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歌面色不佳,看着妖蝶此时的状况,那模样更是难看:“本君宠你,不是意味着你可以不顾身份,不顾他人任由自己耍小性子。”
“可是花哥哥,我确实是什么都没做啊,你凭什么指着我,三哥说她是溟烟,是我妖族大敌,是妖族所有人的仇人,她既然有这等身份,又哪里会怕我一个尚未尚未成年的妖族,我只是想留下她说说话而已。我又不知道她竟是这般濡弱,花哥哥,小蝶没有做错,也没有耍性子。”妖蝶素来被花妖歌宠惯了,这时候倒是一点都不怕花妖歌,面对他的斥责,倒是理直气壮的反驳了回去。
“小蝶,赶紧认错。”明篱吓得够呛,忙是拉了拉妖蝶,连忙向花妖歌请罪,“大人恕罪,小蝶只是无心之过。”
妖蝶还是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可当看到明篱一脸担忧和着急的对她摇头之后,她是硬生生的把这话给咽了下去。
“小丫头虽然鲁莽了些,可并没有做错。公子,还是不要责怪她了,不过是一个尚且年幼的丫头罢了。”慕云止在第一时间察觉出身边人的身份,怔愣半响之后,终于是回过神来,替妖蝶开罪了一声。
“闭嘴,在场之上,那个人的年龄都比你大上好几倍。”花妖歌刚为慕云止把了脉,知道她因为一番受冻,又惹得身体出了状况,此时正烦躁着呢,听着慕云止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情况,反而老气横秋的去为他人求情,这气就更点了煤气一样,嘭的一声就炸开了,很不高兴的斥责了一声。
“可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却是这些娇公主,娇皇子一生都没法体会到的。除去年龄,不论是经历还是心智,不论是学识还是修为,我可都不是这些人可以相比的。毕竟是公子一手调教出来的,怎么的也不能丢了公子的脸面不是么!”慕云止身体软绵无力,眼睛也看不见,可此时的她却是用尽了力量想去看清楚花妖歌的模样,“二十年,已经二十年了,自从当年公子离开之后,小云儿已经等了公子二十年了,却是没想到二十年后小云儿再见公子却是落魄与妖族之时。明明,在当年公子乃是最正统的人族仙家弟子。”
说到往事,花妖歌脸上少了几分怒意,渐渐平缓了下来,不过他的怒气依旧是没有被抚平,他冷眼看着乌泱泱跪在身前的一群人,怒声说到:“诗离,将这些人都赶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花街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诗离跪在地上,将一旁的托盘放下,那上面正是她为慕云止准备的吃食和温酒的器具。
花妖歌抱着慕云止转身去往自己的院子,其他的人跪着不敢多说什么,诗离也没说话,只是在花妖歌走后,叹气一声便把所有的人都请了出去。
慕云止缩在花妖歌的怀里,就和小时候一样,小小的一缩着,她与花妖歌之间似乎与当年无异:“我就在住着蛮好的,有梅花,还有雪。和当年在白山的景色是一样的,不同的是,白山的梅花,是公子和小云儿一起亲手种下的,本以为能艳阁千年之久,却没想到不过七年,便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便是我想在原地重新种上,却也是一场大火把白山所有的生机都烧了个干净,没有那一种梅树能在那个地方生长了,便是我用血脉浇灌也是不可以的。”
花妖歌听着慕云止的话,没有作答,他得到的记忆只有那早年间与慕云止一起的记忆,而后来慕云止的人生之中,是没有他的,这个被他的分身培养起来的最完美的救世主,在他离开之后,似乎是吃了不少苦头。
“那里太冷,不适合你养伤。你乖乖的在为我的院子里待着,没事不许乱跑。”花妖歌声音淡淡的说到,他到底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六公子陆竹溪,他是花妖歌,是妖族最古老的妖族花妖歌。
“······好!”慕云止怔愣了下,一只手握上了花妖歌的抱着她手掌之上,用力极大,那是一种失而复得之后,怕再一次失去的表现。
花妖歌愣了愣,看向慕云止的目光倒是柔软了几分,到底是他教养出来的姑娘啊!这姑娘真心命苦。
“公子,在你走后,我和云墨设计灭了四大家族,百融堂也毁之一旦,融堂的骨山暴露于天下,而白山所有的弟子除去战死的那一部分之外全都跟着我们离开了那个地狱。就像公子还在的时候和姬无大人说的那样。我和云墨组织了一个组织,所有的不愿意在征战的弟子都会被我们庇佑,生活在一个没有争端的世界。可惜的是,这种场景公子和姬无大人都不在。”
“姬无?他······”
“公子走后,姬无大人,配合了云墨,将我送出了百融堂,后来就在我们计划实施前的三个月,姬无大人身份暴露,死在四大家族四为传承人手下,魂飞魄散,我回的晚了,没能赶上救下姬无大人。”慕云止叹息一声,“不过,好在后来的时候,当我已经涉及到天道命理的境界的时候,我曾去过一趟四大家族旧址,以我命魂为线,牵引姬无大人魂魄聚集,为他重塑了灵魂,送入轮回。”
“我将公子留给我的凰影叶刻上了最顶尖的修炼功法,送入了姬无大人的灵魂之中,它会伴随着姬无大人生生世世,终有一天姬无大人必然能再临修真,重回九霄。只是可惜,这般景象我却是没法看到了。”慕云止笑了笑似是嘲讽。
“本以为,此生再无望见到公子和姬无大人了,却是没想到上天垂怜,居然让我再垂死之前,再次见到公子,若是被姬无知道了他必然是羡慕我的,听云墨说,公子走后,他可是老是念叨您呢!”
