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六四八年,七月二十六日
墙上时钟的指针准确地指在十一点位置处,孙冥侧着脑袋呆看着秒针,嘀嗒,嘀嗒!
“喂,小家伙,你说心心怎么还没来?”
“嘀!护理员每天只需记录数据,报告完毕!”电脑合成音平缓地回应。
“昨天她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这丫头真能狠心不理我?”
“嘀!护理员每天只需记录数据,报告完毕!”
孙冥收回投向墙上的目光,瞪着眼吼道:“混,小兔仔子装什么纯情,快给我滚出来。”
从今天一大早开始,任凭孙冥怎么叫唤,昨天那个‘小男孩’都没再出现,一直用这种毫无人情味的合成音在敷衍。心心到现在又还没来,原本就烦燥的孙冥哪能不火。
没想这一吼还真管用,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这个,主程序初始设定里没有我的啊,不能随便出现的!”
孙冥才不理会这一套,喝道:“昨天你都善自修改主程序了,由此可见你比主程序还要高级,装什么装!”
或许是被孙冥说的哑口无言,‘小男孩’没再出声,孙冥见状便问道:“我只想知道一点,昨天你所做手术达到的效果能持续多久?”
……
“混,又不吱声了?”孙冥气的吹胡须瞪眼,可他要真不出来,孙冥还确实没办法。孙冥只好试探性地问道:“永久我不敢奢望了,我的肾功能可不可以持续一年?”
……
“那三个月呢?”孙冥心想,如果能保持三个月的话,等这个试验一结束,怎样他都得好好找个女朋友,渡个美满的蜜月。
这时‘小男孩’突然道:“小心,有人来了!”
孙冥立刻止住嘴,他可不想让其它人查觉到这台护理装置已经和以前不同。吱吖一声,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晚到的心心。孙冥一见是她,脸上忽地一暗,立刻装出一副病怏怏的可怜模样。
哪知心心今天却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两手机械地敲击着液晶键盘,调出昨天的健康记录。其眉目含春的模样直看的孙冥一脸讶异,忍不住咳嗽一声,引起她的注意,然后长声一叹,道:“唉,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个心里啊,锹着心的痛!”
他这一出声,心心立刻回过神来,忙走近前去,问道:“怎么了,是哪里有不舒服吗?”一脸的关心。
孙冥心里顿感安慰,嘴上却依然道:“是啊,心里痛!”就当心心惊叫一声,正欲冲去叫医生时,他又接着道:“在你晚来的这三个小时里,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就怕昨天你说以后再不理我是真的。你说,我的心能不痛吗!”
心心已然冲到门口,听闻后顿时止住,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愤气地转身走回,娇哼道:“你这个色老头,就没有一分钟正经的!”说着,继续去敲击键盘,不过脸上已经恢复正常。
孙冥早已习惯她娇怒的模样,并不担心她会生气,没话找话地道:“今天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准备对我放电,精心打扮耽误了啊!”
心心一边低头操作,一边随口说道:“才不是咧,我昨天答应妈妈回家了一趟,今早从岛东区赶过来又遇上了黑社会火拼……啊,对了,你和唐之间究竟是生什么磨擦?”
呃?孙冥一阵措愕,怎么好好的突然说到唐头上去了?
“说嘛,告诉我嘛!”心心离开操作台,拉着孙冥的手撒起娇来。
孙冥大感无奈,他和唐之间到是没什么深仇,不过他也不愿提起,试着转移话题道:“哇,心心,原来你们家住在岛东区啊!那里可是寸土寸金,只有全岛最有钱的人才住那的。嗯,老实交待,这所医院是不是你们家开的,为了以后管理方便,你做为家族接班人进来先卧卧底。天,肯定是这样,电视里不老这么演嘛!”
“什么嘛!”心心跺脚叫道:“我是为了离家里远点才来这做护理的,和医院没有任何关系啦!”
