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一大早,周永就醒了。心中郁闷,如何睡得着,本想早起就走,可是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如果就这样走了,实在是心有不甘,就算是不娶何家的小姐,怎么也得出口气再走。
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何家山庄,他们总得见自己一面,给自己一个说法。纵然想要悔婚,也得拿出一个象样的理由,到时候再想办法报复他们,让他们终身记得他们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
周永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突然感到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猛地睁开眼,原来是周蓉走了进来。随左慈练了这么久,感觉越来越灵敏,一点响动都不放过,可也让自己不能多睡会。
“公子,该起床练功了。”
“再睡会。”
“公子,夫人交待了,出门在外,也要和在家一样,天天早起练功。”
“就睡一小会。”
“公子,你要是不起来练功,夫人又要责罚奴婢们了。”
周蓉不依不绕地站在床面前,周永要是不起床,她就不会离开。无奈之下,他只得爬了起来。周永武功进步这么快,也是周夫人逼的。唉,这大户人家的公子也不好当啊,你总不能让丫环们为了你多睡会觉而去挨打吧。
“公子,快练功去吧。”
周蓉帮周永梳洗完毕,又帮周永穿戴整齐,便催周永出去练功。这个丫头,拿着夫人的鸡毛当令箭,还真是管上他了。不过,他似乎已经适应了周蓉的监管,冲周蓉笑了笑,点点头。
“好好好,马上就走。”
“周虎、周豹、何仪、何曼,起来练武。”
周永还没出门,周蓉又叫上周虎、周豹、何仪、何曼,每个人提着两把刀,走出了那个小院,几个人一起来到何家山庄的操场。这时天已经大亮,何家山庄的家丁们也开始在操场上练功。
练功的地方就是何家山庄的家丁们训练的操场,等周永到来的时候,何家山庄的家丁们已经在操场里训练了。领头训练的,正是昨天通报的那个家丁把头,只见他手里拿着根藤条,他要是认为哪个家丁训练不认真,抬手就抽。
“周虎、周豹,过来陪公子练刀。”
周虎、周豹天天陪周永练功,几乎对彼此的刀法了如指掌,不管他们如何变幻刀法,周永总是能先手一招,完全是对练。周永与他们兄弟俩交手了一百多个回合,才让他们渐渐地落了下风,两兄弟跳出圈外,笑着认输了。
“何仪、何曼,陪公子练刀。”
何仪、何曼也不客气,跳下操场就朝周永扑来,两兄弟一前一后,四把大刀上下翻飞,围着周永就是一阵乱砍,刹那间周永就被笼罩在密集的刀光之中,逼得周永连连后退。
“杀!”
周永杀得兴起,猛喝一声,双刀同时递出,直刺何仪、何曼的要害,一时之间,三个人杀得难分难解。也是过了一百多个回合,周永才把他们兄弟俩逼得防无所防。
不知什么时候,何家大院的家丁们停止了训练,都跑过来看周永与何仪、何曼打斗,还在旁边指指点点。而场上的打斗,也渐渐地分出了胜负,何仪、何曼兄弟终于抵挡不住周永的进攻,跳出战圈。
“公子好刀法,我们两兄弟领教了。”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何家山庄的家丁们,看着五个巨人在场上打斗,不由得暗暗点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家丁们也是习武之人,当然知道这五人的武功非比寻常,恐怕他们这些家丁,都不是这五人的对手。
“周蓉,我口渴了,去给我找碗水吧。”
“好的。”
练了一早上,周永是口干舌燥,便吩咐周永也弄碗水来,他也好休息一会。见周蓉走了,他便来到操场边上的杨枊树下,找了个座位,坐下来休息会,顺便看周虎、周豹与何仪、何曼对打。
“公子,喝水吧。”
没过多长时间,周蓉就从远处走了过来。她双手捧着一个大海碗,轻轻地走着,生怕水洒了出来。离得很远,就与周永打招呼。那修长的身形,轻碎的脚步,看得周永心中一动。
“哇……”
就在这时,有几只老鸦突然从杨柳树上惊起,飞快地冲向空中,也不知是周虎、周豹与何仪、何曼的对打惊动了它们,还是它们想看周虎、周豹与何仪、何曼练功,发出一声声怪叫,并不断地在空中盘旋。
“啊……”
