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文沉默了。
    他虽然不以艺术造诣见长，但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岁月风霜，他的品味早已变得卓绝超群，就算当不了什么绘画大师，眼光却是极为毒辣的。
    不用加博瑞点出来，他其实也看出了陶然的画作就是机械的线条和色块，虽然精美非凡，却冷冰冰的没有灵魂。
    但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有着自己的理解，恐怕是因为被他关在古堡，让生性自由的艺术家失去了徜徉遨游在自然中的那份灵动。
    可她又格外心软，在知晓他不愿意放她离开之后，也不愿意对他施加过多的压力，而是自己独自承受，因此才使得内心世界渐渐干涸起来了吧。
    奥尔文心里有些难过，他以为陶然在魔法上的进步让她找到了新的寄托，但没想到她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着这样的悲痛，甚至开始逐渐封闭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己真是自大到可怕。
    文森动了动嘴角，试图让僵硬的气氛缓和下来，可是他也因为有了和奥尔文同样的猜想，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劝起，最终还是逸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艺术的美是共通的，对于真正有才华的人类，即便是高傲的血族，也会稍微放下往日的傲慢，而愿意将他们视作可以与自己交流的存在，这样的转变无疑是极为遗憾的事情，以至于场面愈发寂静和尴尬了。
    加博瑞却不受影响，他冷笑了一声，话语里尽是不屑。
    “哼，无话可说了吧？学生变成这样，老师都不知情，莫伦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您或许有些误解——”奥尔文不愿看到她被人这样奚落，然而话说到一半，却被陶然打断了。
    “不关导师的事。”她沉静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加博瑞。
    “很抱歉因为我状态的起伏让您失望了。的确，因为我最近碰到了一些事情，以及一些情绪上的转化让我有些无法面对自己，从而选择了逃避，即使在作画的时候，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辜负了导师的教导，我很抱歉。但是——”
    她话锋一转，整个人都变得坚定起来，“就在刚才，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并且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牵连到莫伦纳导师。您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现场创作一幅画，而后再来决定是否要质疑导师的眼光？”
    现场作画？这听起来倒是很新鲜。
    要知道很多画师因为担心被影响状态，绘画的同时都不愿意有人在旁边观看，能这样分享整个创作构思和过程，对于旁观者来说无疑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是以即便高傲如加博瑞，他也不禁有些心动。
    犹豫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吧。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这次的作品依然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恐怕就不只是会找莫伦纳的麻烦，我会告知整个艺术界，你是一个毫无前途，毫无灵魂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