“公子,小云儿认了一个师父,也找到了害我家破人亡,害我流落到此番生不如死的这般境界的罪魁祸首。我的师父本是这大千世界最最是公正的人,早年间他对我的疼爱一点都不会比公子少,可偏偏是这个最最公正,也是最疼爱我的人,却是我此生最大的仇人。他的疼爱也不过是如同四大家族一般窥觊我渡厄神体的骗局罢了。不过我该谢谢他,若不是他三番四次的逼迫,我又怎么会这么快便到达这最顶尖的位置。若不是他,我又怎知这世上只有公子才是真心宠爱我的。”
“公子,小云儿不甘心过,可是我的不甘心,只是让浅川为此付出了性命罢了,而我若是放弃会为此受到牵连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不光是当初白山的那些兄弟姐妹,还有其他的人。我不想在看到我的身边有任何一个人为此付出生命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性命已经够了。左右我不过是拖着一副残缺的身子,苟活在这个世界,活与死对我来说,又哪里有什么区别呢!便是勉强活着,也不过是只有一两年的光景罢了。”
“胡说什么。”花妖歌皱了皱眉不喜欢慕云止这么说自己。
慕云止笑了笑,拽了拽花妖歌的衣领:“公子不在我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谁都可以倒下,唯独我不可以;谁都可以软弱,唯独我不可以;谁都可以失败,唯独我不可以。这一坚持便是二十年过去,如今见到公子,公子还不许我说说抱怨抱怨啊!”
“抱怨,也没你这个说法的,平白的咒自己命不长?你可是圣眷之人,没那么容易死的,你呀安安心心的活着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这些事情总归会过去的。”花妖歌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将慕云止放在自己的床上,“妖族之事,我会为你解决,只不过你不许任性,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能告诉他们的便告诉了吧,不过是走个过场。”
慕云止笑了:“他们问我可不说,公子要是想知道我都可以说,我知道的隐秘有很多。至于说战域排兵布阵的状况,那我可就不得而知了,我已快十年不曾去过战域,我当初在的时候的那一批将领,也大都都扯了下来,便是貔貅,现在也是由我夫君楚墨掌控,他会做何等安排,我并不清楚。”
“若是问仙墓隐秘之事,让我说说仙墓里的事情,我还能说上一二,可让我说仙墓的位置或是进入方法我却是不知道的,我是进过不少的仙墓,可是我进仙墓的方法却是别人用不了的。世上流传的我在仙墓之间辗转的那段时间,我才刚刚得知我最爱的人居然是我的此生最大的仇敌,当时我是万念俱灰,既不想亲手毁了公子刻印在道基骨上的花蔓遮影术,杀的了我的人,不会杀我,杀不了我的人,我也没心思去理会。所以那一段时间我前往各大仙墓不过是求死罢了。既然是求死,又哪里会注意防护和危险,我进入仙墓多半都是横冲直撞给闯进去的,数次都是命悬一线,命线将断,但偏偏又让我给熬过来了。这等法子别人可用不了,说了也是白说。”
“我唯一知道怎么进的仙墓,就是战域的千山岭,那里还是因为为了救云墨,才不得不闯的位置,可公子你知道啊,我自小就不怎么认识路,你让我去带着他们走一遍还好,或许我还能勉强记得,可是你这让我说,那可是真的在为难我了。”慕云止一脸无奈,她天生没什么方向感,最喜欢把自己给弄丢的,这之前的时候她还有一个神识能够指路,足以弥补她在天性认知上的缺陷,只怕她这一点会闹得天下皆知了。
花妖歌:“······”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啊,他的分身当年在照顾慕云止的时候,这家伙正好是还没有神识的时候,这一天走丢过几十趟的都不算奇怪,慕云止这认路的本事绝对是世上最差的,那就跟二哈一样撒手就没。
“你身体不大好,受不得累了,休息吧,我去给你制一味药。”花妖歌揉揉慕云止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揉的乱掉,才说了这么一句。
“公子陪小云儿睡。”慕云止拉拉花妖歌的衣袖,“就和小时候一样。”
“你已经长大了。”花妖歌皱了下眉,慕云止可不是小孩子了,他们两个睡在一起,可是会污了她的名声的,女孩子的名声是最为重要的了。
慕云止听着花妖歌这话,倒是低低的笑了,她说到:“我的名声早就不知道毁成什么样了,不乏有人说,我是狐媚之女,最善使用那采阴补阳之术,说我行首无数,说我后宫美男子无数,各个都是绝世无双之人,说我最是下贱,全无良家女子之清白,到处勾搭男人。公子若是陪着小云儿休息了,只怕还是污了公子的名。”慕云止叹息一声,自己躺下,“算了,本就是奢望。”
花妖歌拍了慕云止,脸上有怒气也有犹豫,怒气是因为那些嚼舌头的人的无耻诽谤,他可不相信他教出来的乖乖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至于犹豫,还是因为慕云止的名声问题,毕竟慕云止刚还说了她已经嫁人了,这种事情多多少少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你已经嫁人了?”花妖歌问道。
慕云止一愣点了下头应道:“嗯!他叫楚墨,不是什么身份显贵的人,天赋也不是顶顶好的。”
“可你还是选中了他,这是为何?”花妖歌问道。
慕云止沉思了片刻,才回答到:“我不知道,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我们之间会有很深的因果纠结的感觉,他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我想不起来我在那里见过他。”
“我看了三年,他的心性极好,性格也极好,我想着总归是要嫁给一个人的,嫁给一个我选中的人,总比一个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人要好。所以,我就把自己嫁了,很简单的婚礼。没有请任何人,就只是他们那边的一些家属随意热闹了一下罢了。我来妖界之前,他还跟我说,想要重新娶我一次,说这一次他要为我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我我答应了,可这个愿望,只怕是完不成了,我的身体亏损的太过严重,已经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