周蓉突然大叫一声,把那海碗水泼了出去。周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周蓉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跑了过去。待他走到周蓉身边,这才发现,原来是有一团鸟屎掉在碗里。水虽然泼出去了,可是那团屎却还在碗边。
“该死的老鸦,竟然把屎拉在老子的水碗里。”
周永愤愤地骂着,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空中盘旋的老鸦。可是那些老鸦仍然故我,继续在空中嘻闹,发出一声声的怪叫,根本不在乎周永的愤怒,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原来有个老鸦巢。”
就是周永刚才休息的那棵杨柳树,上面有一个很大的老鸦巢,看来这些老鸦都是这里的常住居民。周永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迅速走到那棵杨柳树下,抬起左脚,朝着那棵杨柳树狠狠地踢了一脚。
“膨……”
那棵碗口粗的杨柳树轻轻晃了晃,树上歇着的几个老鸦吓得猛地窜向空中,再次发出一声声的怪叫。猛然间,周永发现自己刚才的一脚,已经让树根部的地面裂开了数道裂缝。
“膨……”
他再次抬起右脚,狠狠地踢了上去,只听得一声闷响,那棵杨柳树晃动得更厉害了,而地面上的裂缝则更加宽了。他走上前来,双手抱着那棵杨柳树,使劲摇了摇。
“应该可以拔起来。”
他在心里暗暗想道,然后双手抱紧树干,两脚稳稳地贴住地面,调动起全身所有的元气、内力、精气,让它们逐渐融为一体,然后慢慢地运气,瞬间,周永就感到了那股奔腾的真气,他猛地大喝一声。
“起!”
何家山庄所有的家丁们,还有周蓉、周虎、周豹、何仪、何曼,都呆呆地看着周永。当他们听到那一声大喝的时候,那棵杨柳树已经慢慢从地里被拔了起来,所有人的眼睛不由得直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那个周公子把院中的一棵大树拔了起来。”
“什么?”
何大老爷刚刚起床,还没有梳洗完毕,一个仆人跑了起来,向何大老爷报告了一个令人无法相信的消息,惊得何大老爷差点摔倒在地。他稳了稳神,威严地看着那个仆人。
“怎么回事?”
“老爷,那个周公子早上起来到操场练功,练了一会想喝口水,就让他的丫环去端碗水来。没想到那丫环端水来的时候,一个老鸦在空中拉下一团屎,正好掉在那水碗里。周公子气不过,就把那棵有老鸦巢的大树拔了起来。”
“啊……”
何大老爷惊愕地张大了嘴,半响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清楚那棵筑有老鸦巢的大树有多粗,别说是拔出来,就是砍倒也得费很大功夫。这周永把大树拔了出来,究竟是跟老鸦生气,还是在向自己示威?
“走,去看看。”
何大老爷来到操场边上的时候,周永和他的几个随从已经扬长而去,何大老爷仅仅只是看到了他们高大的背影。而操场上所有的家丁,一个个呆若木鸡,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天啊,这还是人吗?”
何大公子何亮和他的兄弟们也赶到了操场,看着被拔起来的大树,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何亮走到何大老爷面前,看着何大老爷脸上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小声说道。
“爹,我昨天就跟您说过,这个大傻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赌徒,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昨天何亮先行一步赶回家,就向何大老爷讲了周永在谯郡赌场疯狂豪赌的盛况,更是把何大老爷吓得不轻。本身他就因为周永是个大傻子而想悔婚,现在又见他如此豪赌,更加后悔这门亲事。
“告诉管家,吃罢早饭就把他们赶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不行啊,爹。要是把他逼急了,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何亮可是亲眼见过周永的疯狂,现在又在何家大院里拔掉了一棵大树,谁敢保证他这不是借故撒气?昨天晚上何家大院明显怠慢了周永,如果今天一大早再把他赶出去,那可就结下仇怨了。
“他又能怎么样?何家大院有一百多个家丁,就凭他那一身傻力气,还能翻了天去?”
