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样？”
    “还好。”
    “韶源汀重要的洞府，可不比那些人修门派的修炼重地差。”
    李染清呼出一口气，只觉得的浑身灵力充沛，根本不像是一场大战后力竭的样子。
    她抬头，眼前一切尽扫眼底。
    空旷而简陋，只有一张狭小的石床。一层浅浅的圈绕着她所在的石床，那周边浮动着几个篆字，灵气浓郁，已经凝结成一缕缕白色的丝状物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她的身体。
    这对修真者，真是梦寐以求的珍贵地方。
    不远处，颜素卿靠在一侧石柱上笑意吟吟。
    这里就是，韶源汀？或者应该说是韶源汀的某处洞府。
    李染清眉头微皱，她能感受到颜素卿有些变了。
    眉眼含媚，面若春水，长发倾泻而下，只在发尾拿一根细细的丝绸系住。这应该是他一直以来的常态。但是不知怎么，李染清总能感觉到一种极为晦暗的痕迹在浮动，像是蜷缩在颜素卿微笑的阴影中。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不说外面，光这韶源汀的修者们机关算尽，都无法知晓这里的确切位置，更别说能在这其中打坐修炼，怎么到你了就总皱着眉？”
    李染清面色舒缓了下来，这里灵气密度的含量远超她的想象，即便在玄天宗，她也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灵气，是任何修炼的本源。所有修真者，无论修魔，修妖，修仙，都是需要灵气的。他们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属于自己的魔气/妖气/灵气。也正因如此，蕴含灵气的天才地宝才会引发各端的抢夺。
    颜素卿见李染清面色恢复平静，便又笑道：“不得不说你面子真大，红素那老家伙竟然让你来这里恢复。这可是禁地，除了他，还没人能在这里打坐恢复修炼。现在你的名字，怕是已经人尽皆知了吧。”
    “我能来，难道不是因为你的面子么？”李染清反问道，不得不说，和颜素卿相处久了，有些话自然而然便顺口而出。
    颜素卿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话问住，他反应极快的勾起唇角，笑的特别大方：“既然是我的面子，阿染也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吧？”
    。……
    李染清顿住，她怎么会忘记这是多么无赖的一个狐狸……
    “唉，即便你没什么表示，我也放心不下你。听好，妖修分为两种，一种飞升为妖魔，一种飞升为妖仙。除了先天特殊的妖族种族，大多数妖族开了灵智都是以人的血肉，魂魄为食，这样的妖注定是妖魔。但是植物修妖仙的却相对较多。”
    “这里走兽较多，所以要修妖魔道的不在少数。要是碰到不长眼睛的，杀了。”铺天盖地的杀意伴着轻飘飘的话一起传来，然而只是一闪而逝，颜素卿再次笑了起来：“行了，你在这里都呆了十几天了，也是时候该见一下红素了。正巧我的试炼也要开始了。”
    试炼？
    李染清有些迷惑，她这次打坐，境界明显更加稳固，甚至隐隐有一种要突破的感觉，但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根本一概不知，却不想她已经来到韶源汀，而颜素卿的行为，却不同与往常。
    “急？”跟随在颜素卿身后，李染清忽然插口。
    颜素卿身子僵住一下，淡笑道：“怎么会。”
    李染清没有说话，若是不急，为什么会忽然开口告诫她这里大都妖魔道的妖修，并叮嘱她看不惯的就杀了。
    颜素卿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这样轻描淡写的表现自己的杀意。
    不过既然颜素卿不愿说，李染清自己，也不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作为朋友，她该做的便是不问缘由的去支持。这是对朋友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眼光的信任。
    “少主，您该过去了。”就像是阴暗角落忽然出现的黑烟，一名黑衣男子轻巧的出现在一旁，恭恭敬敬垂头道。
