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灯火燃起,照亮一片黑暗,却照不进上官瑞风的心。
上官瑞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仍在盛放的香槟玫瑰与曼陀罗,奶油色与红色的花朵交映,有着别样的色彩,花的香气不时钻入鼻腔,令人心神一怔,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
他,长身如玉,挺拔而立,晚风轻抚,掀起他明黄色的皇袍,明亮的灯火照耀,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看上去,说不出的孤单和落寞,更带着几分萧瑟。
这么多年来,上官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上官瑞风,看得她一阵心疼,是谁说他冷酷无情的?他之所以冷酷,不过是要掩藏他真实的情绪;他之所以无情,不过是因为他们不够资格让他动情。
“三哥。。。”上官茹多想安慰上官瑞风,可是,真的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他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吗?那怎么可能?告诉他若弦会平安无事吗?谁都知道那样的可能性太低,她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魔界那三人对司若弦的恨?那是一种非要她死的恨意呀!
听到上官茹的声音,上官瑞风并没有回头,只是说“茹儿,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三哥,你很爱她?”上官茹走到上官瑞风身边,与其并肩而立。
轻风拂,香槟玫瑰与曼陀罗随风摇曳,漾起阵阵浪潮,仔细一点,还能听到不远处随着风而摆动的翠竹发出的“沙沙”声。。
看到香槟玫瑰与曼陀罗,上官茹不禁想到上官瑞风为了替司若弦找这两种花,甚至派出了最好的暗卫,天南地北的跑,只为了这两种罕见的花,唯一的理由就是司若弦喜欢。
为了让司若弦开心,上官瑞风花样百出;为了让她安然地呆在后宫,他给予她皇后之位,甚至弄得满城皆知;为了让她过得更好,他将自己手下最好的婢女派来照顾她;为了不让她感到孤单与寂寞,他整夜整夜地批阅奏折,只为次日能够陪她一起吃饭。
他宠她上天,却从不曾要求过她什么,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却未曾得到她一点回应。
越想,上官茹心里就越疼,同时地,又有些怨司若弦,哪怕她知道怨得毫无道理可言,猛然间,她又忆起司若弦对她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本就疼痛的心,再次加剧。
扭头看向上官瑞风,借着灯火的光亮,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冰冷轮廓,可是,半垂的眼敛下有着怎么都藏不住的伤痛,如此情况下,她还要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吗?
上官瑞风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上官茹,那声音,听来很幽远“是的,我爱她,很爱,很爱,为了她,我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预料中的答案,上官茹还是微微震惊了,仅仅这么几个月的时间,他,居然爱得如此之深了吗?
“三哥,如果她真的回不来了。。。”上官茹问得小心翼翼,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上官瑞风打断“她不会有事的。”
上官瑞风说得那般肯定,魔界吗?他不介意亲自闯去救她,哪怕是死,他也要保她平安。
似是看出了上官瑞风的企图,上官茹狠了狠心,道“三哥,你就别动去魔界救她的念头了。”
上官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上官瑞风的脸色,在确定他还算正常之后,她才继续说下去“她让我转告三哥,这些日子,她很开心,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她说,你的爱,恐怕她此生是无以为报了,让你忘了她,别再找她。”
“她真这么说?”上官瑞风骤然握紧了拳头,脸上是难掩的愤怒与痛苦。
若弦,你就想这么把我推开了吗?让我忘了你,别再找你,若我真的可以忘了你,又何必如此痛苦?你可知,当听到暗卫说你被魔界的人带走那一刻,我是怎样的心情?你可知,我有多后悔让你单独出去?若是我能少爱你一点,少迁就你一点,对你能够强硬一点,今天,我就不会让你出宫,你也就不会出事。
若弦,当你在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可能想过我听到之后会是怎样的心情?你明知道我那么爱你!你真的宁愿死在魔界也不愿让我去救你?
