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是一座坐落在海边的城市,诗画中依山傍水的城市,落日的余晖下,地平线被拉的很长,海鸥不断的飞来飞去,即将停泊的船只传来汽笛的声音,若不是装饰非常现代化,总给人一种七八十年代的感觉,渔家的饭香,孩童的吵闹,海浪的拍打声,让人流连忘返。
轻轻的靠在车窗上的倪斐乐,任由微风吹乱她的头发,努力的吸收着脸上残留的阳光,就像一个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囚犯,可她和尚玖寒都清楚,她是准备踏入黑暗,所以现在对着夕阳,内心却在做着告别,这样尚玖寒的心里牵涉的痛成一片,只能越加注意着车子的平稳。
当到达别墅时,看着远离里看得灿烂无比的鲜花,没有一片落叶的草地,尚玖寒才发现刘妈不止是对倪斐乐好,她是将别墅当成是她自己的家在打理,心里竟有些庆幸小女人看不见,不会触景生情,但这点小庆幸下是浓浓的愤怒。
尚玖寒本想直接将小女人抱回房间,却在手一接触到小女人时,倪斐乐就拒绝道:“我想自己走回去,既然看不见,我就该早点适应这样的生活。”说着,倪斐乐一点一点的迈动着步伐。
脑海里是她强逼着自己回忆起来的场景,刀疤男的出现,然后是门口的反抗,接着是刘妈的出现,义无反顾的背影,摸索着走到客厅的倪斐乐,似乎走到这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瘫软的靠着沙发,眼睛盯着想象中楼梯口的位置。
她去打电话的时候,并不知道刘妈和刀疤男之间的争斗,不过想着刘妈一身的鲜血,便能想象出是什么样的残忍画面,倪斐乐伸出手说道:“尚玖寒你知道吗,当时他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是我从书房带下来的,而他就是用那根球杆打死了刘妈。”
一把握住小女人寻找他的手,尚玖寒将倪斐乐抱在怀里,不停的轻拍着倪斐乐的背,安抚的说道:“这不怪你,你只是想拿它来防备而已,即使没有那根球杆,他照样会杀了刘妈。”据林秘书说刘妈的脊柱被打的粉碎,可还是死撑在倪斐乐上方,想着尚玖寒的杀气就泄露出来。
虽然尚玖寒的杀气是带着冷意,而刀疤男的杀气是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但还是让倪斐乐心脏缩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推开尚玖寒,靠在了楼梯口的栏杆上,任何也看不见的视线里,好像又看见了刀疤男扭曲的笑脸,以及地上一动不动泡在鲜血里的刘妈和她自己。
耳边不断的回响着刀疤男的话,倪斐乐也喃喃的跟着说道:“我还不信你不死,去下地狱吧,要怪就怪尚玖寒,谁让他心狠手辣,斐乐,你快走,活下去,放过她吧,不要再打了,全是血,都是血,尚玖寒你在哪,怎么还不来救我们。”
看着小女人神情恍惚的靠着楼梯,嘴里不断的说着没有丝毫逻辑的话语,尚玖寒赶忙上前握住倪斐乐的肩膀说道:“斐乐你怎么了,不要去想,都过去了,我在这里。”明知道小女人会想起这些,他为什么不强硬一点让倪斐乐就呆在医院或者尚家,尚玖寒深深的自责着。
尚玖寒落在倪斐乐肩膀的双手,就像被盐水侵蚀过的铁钉,不留一点痕迹的扎进倪斐乐的骨肉里,疼痛和回忆来回拉扯着倪斐乐的感官,最后不得不落下泪来,低下头说道:“刘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说完,渐渐放低重心,跪在刘妈躺下就没有起来的位置。
膝盖接触到地板的那一刻,所有的画面都清晰起来,一切声音都涌进了倪斐乐的耳朵,眼泪“啪啦啪啦”的在地上绽放开来,倪斐乐听到刘妈的声音在一遍一遍的重复道:“斐乐,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叫你好好活着,有这么难吗。”
很难很难,用刘妈的命换来她的苟且偷生,这让如何能安心的活下去,而且不是刘妈的错,是她和尚玖寒的错,倪斐乐不断的磕头说道:“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一定听话。”
倪斐乐不断磕在地板上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对尚玖寒射过来的利箭,正中红心,尚玖寒一把拉起倪斐乐,不管她是否能听见的怒吼道:“倪斐乐够了,你没有对不起谁,刘妈愿意救你,是她自己的意愿,不是你逼她这么做的。”
猛然的力道,将倪斐乐从刚刚的幻想中拉了出来,从手腕处她感觉到了尚玖寒传递过来的愤怒,倪斐乐惊了一下,世界又重新回到黑暗中,眼泪却没来得及干燥,在眼角要落未落,倪斐乐抬手随意的擦拭干净,抽了抽鼻子说道:“我饿了,你做点东西给我吃吧。”
心里高兴于倪斐乐的话,但是眼睛在触及到小女人纱布上又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的地方,尚玖寒的眼睛刺痛了一下,搂着倪斐乐边朝厨房走着边说道:“好,我给你做吃的。”然后拿出手机给看医生发了条短信,又搬了椅子让倪斐乐坐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后才安心。
一碗面条的香味扑鼻的时候,倪斐乐嘴边荡起了一抹笑意,摸索着拿起筷子,夹起几根面条,却怎么也弄不到嘴里,反而将脸上染的都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而尚玖寒仿佛猜到了倪斐乐这么做的缘由,眸中的寒意带着十二月份的冰雪。
果然弄的自己一脸汤渍,一口都没有吃上面条的倪斐乐,放下筷子,神情冷漠的说道:“你看我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怎么做你的妻子,以后做下孩子后,又如何扶养它,要不我们就离婚吧,没准我一个人会过得更好。”
她是想连孩子和他都一起抛弃吗,倪斐乐的言下之意尚玖寒再明白不过,只是真的没想到倪斐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倪斐乐看不见的这一刻,尚玖寒哭得像个孩子,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拿起桌上的纸巾,将倪斐乐的脸庞擦拭出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