    “滚！”在李染清面前总是笑意的颜素卿没有丝毫客气，衣袍一挥，红光一闪。他轻易的将那名妖修掀在一边震的吐血，而后他依旧带着李染清向前走着。
    看着那倒地的妖修，李染清眼中闪烁着一抹若有所思。
    他的脚步仿佛漫不经心，完全就看不出一丝不同，直到又走了一阵，他才懒懒道：“她是本座的客人，也是红素要见的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身边已经围上了无数恭恭敬敬下跪的妖修，各种颜色的衣服铺开一片，各种妖修的气息涌动，其中甚至有几个的气息，让李染清都暗暗心惊。
    “少主请走吧。渺蚺会带她去的。”一个高达两米的壮汉沉声道，他仿佛一座小山一样，牢牢的站在二人身前。
    恐怖的气势如山般压了下来。
    很强很强！气息如海，根本无法窥探到终点。灵力在体内开始变得迟缓，李染清注视着肌肉中的力量，她毫不怀疑，在不动用归染的情况下，她甚至无法在这皮肤上割开一个口子！
    看到此人，颜素卿忽然笑了，美艳却也让人遍体生寒，灵力鼓荡，他瞬间出手，数千道细细的红线宛若毒蛇一般刺出。
    李染清从未见过他这么强势的出手，也没见过他如此凌厉的攻击！这其中的杀意在接触对手的一瞬间，就会将一切撕碎，即便李染清自己，对上这阴毒而迅猛的招式，都有几分凝重。
    红线绑住了壮汉的胳膊！然而不过一秒，‘铮’红线崩断了，发出宛若金属的声音。
    颜素卿收了手站在一旁，笑容有些微妙的遗憾：“金刚狼，啧，这皮肤还真是硬。走吧。”
    他转身走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带着那一大票或强或弱的妖修，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请跟我来。”身旁的小妖道，便想带着李染清继续向前走。
    然而即便小妖再三催促，李染清依旧站着没动。她望着颜素卿的背影，一向面如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担忧。
    “怎么不走啊？”
    “这是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妖修围上来，有些强大，有些弱小。
    最让她忌惮的是一百米处有一个静默的气息，紧紧盯着她，如芒刺背。
    可是她依旧一动不动。
    忽然——
    “进来吧。那小子不会有事的。”一声轻叹响起。
    原本神色不耐，脾气暴躁的妖修们一瞬间便安静下来，就像平地炸起一个地雷！他们碰的一声跪下高喊：“妖尊大人！！！”神色狂热，情绪躁动，偏偏没有一丝声响。
    妖尊！？能被这么称呼的妖修只有——
    李染清眼睛猛然睁大，妖修‘三祖三尊’，名声如日中天，即便是在人修中，这也是被深深忌惮的存在。
    能在这个地方直接传音，且称呼颜素卿为那小子的。
    ‘红素前辈？’
    “是我。”
    红素，是妖尊之一！？
    仔细想想，这身份倒也正常。以玄墨的性子，玄墨的实力，他相交的朋友，却是少有无名之辈。
    明白了这件事，李染清平静下来，她还是没动，依旧望着颜素卿离开的方向。
    “你这性子还真倔，就和你那师父一样。算了”红素再次叹口气，接着道：“你知晓妖修之道吧。”
    李染清沉默的颔首。
    “除了基本的分向，像是一些大妖，先天血脉的妖，自出生便已经确定的所修之道。如九尾天狐，只要不泛大过，能度过天劫，那便是妖仙。而本尊，赤瞳媚狐，天生魔体。颜素卿，也是如此。可能是受他母亲影响，这个孩子，想要入仙道。”
    “仙道！？”这真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想法。
    “好在他妖狐的血统并不纯，总还是有些办法。但那条路，是他自己的选择。无人能干涉。”说道最后一句，红素没有再刻意传音，而是以冷漠极致的语气淡然说道，让人听不出一丝感情。
    不过这时李染清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低头道：“多谢前辈，我明白了。”
    李染清没有再看一眼那个洞窟的方向。
    “这进去，就能见到妖尊大人了。”