“三哥,她是为你好。”上官茹试图劝说上官瑞风,若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按司若弦所说,瞒着他,可是,她瞒不住,暗卫对他唯命是从,就算她让他们闭口不提,他也有办法让他们开口吐真言,加之,她了解他的性子,若是不让他知道实情的话,知道若弦失踪,他一定会发了疯的去找,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更没有人可以预料了。怔就么入。
真话,固然伤人,但也只有真话,才能让人更加理智,上官茹相信,若上官瑞风不是知道司若弦被魔界的人带走,他不会如此冷静。
上官瑞风脑海中浮现出司若弦绝美的容颜,她不爱他,却是感动的,感激的,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他好,可是。。。
若弦,你可知,我宁愿你对我亲近一点,让我冒着危险去魔界救你,而不是让我忘了你?
静默。。。
上官瑞风与上官茹并肩站在香槟玫瑰与曼陀罗前,各有所思,任风掀起他们的衣摆,拂动他们的发丝。
不知站了多久,上官瑞风才似低喃,似叹息地说“如果真的能忘记她,我又何以如此痛苦?即使是死,我也不可能明知道她在魔界的情况,还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
上官茹震惊不已,转头看向上官瑞风,不可置信地问“三哥,你要去魔界救人?”
“是。”上官瑞风的态度极其坚决。
上官茹说“你疯了?那是魔界,不是其他哪一个国家,你功夫再好,去了魔界,够多少魔兵打?你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如此草率?你忘了皇位是怎么夺来的吗?”
“我会把皇位传给六皇弟。”上官瑞风说得云淡风轻,他一直以权为重,以国为重,哪怕再爱司若弦,哪怕明知道她想要的什么,他依旧保持着不变的后宫,甚至,前些日子还纳了木西国的玉瑶公主,直到听到司若弦被魔界带走,意识到她或许凶多吉少那一刻,他才觉得,在他心目中,没有什么是比她更重要的,只是,他有太多的责任抛不开,无法任性以拿整个国家来做赌注罢了。
上官瑞风之所以夺权,不过也是因为太子无能,若皇位落于其手,璃南国只有被毁的份,那个时候,他是喜欢司若弦,但知道她是夜城歌的妻,知道他们很相爱,所以,他将唯一那份爱给强行压下,一心扑在国事上,再次相见,他才发现,哪怕特意克制,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更是有增无减。
知道司若弦失忆,上官瑞风便将其带回皇宫,千般宠、爱,万般依从,他从来没有那么耐性地对一个人好,唯有她。
他知道她不爱他,他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累,然而,当看到她的如花笑厣时,他又觉得什么都值了,她失忆了,在她的世界里,他是她最熟悉的人,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总会爱上他,何曾想。。。
“三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传位给六哥?璃南国最适合做皇帝的人是你,能将璃南国带向另一个辉煌的人也只有你,四哥无心朝政,六哥太过较真,把整个国家,乃至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交在他的手上,你真的放心?”上官茹很愤怒,说起话来也是不管不顾。
“三哥,你真的忍心为了一个救不回的女人,赔上整个璃南国吗?”
“闭嘴!”上官瑞风冷厉地扫过上官茹,道“失了上官瑞风,璃南国,还是璃南国,茹儿,你管得太多了。”
“我只是觉得你太不值得了。” 上官茹心疼地怒吼“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她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琴’,手掌玄音琴,弹指间便能取人性命,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可知,她是远东国战神-八王爷夜城歌的妻?”
上官瑞风苦笑,他又何尝不知?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夜城歌的妻,他才会更加紧张与不安。
前两日,他亲眼见到夜城歌来夺取玄音琴,他知道夜城歌定是为了司若弦而来,就是因为不想失去,所以,他才下手之狠,欲置夜城歌于死地,可惜的是,夜城歌的本事太高,哪怕重伤,依旧让他们失了讯息。
上官茹见上官瑞风一脸苦笑,心中顿时明白什么,惊讶之余便是更深的心疼。
三哥,你明知道她是别人之妻,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三哥,放手吧,她不属于你,别为了她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上官茹试图劝说上官瑞风,上官瑞风却说“茹儿,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我是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有夫君,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爱她,若我是冰,她便是火,轻易便能让我融化。”
上官茹心中一涩,也不管上官瑞风会不会更伤心,脱口而出“魔界之人离开前,让我告诉夜城歌,想要救司若弦就在三日内独身上魔界。需要去救她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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