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玄玉的一系列反问，让议论嗡然，东方阳明和玄冥等人的脸色骤变。
    徐玄玉继续说道：“在以往，无论是秦汉，还是唐朝，每册封一个真人，那都是要昭告天下，走诸多程序和礼制。难道这赐国教，封国师，还许诺多名真人，不应该是一件非常大的事么？可为什么女帝竟然如此吝啬，连一份盖有玉印的诏书都不出？而且我也从没有听说过朝堂上有这个议案？”
    “可能是武姒临行匆忙……而诏令颁发流程非常繁复……”
    “真是可笑，匆忙之间竟然就决定天下第一教上千人的前程？这也未免太草率了吧？”徐玄玉冷笑，“有些人可能不知道，武周朝延续唐朝制度，诏令分为册书，制书，慰劳制书，发日敕，敕旨，论事敕书，敕牒七种形式，一般由中书省起草，门下省审核颁行，看起来很复杂，但只要女帝重视的事，半天就搞定了。是女帝根本不知道这事，还是说没人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说的有道理啊，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如此不当一回事？”
    “连诏书都没有，怕不是就准备言而无信吧？”
    已经有人开始不露声色的往后退，退回到史昆支持道义的那一边。当利益变味的时候，道义依然还在那等着。
    “接下来我的话，可能会伤害到大家的自尊心，但是否实在，就是你们自己要判断的了！”
    徐玄玉轻捋了下手指，并晃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这一晚上折腾的啊……
    “众所皆知，唐朝国教是道教，位于三教之首。但到如今，因为女帝崇尚佛教，所以立了佛教为国教，位于道教之上。于是人人都说，道教开始没落！可再怎么没落，道教的地位依然在那……易教都本就分属道家，跟道教也是兄弟教派，自然明白这些关系。所谓天下第一教只是武林中的说法，真要放到历史渊源和社会地位来看，核心弟子只有几千人的易教，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教？怎么可能跟儒道释三教相提并论？”
    虽然有徐玄玉的预防针，但是众弟子听了，还是觉得难堪。
    不过大家也知道，天下第一教确实只是武林说法，如果是从社会角度来说，怎么可能？儒释道三教，教门遍布天下，信徒遍布天下，可不是你一群武林高手就能盖过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女帝根本不可能真正颁布诏令，让易教成为国教！这绝对是会动摇国之信仰根本的，会引起巨大的问题的。所以，武姒撑死了顶多是跟女帝扯了一嗓子，然后是在女帝首肯之下，来坑易教的！”
    “这些……都只是你一个人的臆断！”玄冥咬牙切齿地应道。
    东方阳明眉头紧皱，其实这些他和玄冥何尝没想过？但是当欲望滋生，就没有办法遏制了。
    武姒提出的东西太有诱惑力了，让东方阳明和玄冥都认为，他们只要将易教掌握在手中，就可以去争取很多权利，就算不是国教，就算不是国师，但至少能封个真人吧？
    如果不把易教掌握在手里，怎么去争取，去讨价还价？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有据的。”徐玄玉笑看向越来越多从玄冥他们身边离开的易教弟子。
    “那徐玄玉，你怎么解释武姒还派了罗门高手尾九来配合我们来控制易教？”玄冥还在挣扎。
    但是徐玄玉就像是泥沼，会让他越挣扎陷得越深。
    徐玄玉嗤笑：“难不成想帮你们控制易教，让你们成为掌教，就是真的要高价招安你们？我认识武姒，她是个狡猾如狐狸的女子，江湖人称小武后！女帝能谋国成为千古第一女帝，而她武姒就是要利用你们杀天下第一高手，毁掉武林第一教，这也不过是她完成的人生一道成就罢了。”
    “易教是天下第一教这个有水分，但是苍阙前辈是天下第一高手可没水分。你们自己会想不明白？有天下第一高手苍阙前辈在，易教还值点钱，要是没有了苍阙前辈，再分崩离析一下，还能值几个钱？”
    “我和易海魂从神都一路来易教，沿途跟罗门也发生了多次摩擦，非常清楚罗门有多想覆灭易教，起到震慑天下、杀鸡儆猴的目的。其中就有大家都知道的翠西山庄的事，诸如此类的非常多，如果武姒真的那么笃定对易教的招安事宜，她何须费尽心思还要如此对付易教？据我所知，罗门的主力已经全部到了这边，可见武姒的打算根本就是，如果你们失败，她损失的只是一个尾九，那她还有另外的主力计划也能覆灭易教。”
    “现在罗门就在旁边虎视眈眈，而你们今天却准备在这里拼杀所谓的前程。我想问一句，在利益和道义的拼杀过后，能剩下多少生力军？到那个时候，不管你们谁胜了，武姒轻松就能把你们灭了，何须招安？”
    有些人腿都有些软了，被利益蒙蔽了眼睛时感知不到危险，现在黑暗中的危险被暴露，就太吓人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徐玄目光停留在还坚持站在玄冥他们身边不动的人：“我知道你们大都是东方家和玄家的人，可你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被迫站队，而是要清醒思考选择带来的结果是否真的能承受。先不说你们是否会死在这一战之中，如果你们没死，也只有一种结局。”
    “那就是以易教叛徒的身份退场，那么你们未来是什么？朝廷会要你们这些不忠不义之徒么？你们已经没有价值了，到那个时候你们除了落草为寇，或者给人看家护院，还能干什么？”
    剩下东方家的子弟和玄家子弟开始惶恐。
    “徐玄玉，你特么给我闭嘴，我们只要敢打敢拼，那就还有胜算！”玄冥怒瞪，当他最亲近的人，都开始怀疑他时，这种即将要众叛亲离的感觉，很难受。
    “不拼又能怎么样？”关天卫紧了紧手中的破军剑，“难不成他们还能放过我们不成？”
    易海魂突然高声道：“我以我师尊之名发誓，只要你们现在退出，不盲从叛教，那我们只会请教规审判杀害我师尊，企图瓦解易教之人。也就是尾九、东方阳明、玄冥、关天卫和廉贞这几人，绝对不会再以任何形式追究其他人的连带责任！如果你们其中还有担心而想离教者，同意离教，不以叛教论处！”
    徐玄玉又忍不住朝易海湖竖起大拇指，这种关键的时候，易海魂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表现出相当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