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岚刚和厉承合作时特意见过一次鹿灵。
    鹿灵对她没多大印象，倒是记得她的灵魂差点崩溃过。
    吴岚对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什么当年太过幼稚，什么真心难觅。
    鹿灵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她不恨当年任何一个人。
    鹿灵如此，彭诗诗也如此。
    是彭诗诗当时带给她的一切，成就了现在的她。
    和吴岚谈过这次话后，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大多数都是和厉承的。
    两人在毕业的时候结了婚，吴闵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地，哄都哄不住。
    倒是她给鹿灵分红的时候把鹿灵惊讶了一回，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婚后的鹿灵更闲了，她的工作其实很复杂，需要不断地查阅资料和反复鉴定。
    但是鹿灵那双眼睛太过通透，通常别人需要花大量时间的文物，她瞄两眼就知道个彻底。
    这就导致她觉得自己的工作量很少，很轻松。
    其实每次有人给她派工作时，都在心里默默地道歉。
    相反厉承不同，他的的事业正在起步，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吃不上。
    托他的福，鹿灵现在总算能弄点像样的东西吃了。
    两个人的一生其实过得很平淡。
    厉承比鹿灵要先离开。
    他微睁着那双已经混浊的眼，眼角的鱼尾皱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他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先于她离去。
    鹿灵还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厉承和她在一起几十年，对她的性子再清楚不过。
    “鹿鹿，我走后你别冲动。”
    厉承很认真地看着她，眼神就如同年轻时一般没有差别。
    但他的身体已经老了，说出这句话时废了他很大的力。
    鹿灵冷着一张脸，“你别说话。”
    厉承勾起嘴角，伸手想要摸她。
    但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至完全闭上。
    鹿灵周身的气息骤然冰冷，已经苍白的头发无风自动，分明是垂垂老去的身体和容颜，里面却透着无限生机。
    【青青，冷静！】
    小哦及时跳出来阻止，抹了抹不存在的冷汗。
    鹿灵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瞬间的熟悉。
    【青青，现在要离开吗？】小哦问。
    虽然那个名字不是自己的，但鹿灵知道它是对自己说话。
    离开。
    鹿灵的回答毫不犹豫，拉住厉承的手，闭上眼等着死亡的降临。
    下一秒，她出现在了系统空间。
    她不知道，当她离去的那一刻，位面之轮转动，一切回到它原来的地方。
    “厉承，我喜欢你。”
    那个不自信的少女明确了自己的内心，坚定地向他述说着自己的情感。
    少年很震惊，眼里却崩发出巨大的惊喜。
    系统空间内。
    青树又长大不少，已经有半人高了，头顶那片白月光的范围也大不少，却照得这里更显空旷。
    “我为什么回到了这里？”鹿灵冷着一张脸。
    小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任务完成后便会返回系统空间。】
    鹿灵转身，那团白光不再是白光，隐隐约约有了些形状。
    但是她看不出来是什么。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这有幸多出来的一生。
    【死？为什么要死？】小哦被她弄糊涂了。
    “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亡，也在现在的世界里死亡，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小哦脑子转了转，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青青，我救了你，你就不会死的，只是做任务而已。】
    “只是做任务？”鹿灵重复，那她之前经历过的世界......
    【是真的。】小哦抢先一步回答。
    鹿灵一顿，闭了闭眼，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
    “厉承在哪儿？”
    【厉承已经死了。】小哦飘在她身边想安慰她。
    鹿灵没说话，紧紧地抿着唇瓣。
    她不信。
    她和他的灵魂联系根本没断。
    “送我回去。”鹿灵说。
    【回哪儿？】小哦下意识询问。
    “原来的世界。”鹿灵冷声道。
    小哦一愣，继而解释，【青青，你已经在那个世界死了，是不能回去的。】
    鹿灵一愣，她指着自己，“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除了这里，再没她的容身之处，也再没了那个总是温温和和，喜欢注视着她的人。
    【做任务呀。】小哦飘到鹿灵眼前。
    “做任务？”鹿灵对这三个字不知道什么感觉。
    小哦现在晋级了，明白的东西多了很多，它知道鹿灵放不下厉承。
    不过它能确定一样东西。
    【青青，我知道你舍不得厉承，但如果想再见到他，只有做继续任务。】
    “你能确定？”
    【确定。】
    小哦的声音很坚定，鹿灵没来由地相信了它。
    但她不得不信，因为她无路可走。
    “鹿灵。”鹿灵突然在一阵沉寂中出声。
    小哦是第一个蒙圈的，但它知道鹿灵的意思。
    她说她叫鹿灵，不叫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