    李染清点点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无端的紧张感！
    因为红素是师父认同的挚友，让她也心升尊敬的长辈么？还是因为红素是桀骜的妖修中名声显赫的强大妖尊？
    李染清不知道，但是她确实有一些紧张。
    最终她还是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走了进去。
    一个闭着双眸，好似在小憩的身影出现，李染清的呼吸忽然一乱，而当看到那个鲜艳红衣，玄纹云袖的男子睁开眼睛的刹那，李染清不由的一窒，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
    第96章 人修？
    威胁感！
    不仅仅是深不可测的实力，更重要的是那张扬至极，咄咄逼人的美。
    若说红素闭着眼睛，尚能依稀看出几分与颜素卿的相像。
    但当那双眸子睁开，赤红的瞳色望着李染清时，她立即便会遗忘这二人有丝毫联系。
    虽然外表同样出色，但他们太不同了。
    红素的美，是极具侵略性的美，看到的第一眼，内心便会有一种强烈的警示。不敢靠近，因为能明白那种美的危险。
    而颜素卿的美，却是柔中带着丝丝的妩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奉献。就似罂粟，用外表引诱，使人忽略他的危险。
    也不知究竟是怎样，一对父子，竟会有如此天差地别。
    “墨梅剑气，真是熟悉的感觉。”红素深吸一口气，用很熟稔的语气道，“极快，极烈，极狂。我记得，有一招似乎就要蕴含这样的感觉，叫什么来着…漫梅烬？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漫梅烬。属‘烬’字诀，不过，我还没练到那一招。”
    说完这话，李染清才发觉，原来自己恍惚间，竟然露出几丝剑气。这可真是极为不敬，对着这样的前辈，露出类似挑衅的举动来。李染清忽然有些局促的懊悔。
    而这份紧张和微微的不安，是她很久不曾有过的感觉。
    “没练到这一招也正常，这可是最后一章，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练成？倒是凭你现在这几分剑意，我已经有些意外了。毁灭？嘿，这可不是一个好掌握的意境。尤其是和杀意混合在一起，你这种靠着杀意激发出毁灭之意境的感觉，最好还是少用。虽然剑本就是杀戮之器，但你现在，对杀之一道，理解并不深刻吧？”红素和玄墨是为挚友，对彼此了解都十分深刻，他几乎一眼便看出李染清剑意所在，又随口几句，便点出了李染清的问题。
    毁灭，真是天灭剑的主旨。只不过她上次能用出天灭剑，更多部分是对使用鬼冰双属性飞剑之人的杀意到达了顶点，由杀意引起的毁灭，只能算是旁门左道。尽管这其中也有她对天地的悟性，对雷劫的理解，但终究不是本质，也就是不入流的手段而已。
    “谢前辈指点。”李染清自是多少也有些猜测，只不过没有红素的判断和眼光那么狠辣。
    “当初我就知道，玄墨肯定是我们三个中第一个飞升的，但我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收徒？徒弟还已经这么大了。这样一算，我们也确实许久未见，有个几百年了吧。”
    红素含笑，面露几分欣然。
    长身而立，容颜皆尽张扬，眉宇间是散不尽的桀骜。红素暗红的瞳孔中又有几分自然的含蓄，这种含蓄，却是与玄墨冷傲中又几分淡漠的内敛有些相似。那是属于他们那个境界特有的气息。
    李染清没有打扰红素的回忆，不过很明显，红素也不是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他很快便拢了拢肩上的长发：“老友的徒弟，我也该送你一个见面礼。但我的礼物，也不是一般人能拿的，这具体的，便要看你的实力了。”
    说实话，若是红素说赠送李染清宝物之流，她可能会干脆的拒绝，但是红素这么一说，反而激起李染清的好胜心。她这是一定要拿到红素所言的礼物了！
    “还请前辈指点。”
    红素神秘一笑。
    “人修有着重重的比赛，试炼。而妖修也有。生杀之路，若是你实力足够，那么当你出来之时候，就能得到我的礼物了。”
    “生杀之路？”李染清咀嚼着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