮,有钢片条,有弹簧片……崔晞这会子就算把机械手表做出来燕七都不会觉得惊奇。
    当计时香燃尽,四位选手将自己的成品摆放在桌面上呈现在观众们的眼前时,观众们是既兴奋又懵比外带迫不及待。接下来是选手们展示自己作品特点的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第一位选手的作品上。
    这四位选手是全京官学学生在手工艺之木艺机械方面的佼佼者,他们的作品当然不会和预赛时的那些作品处在相同的等级,佼佼者们的作品必然是最精华最高端的东西。第一位选手的作品名为“欹器”,像是一只盛酒的杯子,这个杯子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特点,它的两耳可以拴上绳子挂在架子上,杯子悬吊在半空,当杯子是空着的时候它是倾斜着的,如果把它扶正,一放手它就又会歪到一边去,若在杯中倒入一半的水,杯子就能垂直端正地吊在半空,但如果杯子里的水被倒满,杯子就会自动翻转把水全都倾倒出来,然后又恢复成微微倾斜的样子。
    欹就是倾斜的意思,之所以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东西会被这位选手当做杀手锏拿到决赛中来做,是因为欹器在正史上的周朝就已经有了,鲁国国君将之视为国宝,结果到了汉代竟然失传了。再之后到了魏晋时期欹器又被人重制了出来,结果又失传了,再之后到了隋唐时期它又被人重制成功,再再后来……又失传了……
    别看只是一个杯子,但要达到虚则欹、满则覆这样的效果,没有精确的计算和精巧的构造,以古人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是非常难以做到的——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又被一个学生给重制了出来,这难道不够高端不够牛逼吗?!
    听过这学生对自己作品的介绍,被科普了的观众们这才发出一片惊叹和鼓掌声,武玥一边拍巴掌一边却低声和燕七陆藕道:“厉害虽厉害,但这东西做出来有啥用?”
    “可以控制自己一次不要喝太多啊,”燕七道,“回头你买下送武大伯,让他每次只喝半杯。”
    “……我爹大概会换成大欹器来喝的,比如半杯顶一杯的那种……”武玥道。
    “……酒鬼的智慧是无穷的。”燕七道。
    第二位选手的作品是一架小型的七宝镜台,大大小小的抽屉开扇合计有十几个之多,分别可以用来装梳篦、脂粉、首饰等各类女子梳妆用品,而只要轻摁其中任何一个抽屉或开扇,所有的抽屉开扇就会依次开启或弹出,把各色用物都呈现在眼前,在镜台的一边有一个锁眼,上面插着钥匙,若是将钥匙拔出来,所有的抽屉和开扇就又会全部闭合,除非把钥匙插进锁眼,否则是没有办法徒手打开镜台的,既方便实用又可以防盗。
    场下观赛的许多姑娘们见了这东西眼睛都亮了,甚至好几个都已经在商量着一会儿要把纱花投给这位,武玥抻着耳朵听见,不由替崔晞着起了急:“小七,崔四究竟做的那是啥呀?”
    “别急,我把话撂这儿,小四今儿得不了头魁我现场直播吃木头。”燕七道。
    “相煎何太急。”燕九少爷在旁边悠悠飘过来一句。
    “……”
    武玥顾不得细问燕七啥叫“直播”,目光已经落在了第三位选手的作品上,第三位选手做的是……一座有楼有平房有院墙的宅院,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看着观众们一脸“你踏马逗我?”的表情望着他,这位选手不慌不忙地把这座宅院拿起来,然后左掰掰右合合,或折或转或扣或拼,一阵眼花缭乱的鼓捣之后,刚那座宅院不见了,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艘楼船,一种甲板上有楼层的华丽舰船!
    我了个擦,这不古代版的变形金刚吗!燕七好想给这位选手跪下——重点是脑洞啊!这脑洞已经跨越时空和国界了好嘛!
    然而观众们的反应是“你踏马逗我x2”:这东西要来何用啊?!谁家房子从头到脚都木头造的啊?!谁家宅子所有房屋都用木头连一起的啊?!谁家没事儿在左邻右舍中间拿房子变船玩儿啊?!照你这么把房子折吧折吧的万一把茅坑折进卧室里怎么办啊?!
    “可以当玩具啊。”燕七替自己新认的偶像捧场。
    “哦……”众人觉得也是,这东西变来变去倒是挺好玩儿的……大概也就这点用途了……
    “我要买回去给家里小十玩儿。”燕七已经把银子掏出来了。
    武玥侧目:迷の喜好。
    最后一位选手崔晞,他的作品却不在桌上展示,弯腰放在了比赛台的地面上,见是一个木雕的人偶,衣带衫袂柔软逼真,飘飘欲飞,周身都用粉彩上了色,白玉般的面颊,漆黑的发丝与眉眼,飘逸清雅的衣衫,手里握着一柄小小的拂尘,脚下踩着一朵绵软蓬松的白云。
    “这个没什么稀奇的吧,”台下有男观众不屑地道,“预赛被淘汰下去的那些人都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