何大老爷不屑地看了何亮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气愤,这个大儿子就是有些胆小,做事瞻前顾后的,将来怎么继续何家山庄?他顺手招呼过来那个家丁把头,怒气冲冲地对他说道。
“通知所有的家丁小心了,防备周家山庄的人闹事。”
“老爷……”
那家丁把头仅仅只是叫了一声老爷,脸上就露出了难堪的苦笑。他也是个练武之人,当然明白他们与周家山庄那些家丁的武功差距。何大老爷见他没有答应,不由得恼了。
“怎么,那个大傻子拔掉一棵树,就把你们吓着了?”
“不是,老爷。周公子的四个家丁,武功也是非凡。我们何家山庄的所有家丁,恐怕……恐怕……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猛然间,何大老爷的眼前,浮现起刚才那几个高大的背影。要是他们个个如大傻子那般武勇,自己的一百多个家丁,还真是不够他们打的。他不耐烦地朝那家丁把头摆了摆手,冷冷地喝道。
“一群废物,都给我滚开。”
何大公子何亮当然明白他爹的心思,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大傻子。但是没有什么理由而悔婚,首先就是何家大院理亏,就是打官司也是自己输,更会惹得天下人笑话。
“爹,武的不行,我们就来文的,让他知难而退。”
“唉……,也只有这样了。”
何大老爷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大傻子,不仅有一身蛮力,而且胆还特别大,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要是真的在何家大院闹将起来,自己的老脸可就丢光了。
……
周永正在考虑下一步如何是好的时候,何家那个年老的管家来到小院,请周永到大厅里去吃早饭。周永立即就想到,肯定是自己倒拔杨柳吓着了何家的人,这才想起见自己一面。
“走吧,你前面带路。”
周永依然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笑容。他本来就对何家大院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又遭到何家大院的冷淡,他连一点想娶何家小姐的心思也没有了。他之所以跟着管家前来,就是想找个机会发泄发泄。
走进何家的大厅,只见大厅的上首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周永估计那就是何大老爷,而在大厅的右侧,一排坐着六个年青人,其中就有他已经见过的何大公子何亮,不用猜周永也明白,这就是何家六公子。
“见过何老爷,见过各位公子。”
周永轻轻地拱了拱手,算是向他们一家人打了招呼,却把何家人楞在那里。不管怎么说,在没有解除婚约之前,他们还是亲戚,周永怎么也不该如此称呼。可是周永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左侧的位子上。
刚刚坐下,周永看也不看何家人一眼,也不用他们招呼,拿起筷子大吃起来。何家父子一看这阵式,就感到了一丝不妙,互相使了个眼色,也各自开吃,谁也不说一句话。
眼看早饭就要吃完了,何家大公子想到了自己的责任,他几次瞄着周永,只见周永埋头大吃,一大桌子饭菜都快被他吃光了,不由得伸了伸舌头。终于等到周永放下筷子,他才找到说话的机会,连忙问周永点了点头。
“这两天有幸见到周公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周公子不仅胆大包天,而且力大无穷,如今一看,饭量更是惊人。”
“何大公子这是说我是个饭桶啰。”
“不敢不敢。”
看着周永那冷冰冰的面孔,何亮可不敢公然嘲笑。就凭他那身板和饭量,他一巴掌还不得把自己扇到大厅外面去?他也懒得再跟周永废话,立即就切入了正题。
“周公子,除了练武功,可曾读过书?”
“当然。”
“哦,不知周公子曾读过些什么书?”
周永马上明白了,这是何大公子在考效自己,或者说是何家大院在考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自己读过的书,恐怕你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说出来你们也不懂。他想了想,淡淡地说道。
“古往今来,读书首推六经。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於变;礼经纪人伦,故长於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於政;诗记山川谿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於风;乐乐所以立,故长於和;春秋辩是非,故长於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
事实上,周永对于古文并没有多深的造诣,这段话还是高考复习时背过的。现在拿来临时包佛脚,应付应付何大公子。他相信,就这段话,唬住何家大院的人那是绰绰有余。
“周公子高见。”
果然,何亮立即就被周永唬住了。这个时代,连纸张都还没有普及,象六经这类书只有朝廷和少数豪门才有。象何家大院这样的大户人家,恐怕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书。
何老爷显然没有听懂刚才周永的一番话,不过,他的眼神却有些疑惑了。这周永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大一番拗口的话,可见其确实读过书。一个大傻子,能读得懂这些书吗?
