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农身子突然也一僵,因为他看到,原本厅堂里他应该坐的位置上,一个年轻人正坐在那,品尝着菜肴。
这年轻人,长得很俊俏,但就是带着一点病态,那淡定的模样,瞧着真让人牙痒痒。
“你……你这贱货……”孙青农直接给了毛氏一巴掌,他本能以为是毛氏给他带绿帽子呢,但是转而想到什么,突然瞪圆了眼珠子,指着徐玄玉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
徐玄玉扬唇轻笑:“嗨!孙师爷,你好啊,我来拿属于我的东西。”
“啊……”孙青农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不过他却撞在了一堵墙上,是一堵肉墙。
车渠那铁塔般的身材,站在那直接把门都堵了。
孙青农顿时吓尿了,表情极其复杂,强挤出笑容谄媚:“两位……两位小郎君啊……你们……你们……可算来了啊。”
车渠冷声:“你等得好辛苦是吧?”
“不辛苦,不辛苦……只是听下面人说你们碰上罗门的人了,我……我担心你们的安危啊。”孙青农毕竟是当师爷的人,很快也调整过来,勉力陪着笑。
“真是多谢孙师爷的关心了,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还装模作样的,有意思么?”徐玄玉的眸光清冷,让人心悸。
孙青农心头咯噔了下,目光闪烁地嘟哝:“那个……不知道小郎君这话什么意思啊?”
“那些衙役为什么非得在虎跳涧给我们机会,让我们逃走?而我们逃走之后马上碰上罗门的埋伏?”徐玄玉冷声反问,单肘撑在桌面上,那模样,竟不怒自威。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衙门里有罗门的眼线吧?”孙青农缩了缩脖子。
“我听说十指连心的痛能帮助人回忆。”徐玄玉眸光轻挑,状似无意地摸了摸指腹,“大兄,试试吧。”
车渠说话间,直接探手抓小鸡仔一样把孙青农提了起来。
“啊……不要啊,我说,我说……”孙青农连忙投降了。
车渠沉哼一声,将孙青农甩在了地上。
“都是过县尉的吩咐啊,我也是听命行事啊。”孙青农脸色惨白地解释,“过县尉一边不想得罪姚将军,一边又想卖人情给罗门,所以就做出了这一石二鸟的安排啊。”
“你说我们要是把过县尉抓到这来,他会怎么说呢?”徐玄玉冷笑不迭。
“啊……”孙青农脸色惊变,“小郎君,你给我条活路啊。”
徐玄玉双眸微眯,面沉如水:“我只是想提醒你,活路只有我能给你,你不要粉饰记忆,你做了什么事,得了什么好处,自然有人会说。如果我知道你有什么事隐瞒,我不介意回头把你十个指头一寸寸碾碎。”
孙青农身子剧烈一颤:“我……我就得五十两银子,李少爷送给你的龙泉宝剑,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县尉大人给取走了啊。将你们的命卖给罗门,也是过县尉卖的啊,我并没有得任何好处啊,我发誓,我要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啊。小郎君,我就是个小人物,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不喜欢乱放屁……”徐玄玉又夹了一小口菜,放口中轻轻咀嚼,目光清冷地盯着孙青农。
孙青农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当场就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求小郎君给条活路,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毛氏见状,也赶紧跪了下来,想哭又不敢哭。
车渠虎着脸,凶神恶煞的,已经很吓人了,没想这个玉面书生瞧着文文弱弱的,却更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寒意。
徐玄玉轻敲了下桌子,那低沉的敲击声,更让人心跳加速。
敲打得差不多了,徐玄玉剑眉轻扬:“孙青农,我会给你活路……”
“啊……太感谢了。”孙青农欣喜若狂。
“你别高兴得太早。”徐玄玉嘴角轻撇,懒懒地翻了个白眼,“是有条件的。”
“您说,您说,只要我能达成,一定无二话。”孙青农连忙应道,在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冤有头债有主,徐玄玉到高平来的目的,最主要的就是找过德生的麻烦,这个过德生阴险狡诈,想左右逢源,却不把他们兄弟的命放在眼里,险些让他们兄弟命丧绝命崖,这个仇隔夜了都膈应。
可过德生毕竟是个县尉,徐玄玉他们还不想彻底成为朝廷通缉的要犯,那么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并非是杀了他。
孙青农是过德生的师爷,了解过德生的一切事情,对于过德生做了一些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可以说是门清。而且孙青农也算是老奸巨猾,他如同很多师爷一样,平时也留了心眼,留了一些过德生监守自盗的铁证。
一个九品芝麻官,可敛财已经到了极致,这也跟过德生在高平颇为强势有关,因为他把控着三班皂吏,连高平县令、县丞和主簿等人都惧他三分。
“玉弟儿,将他这些罪证交给泽州府长史尹作平,他就完了。”车渠咧嘴笑着。
徐玄玉的目光依然在孙青农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只是单这样,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车渠打了个哈哈:“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柳下风铃也好奇地看着徐玄玉,这个师兄可不是那种呆板的人,很合她胃口。
徐玄玉没有回答车渠,而是朝孙青农说道:“我需要你给过德生带句话。”
孙青农想活命,面对徐玄玉和车渠他们这些本领高强的游侠儿,他不敢用小命去赌什么。
所以,他老实地给过德生带去了话。
“你说什么?”过德生豁然站起来,“车渠和徐玄玉没死?”
孙青农连连点头:“不但没死,而且还把罗门上党分舵给一锅端了,并且说如果县尉大人不诚心向他们道歉,他们不介意让您去跟齐浪作伴!”
过德生顿时脸色一沉:“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威胁朝廷命官?马上让三班衙役动起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几个给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先去跟齐浪作伴?”
“县尉大人,三思而后行啊。”孙青农身子一颤,如果是这个局面,他小命不保啊。
过德生微愠沉哼:“三什么思?等他们要了我的脑袋,我还用什么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