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魔道？”
    六公主微微侧起头看向玉帝，露出半张没有血色，憔悴的让人心疼的脸庞。
    看到这一幕，牧长生的心就是像被人给狠很揪了那么一下，很难受。
    “是！”玉帝道。
    六公主道：“有证据吗？”
    “外面的尸山血海是物证，诸天神佛都是人证。”
    玉帝低头问道：“你想要什么证据？”
    六公主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又道：“带我去看。”
    玉帝看了眼她，抬手一拂，眼前的画面立即转换，下一刻父女两人便出现在了尸山血海前。
    很多天兵搬运清理着这片尸山血海，但空气中弥漫着极其浓郁，令人只欲作呕的血腥味和煞气却还未消散。
    “咳咳咳……”
    六公主毕竟受伤未好，被此地血腥味和煞气一冲，整个人不由身子一晃后，扶着身边的玉帝开始咳嗽起来。
    在此过程中，玉帝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既没有伸手去扶一下女儿，也没有其余的动作，只是像个木人一样看着眼前。
    片刻后，六公主方才适应，但是刚有的一点儿血色，此时再度消散。
    “父皇，这些将士……都是他亲手杀掉的吗？”
    沉默一阵后，六公主沙哑着声音，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到处都是鲜红流淌的血，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尸体，还有他们的残肢断臂，数不清有多少，到处血肉模糊一片。
    尸体的脸上都带着狰狞的惊恐，就像最后一刻看到了大恐怖一样，连这片天和地都被染成了妖异的赤红色，扑鼻的血腥味，冲天的煞气……
    这些无不冲击着六公主的视觉神经和心理防线，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何时见过眼前的这样恐怖、惨烈的一幕。
    她的眼角在跳动，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此时的她脑中很想吐，放开了吐，然后是哭，因为她害怕，还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包在被子里不出来……
    可是她最后终究没有吐出来，也没有哭出来，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把她用被子抱起来！
    她只是松开了，扶着身边玉帝的双手，然后自己一点点，站了起来。
    牧长生怔怔的看着镜中，六公主性情大变的原因……他似乎知道了。
    他当初造成的那如炼狱一般的场景，连他自己都不愿想起，就更不用说别人看到了，若非心志坚定的人，是绝对承受不了那一副可怕的场景的……
    那本来就有些胆小，又活波可爱的六公主看到，给她造成的视觉冲击可想而知。
    “是他杀的，受妖魔的蛊惑，入魔后魔性大发才杀的。”
    画面中，玉帝回答了她的问题，说话时从眼前收回目光，落到了身边的六公主身上。
    “妖魔蛊惑……”
    六公主低下了头，秀发洒落遮住了她的脸，道：“那我就杀光妖魔。”
    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
    嗡！
    牧长生伸手一拂，镜面荡起一阵涟漪，紧接着其中的画面消失不见。
    “喂喂喂，怎么停下了？人家刚看的有点儿意思，你就打断了。”
    镜中浮现一个小姑娘，嘟着嘴不满道：“不过里面那副场景还真可怕，都比得起远古那场大劫的一角了。”
    “不用了，后面的事我知道了。”
    牧长生长出了口气后道，记得二十多年前在药师佛秘境见到她时，六公主的目光中对妖魔都有着敌意。
    如今看来，六公主变成这样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过去相比她成熟了，坚强了，更强了，同时整个人也心性大变，变的冰冷，没有过去的笑容了。
    既然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就以后找机会开解一下这丫头吧，只是他和玉帝早已站在了对立面……
    “无奈啊无奈……”
    牧长生摇摇头，抬袖在身前的桌案上左右一拂，将昆仑镜收起换上了凡人的命运簿，开始翻阅起来。
    “嗯？”
