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杜铭很少看到夜城歌如此模样,不免有些担忧。
似乎只要是遇到司若弦的事情,他家主子就变得不一样,什么冷静自若、什么心狠手辣、什么理性。。。通通都靠边站。
当然,在杜铭看来,八王妃也真是一人才,可以温柔似水;可以冷静自若;可以心狠手辣;可以狂傲不可一世;可以邪肆。。。敢于挑战他家主子的,唯有此女。而她的言行举止,又真的那么容易影响他家主子的情绪。
情之一字,真是复杂!
“娘子,出来怎么不告诉为夫一声,害得为夫好找?”夜城歌狠命平下自己心中的怒气,走近司若弦,一把搂住她的腰身,一脸担忧地说。
司若弦惊了一下,夜城歌怎么会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他这是唱的哪出?
他当她的腰是什么?这么用力?
侧头,看向夜城歌,只见他一脸平静,好似真的担忧似的,但聪明如司若弦,她可不会认为繁忙的夜城歌真的会因为担心她而出来寻找,单看他那身玄色衣袍,便可断定,他这是刚从相府离开不久。
担忧的神色之下,司若弦并未错过他眸子里的戾气,他的大手搁在腰间,很温暖,甚至可以说是火热,可是,她却觉得冰凉无比,好似一股寒气已经浸入骨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像雪球,越滚越大。
“既然你相公来了,那在下就告辞了。”肖冷的声音依旧很冷,话音落下,也不待司若弦回答,已然飞身离去。
转身之际,肖冷的眼眸瞬间眯起,杀起四溅。
夜城歌!
与传言中一样,长得俊美无双,眉目如画,却又不失男子阳刚之气;眸似深潭,根本一望无底;薄唇轻抿,透着他的不悦。
一张脸,如是刀斧精雕细琢而成,当属上帝手中最得意的作品;肌肤呈健康的小麦色,裁剪得宜的玄色衣袍,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只那么站着,周围一切皆成背景。纵是倾世之颜,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儒雅中带着霸气,令人无法忽视。
有一种人,不发一言,不动一指,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却能震慑全场。
很明显,夜城歌就是这一类人。
他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只是站在那里,便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他很会隐藏自己的表情,可是,肖冷却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与隐忍的杀气。
陷入爱河的男人,果然不太正常;吃醋的男人,果然可爱至极。
肖冷冷冷勾唇,夜城歌,今夜先放过你,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姐姐怎样?有阎清宫的消息没?你们商量好如何行动了?”肖冷一走,司若弦便迫不及待地问。
与此同时,夜城歌也收起了他的伪装,冷冷地瞪着司若弦,一副暴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王爷,别告诉我你又醋了?”见夜城歌只管瞪着她,并不打算回答,司若弦心情大好,挑眉接着问“您这是打算把我杀了还是怎么滴?”
“他是谁?”夜城歌沉声问。
在知道司若弦就是司澈,是自己弟弟心心念念两年多的女人时,夜城歌也不曾有半点慌乱,然而,方才那个男人让他觉得危险。
只要一想到司若弦方才与那个男人的对视,他就愤怒得想杀人,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背着他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咳。。。八王爷,人家只是对视而已,怎么就成纠、缠不清了?这醋吃得。。。别扭啊!
“想知道?”司若弦不怕死地说“那就先回答我的问题。”
“司若弦,别挑战本王的耐性。”气死他了。
司若弦看着夜城歌,一直那么看着,足足有三分钟之久,然后,很淡定地收回目光,鉴定“人在吃醋的时候,情绪往往会失控,表示,我很理解。”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们什么关系?”夜城歌再次问道,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他不熟,你信吗?”明知答案,司若弦还是问了出来。
夜城歌冷哼“你认为本王应该信吗?”那样旁若无人的两两相望,谁会相信?
司若弦耸耸肩,心里却是划过一丝疼痛,问“你看到他的剑了吗?”
“那又如何?”夜城歌反问,方才那种情况,他能注意到那个男人的剑去?怎么可能?
“杜铭,你应该看到了吧?”司若弦回头看向一直沉默,一如既往冷漠的杜铭。
杜铭眉头都没抬一下,冷声道“削铁如泥的青云剑,剑柄上,一滴红色血泪。”
夜城歌一怔,挑眉“江湖中排行第四的杀手组织地罗殿的王牌杀手-代号‘一剑无血’的肖冷?”
“想不到王爷对江湖中的事情也如此清楚,倒真是让若弦吃惊呀。”司若弦看向夜城歌,似笑非笑。
“哪有你清楚呢?本王倒是好奇了,江湖中人人都想夺玄音琴,而四大杀手组织更是蠢蠢欲动,堂堂相府三小姐,怎么就跟地罗殿的王牌杀手关系匪浅了呢?”夜城歌凉凉反问,言语间透着无尽酸味。
司若弦无语,聪明地转移话题“我姐姐怎么样了?你们什么时候对阎清宫下手?”