“没想到,周公子还能背几句书啊。听人说,不会下棋的人不一定不是聪明人,而会下棋的人一定是聪明人。不知道周公子的棋艺如何?”
就在何大老爷和何大公子纳闷的时候,何家二公子开口了。他说得可是非常有道理,一个人能死记硬背几本书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要是他能下棋,至少证明他不是傻子。而他们兄弟棋艺都不错,正好可以验证验证。
“棋艺尚可。”
“哦,我们兄弟都爱好下棋,能否赐教几局?”
“可以。”
看到何二公子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周永不由得在心中暗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甚至连客气也没有表示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报复的机会来了,便朝对面的六个公子笑了笑。
“这么大的何家大院,应该有六副棋吧。”
“有啊。”
“那好,就拿六副棋来吧。我的时间不多,就一个人同时对你们六个。”
周永淡淡地说道,向他们六兄弟发出了挑战。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个时代的顶尖高手,与后世相比也相差甚远,何况这几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能有个业余水平就不错了。就是自己输了,以一对六也是虽败犹荣,可要是自己赢了,叫你们何家永远在我面前不敢抬头。
“啊……”
果然,何家六公子被周永的嚣张气势吓住了,惊讶地张大了嘴。短短时间里,周永给他们的惊愕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实在是不敢想象,要是周永以一对六战胜了他们,他们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再下棋了。
“怎么,你们不敢吗?”
周永的脸上露出鄙视的神情,不屑地看了何家六位公子一眼。棋手对局,心理战可是非常重要,一旦自己觉得艺不如人,放不开自己的手脚,就会处处防守,被动挨打。而周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虽然是以一对六的车轮大战,可是也要在声势上压倒对手。
事以至此,何家大院的六位公子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下棋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拒绝无疑于认输,而这种不战自败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何家二公子紧紧地盯着周永,想看看他究竟是虚张声势呢,还是货真价实。
“那好吧,我们六兄弟就向周公子请教了。”
“呵呵,会的。”
周永丝毫没有客气,连个虚伪的套话也没说。不过,他嘴上虽然毫不留情,心里却忙着调整心态。自己的目的是激怒别人,影响别人的心理。可别人家没上当,自己反而动了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过了一会,大厅里进来了好几个丫环,她们手捧着六副棋子,缓缓走了进来。让周永不解的是,当这些丫环们进来时,大厅里的主人、仆人都望了过去。周永甚至发现,坐在上首的何大老爷也皱了皱眉头。
他不由得向那几个丫环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不过,他觉得这些丫环似乎要比大厅里的丫环漂亮多了,而且穿戴也更加华丽,其中有一个,甚至可以用美若天仙来形容。
对于美女,周永向来是不会忽视的。他仔细地看着那个丫环,只见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周公子,请猜先吧。”
就在周永痴痴地看着那个小丫环的时候,何大公子突然发话了。周永连忙收回眼光,却看到何大公子正恼怒地看着他。再看看其他人,大家的眼光似乎都不大友善。
“让你们先吧。”
当丫环们把六副棋盘摆上来的时候,周永很潇洒地摆了摆手,让他们六兄弟先行。何家六兄弟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周永,似乎要冒出火来。要知道,只有长辈对小辈,或者高手对棋力差的人,才会让先的。而周永提出让先,无疑于羞辱他们。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何二公子愤愤地看了看周永,伸手抓起了棋子。与周永打了半天嘴仗,何家六兄弟明显吃了大亏,现在该是从棋盘上讨回来的时候了。是骡子是马,都要拉出来溜溜,光耍嘴皮子,算不得本事。
“啪!”
何二公子几乎想都没想,二指夹着棋子重重地拍在棋盘之上。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六位公子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就想是商量好的一样,六个公子,竟然下出了六种开局——
车轮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