    看了一阵后，牧长生忽然目光一闪，眼中露出异色，只见在记载南瞻部洲的地方，为首赫然写着李世民三个字。
    “对了，李世民的寿数可被阴间那判官多加了二十年。”
    牧长生冷笑道：“显然是佛门动的手脚，可今儿个这事可归本神管了，你们敢把手伸过界，我给你爪子都打折了。”
    说着他又取出一本簿子，正是司命星君手中，另一本可以添寿的注生簿。
    果然，打开一看注生簿上写着李世民的寿元从贞观十一年，增加到了贞观三十三年，白加了二十年阳寿。
    前面说过，这注生簿和注死簿与地府生死簿相通，地府的生死簿一改，这边的两本也被变化，反之亦然。
    “待我算算，如今是贞观二十七年，正是唐僧取到真经的一年，那李世民还有六年阳寿！”
    牧长生算了算时间，又“啪”的一声将册子合起，冷笑道：“既已改了，那这阳寿我也就不收回了，不过这地府判官和佛门串通一气，我这个司命星君该去找找你的麻烦了。”
    命运簿、注生簿是所有凡人的命运和阳寿，太多了，被人改一个自然很难发现，不过他早就知道就另说了。
    “嗡！”
    牧长生盯着眼前两本簿子，忽然将两本簿子一合，两本簿子便光芒一闪后合成了一本。
    簿子的厚度没有增加，不过其中凡人的名字后都多了寿命记载。
    “呵，看来我这个临时的司命比正式的还要合适。”
    牧长生笑着拿起簿子，又翻看了几页，脸色微变。
    只见上面什么李治，武媚娘，什么袁天罡、秦琼、敬德的命运都已写好了，其中秦琼是贞观十二年死的，尉迟恭则还有十五年的阳寿。
    让牧长生有些在意的是，在命运簿上写着秦琼和尉迟恭是南天门神，也是继高明高觉后，守护人间大门的门神。
    “原来他们两个是大哥二哥之后的门神。”
    牧长生心中了然，又道：“这尉迟恭怎么比老秦还要多活三十年，要让老秦在天上等他三十天，可惜我不能减寿，否则立马让你上天受封门神。”
    他记得前世的门神也是这两位，原本的高明高觉不知道去哪了，如今看来他们两的门神命运早就注定了。
    两人生前都是身经百战，武艺高强的人间猛将，上天敕封了神位能修炼法力后更是如虎添翼，天界又要添两员虎将了。
    “武媚娘，你的命运等着我回来改！”
    牧长生笑着将命运簿收起，手中有这本命运簿还真挺方便的。
    你看啊，有了它以后就能像看故事书一样，看四大部洲万千凡人的一生命运，稍微改一下也没人知道，还能添寿，要是能减寿那就更好了。
    不过此事他也知道，只能心中想想了，随意给凡人添寿减寿这么大的权力，天庭也不会放心交在一个人手中，互相制衡、监督才是王道。
    牧长生既然有心敲打一下佛门，自然不会一个人前去。
    他先去了趟神霄城，找了普化天尊闻仲，雷部众神在天界也是执法之神，五雷轰顶、天打雷劈的雷刑就是由他们施行。
    不过闻仲得了元神真元后，正在闭关突破太乙金仙境，所以他去倒也没见到闻仲，
    不过在九天应元府前，他倒是见到了背后长翅，赤发雷公嘴的辛天君。
    在封神时，他就已有了上仙境的法力和修为，在天庭被压制了万年后他更是在二十四天君中，率先打开了玄妙之门，突破到了玄仙境。
    虽然不想说，但是封神中的这批人中也不乏高手，这辛天君算是天赋异禀的一个，法器是一对锤和凿，击打可发出雷电，他也正是神话传说中的雷公。
    倒是和他一样都有翅膀，使一根黄金棍，将辛环打死的雷震子，封神后说是肉身成圣，之后就也没他的消息了。
    “辛天君，干什么去？”
    牧长生看到辛环从门里出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于是热切的上前打招呼。
    “哦，是司命星君啊，有事吗？”
    辛环停步问道，因为闻太师已决定在长生大帝手下效力，那他们自然也是同僚了，不可再像过去一样了。
    “唉，实不相瞒辛天君，我是来找普化天尊的，你知道的，我负责的是凡人命运和添寿之职。”
    牧长生故意怒气道：“可我刚才却发现地府中竟有人私改了生死簿，给人加了二十年寿命，这可是坏了天数，犯了天条的大罪啊！”
    “哦，竟有此事？！”
    辛环惊道：“是谁敢如此大胆，敢坏了天条？”
    “这个我暂且也不知，不过我凡间只是个书生，如今有了法力也不擅长和人动手。”
    牧长生说道“另外天庭中，普化天尊也负责的是触犯天条的事，故而我来找普化天尊，希望他派人协助我去地府调查。”
    说完指了指九天应元府，无奈道：“可是天君你看……你看天尊这会儿恰好正闭关呢，你说这事儿可怎么办？”
    辛环沉吟片刻，抬手笑道：“小事一桩，司命别急，既然天尊在闭关，那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