“你关心这些做什么?既然交给本王与阮麟寒去做,就该放心不是吗?”
“你吃错药了?”
“让你失望了,本王很好,无需吃药,倒是你,应该好好看看,别到时不知道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司若弦怒,笑得那叫风华绝代“我愿意怎么死,那是我的事情,不必王爷费心。”
“明天开始,本王会撤了沁雨苑的丫环、仆人。”夜城歌说得云淡风轻,脸上甚至挂上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什么意思?”司若弦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不会忘了答应本王的事情吧?”夜城歌似笑非笑,道“本王的记性也是不太好的。。。”
危胁!红果果的危胁有木有?
司若弦很想一巴掌pia飞了夜城歌,可是。。。
为了家人,她忍!
“臣妾的身体还很虚弱。”彪悍的不行,她走悲情软弱路线行不行?
夜城歌看向司若弦,从上到大打量个遍,然后,很淡定地下结论“满面红光,唇红齿白,四肢健全,能跑、能跳、能吃、能喝。。。”
“停!”在夜城歌的话说完之前,司若弦很悲愤地打断了。“王府那么多丫环仆人,还少了人伺候你不成?为什么非要是我?”
妃乎要当。“你认为本王是那么容易耍着玩的?当你知道你才是本王要找的人时,当你决定瞒着本王,还一再将本王推出去时,有没有想过本王知道后的结局呢?”夜城歌瞬间冷了声。
只要一想起自己曾像白痴一样在司若兰的门口守夜了几个夜晚,而她司若弦不仅一次次鼓动他去追求司若兰,一次次问他要休书,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
忆及方才司若弦与肖冷两两相望的神情,他只觉得血气一再地上涌,尽管拼尽了全力,却无法将其压下。
倏然,他抬手,一把拽过司若弦,面无表情地拖着回王府。
灯光散漫,夜城歌与司若弦那被拉长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诡异。
“你发什么神经?”司若弦蹙着眉,不悦地吼道。
这个男人,真是太阴情不定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拜托,小姐,你以前也没这么狂傲、没这么易怒、没这么挑衅人家呀!
“我就是神经了。”夜城歌回吼。
若不是疯了,怎么会如此介意她和肖冷呢?只要一想到她以前对他的种种,想到她方才与肖冷之间的暖昧不清,他就嫉妒得想杀人。
他夜城歌,要什么有什么,向来狂傲、自负,是战场上的长胜将军,偏偏,自遇到司若弦之后,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为了听她一曲,他不惜日日去灵泉寺等她;为了保她,他不惜以身挡剑,差点命丧黄泉;为了证明是她,他不惜算计、试探;他放下王爷的架子去司若兰门外守夜,只是他以为那个人是她;不知道她就是自己想要的人时,他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侧目,甚至,还曾一度纠结过。
而她,除了她的家人,心里便只剩下算计如何得到他一纸休书,筹谋着如何逃之夭夭,却从不曾想过他的感受。
当身份揭穿,她仍旧不慌不乱,更不是哭着求他,反倒是暴露了她的另一面,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一度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她可以笑得邪肆无比,可以狂傲不可一世,可以为了家人付出一切。。。
她冷静,她睿智,她狂傲,她邪肆,她腹黑,她可爱。。。她就是一朵漂亮的罂粟花,明明含着剧毒,却令人止不住靠近。
中了她的毒,他甘之如饴,可是,心里却又是那样的不安。
肖冷的面容再次浮现脑海,那是一个极美的男人,哪怕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可他清楚是记得他冰冷眸子里深藏的火热与执着。
肖冷,想跟本王抢人,就怕你没那本事!
夜城歌唇角挂着一丝冷笑,眸子闪着嗜血的寒光。
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到危机,当然,之后很多事情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
肖冷,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将是他最强劲的情敌之一,如果他稍微认命一点,在灰暗的世界里,稍微坚持不下去,早早放弃,他就将最爱的女人让给这个男人了,当然,此乃后话。
“你想废了我的手吗?”司若弦皱眉,他快将她的手都捏断了。
“闭嘴!”夜城歌一阵烦躁,手上却松了力道。
“莫名其妙!”司若弦一甩夜城歌的手,运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王府,直奔沁雪苑,进屋,关门。
一系列动作做得相当娴熟。
夜城歌望着司若弦消失的方向,心里的怒气更甚。
居然敢甩开他,丢下他,一个人跑了?
好!很好!