“咦,奇怪了,现在早不流行黑社会,偶尔有几个爆徒闹事也不可能火拼这么久吧,这件事我进医院前电视里就报导过了!”孙冥接着岔开话题。
“叹唷,你又不是和平役者,想这些东西干嘛!快点说嘛,你是因为什么事和唐分裂的。嘻嘻,你这么老,他那么年青,真想不明白,你们怎么会是师兄弟的。”
孙冥心下苦笑,看样子是逃不过了,暗叹道:“如果你不追问年纪方面的问题,我就告诉你好了。”
“哦,那不问,不问。”心心拼命摇手。
“好,”孙冥一喝道:“即然你这么想了解我的过去,那我便敞开我的心门将你拥抱吧!不过……”顿了顿道:“你得先告诉我,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件事的!”
“叹唷,你好烦咧!”心心埋怨了一声,道:“早上黑社会火拼,和平役者领队把路全都封锁了,谁都不许出去。正好唐在那协助指挥,见到我便和他们说情,放了我通行。”
“唐在协助和平役者?”孙冥听的莫明其妙,“他一个生物学博士还管这些?”
心心终于被孙冥扯的烦了,松开他的手臂,转身走开,“哼,不说拉倒,以后我真的不理你了!”
孙冥见她真的生气,忙堆起老脸笑道:“就讲了,现在就讲了,唉,小女生就是喜欢听八卦!”说罢,整了整喉咙,缓缓说了起来。
“那是在五年前,当时我刚分到医院,但却因为熟练的技术当上了主治医师,和唐一起同为院长的弟子。因为唐比我待的久,院长便让他带我。经过一段时间接触,我现唐在医学上确实很有天赋,于是也很高兴和他在一块。”说到这,孙冥顿了顿,表情默然,“现在想想,那时我真的错了,唐虽然很有天赋但为人却太激进,太不择手段。我记的很清楚,那一天医院里突然来了个脑袋被击的稀烂的天惩者……”
“天惩者?”心心惊叫一声。
孙冥没好气地道:“别插嘴,一两个天惩者有什么奇怪的!”见心心赶紧捂住嘴巴,孙冥继续说道:“那位天惩者由联邦送过来时,脑袋溃烂了百分之七十,也幸亏是受惩一族,否则早没气了。当时院里安排我和唐做这个脑部手术,经过分析我们决定切除其整个小脑,虽然以后那人会变成植物人,但至少还能留一口气,以受惩一族强的生命力,哪天生奇迹,苏醒过来也说不定。可就当我们进行到最关健一步时,病人突然生痉挛,唐因为紧张把病人脑部的主神经线剪掉了。”
“所以你就因为这事责怪他,然后俩人就闹矛盾了?”心心满脸迷惑,在她心里,眼前这位打扮怪异的**老头,看似简单实则富有思想,狡猾中流露着真诚,表面上玩世不恭,内里却是含蓄深沉,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
哪知孙冥非常让人失望地打了个哈哈,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吧,都过去五年了,我哪记的那么清楚。”
“哼,小气鬼,医学事故每天都在生,何必生气。肯定是你觉的手术失败让你名誉受损,才故意这样,引开别人的注意力!”说着,做了几个鬼脸,继续未完成的记录工作。
孙冥知道她是不想把气氛弄的尴尬,才故意这么说,孙冥识趣地诚其心意,捉趣地道:“怎么,胳膊往外拐了?你可要小心点,所有护士都能证明你是我老婆,如今遇见个狗屁博士,就想把我这帅气的棒小伙给撇了!”
哈!心心开心一笑道:“等你哪天年青十岁,我就嫁给你啦!”说完,不再理睬孙冥,哼着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动着。不一会儿,只听吱吱吱的打印机响,所有数据全都显示出来。把资料整理好后,心心一看墙上的时钟,突地大叫一声,“哎呀,要晚了。”说罢,拿起资料小跑着奔往门外,走到门边,回头冲着孙冥露出可爱淘气的笑脸,道:“嘿,你师哥约了我吃饭,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不过为了让你俩早日和解,哈哈,我决定去了!”啪!门被重重地关上,走廊上响起欢快的笑语。
合解?孙冥顿感无奈。
刚才说的那些他其实做了保留,唐表面上是装着紧张才剪错神经,但孙冥根据经验判断,那并不是意外,事后唐也私下里坦然承认,他是在手术前经一位政府高官要求,达成了一个协议。具体内容是什么孙冥并不清楚,只是当那位病人死后没多久,唐便被分配到联邦最具权威的科研机构——中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