脸色愈沉,瞬间降温,冰封百里。
杜铭默不作声地跟着夜城歌,脸上是那一贯的冷漠,心里倒是有几分计较:似乎自主子知道王妃的事情,脾气就越发不好了,这是抱醋狂饮?
这一夜,夜城歌没有去沁雪苑,独自在沁雨苑的主屋里站到天明;司若弦则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眼到天明。
因体力严重透支,当黎明的曙光传来之时,司若弦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素锦的声音,蹙眉,不悦地嘀咕“素锦,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主子,王爷遣人来叫您了,说是让您去做该做的事情了。”素锦很无奈,只能一遍遍地叫着司若弦。
“什么破事?让他自己解决,别来烦我。”司若弦很不悦,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极讨厌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
做为杀手的警觉,她向来浅眠,但不代表她不会发火,素来,打扰她清梦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自来到这个世界,从小不点一天天长起来,几千个日日夜夜,做为杀手的警觉从不曾放下,哪怕家人对她极好,她仍然充满警惕。
直到有一天,她病了,不,严格说起来是她尝试毒药,身体未能自动排解,生命垂危,她亲眼看见爹爹、大哥是怎样焦急,四处寻医,甚至求了太医来看,而二姐看到她难看的脸色,睡着一动不动,整日整日地哭。
最终,她熬了过来,那时,她只有五岁。
那是她体会最深的一次来自亲人的疼爱,她记得他们的温暖,记得他们每一个举动。
也是自那次之后,她才完全敞开心扉,真正接受家人,开始对他们付出感情,她甚至记得小小身板第一次走进厨房为他们做了一顿饭,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些东西是会上瘾的,正如亲情,现在的司若弦是眷恋了,无法放下。
没有人知道,因为是亲人,因为有信任,所以,司若弦能在他们的身边安心地睡,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正因如此,听到素锦的脚步声,她仍睡得云里雾里。
素锦就不淡定了,王爷明令,若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主子还没过去的话,那么,后果自负。
亲眼见过夜城歌的无情,她自然不会想到什么好下场,哪怕,司若弦于夜城歌是特别的存在。
“主子,王爷说,若你没有在一柱香的时间过去,那素锦就得提着脑袋去见了。”原谅她撒一个小谎,若不如此,她家主子不会起来。
果然,素锦的话音刚落,司若弦就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还说了什么?”双眸微眯,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居然一再拿我身边的人来危胁我,夜城歌,你好样的!
素锦不禁抖了一抖,现在的主子,好可怕!
“主子,您这是想杀人?”素锦顺了顺气,稳住情绪之后,一边为司若弦梳流,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素锦,你想多了!”司若弦微微勾唇,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可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危险。
素锦再次抖了抖,心道:以前怎么没觉得主子这么吓人呢?莫不是知道她会功夫,见过她失了琴时想杀人的凌厉,有了心理障碍?
司若弦也不多解释,离开前,只对素锦说“素锦,从今天开始,你主子我也沦为丫环了,得去伺候王爷,所以,你暂时解脱了。”
“怎么会这样?”素锦惊呼“你是王妃呀!”
“王爷说了,白天,我是他的贴身丫环,晚上,我才是王妃。”司若弦说得相当淡定,内心,怒火狂涌。
想到前两天某爷的话,她真无法淡定,太黑暗了有木有?白天得照顾他的兴趣,晚上还得满足他的性/趣,难道她真的要被他奴役一辈子?
越想,司若弦越觉得自己前路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光明可言,岂止是杯具呀?
司若弦独自走在王府宽大的道路上,途中偶然碰上一两个丫环、仆人,他们都很恭敬地跟她请安,可敏锐如她,很清晰地捕捉到他们眼中的恐惧。
不过几天的光景,王府似乎变了一个样,风景依旧,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想来,玄音琴的事情与连蓉的事情,整个王府都知道了,对于她那狠戾的处事手段,害怕也在常理。
不相关的人,从来就影响不到司若弦的情绪,既然都怕她,也好,做起事来,毫无羁绊。
沁雪苑与沁雨苑相距不远,沿途的风景很美,正值初春,冬日的气息还在,原本秋冬季节就该尽数枯萎凋零的绿树红花,此刻却长得正好,叫不出名的花朵在冰冷的温度中尽情绽放,散发出醉人的芬芳。
一路迷醉,司若弦从来没发现王府的风景是这样好,不免多看了几眼。
一阵风过,冰冷的寒意中夹着花香与泥土的气息,给人一种舒服之感。。
有那么一刻,司若弦觉得,能一直在这里呆着,也是挺不错的。
当然,这想法一起,司若弦直接一巴掌pia飞,狠狠地提醒自己清醒。
感情的世界,谁先动情,谁将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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