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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看着神君的脸色,神卫隐约能察觉出来一丢丢不好的预感。
    其实他平日里与萧骑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武官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子,直来直往颇为爽快,况且萧骑的为人处世也挺坦荡,为官为将都挺尽忠职守,从未有过丝毫懈怠,应该是初雁最放心的一个手下,除了有点好色之外真是挺好的一兄弟,逢年过节还会和他还有小状元那帮人聚在一起喝喝酒划划拳,所以初雁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
    但此时此刻,神卫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怕怕的,实在不敢承认,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兄弟了。
    果不其然,神君下一句话问的就是:“找你喝过酒么?”
    神卫没有丝毫犹豫,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的答道:“没有!”
    神君冷笑:“真没假没啊。”
    神卫面不改色:“臣,不会喝酒。”
    “他的那帮莺莺燕燕你见过么?”
    “没有!”
    靖临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如今有人弹劾萧骑沉迷女色,生活淫.乱,妻妾失秩,你说该怎么办?”
    初雁眉头微蹙,神色诧异,萧骑这个手下他很了解,虽然有些好色但绝不至于沉迷女色,更别提生活淫.乱,若真是淫.乱的话,就不可能在职位上尽忠职守,而最后一条妻妾失秩则是属于人家后宅私生活,初雁是真不清楚。
    对于一位武将而言,女色便意味着诱惑与懈怠,更别说是淫.乱,一但这位武将被定义上了淫.乱之名,离贬谪也不远了,更别提妻妾失秩这等天规严明禁止的事情。
    为何会有人突然上书弹劾萧骑淫.乱?
    一但罪名成立,萧骑不是被贬,就是被罢。
    蹙眉沉思少顷,初雁才开口,一字一句皆斟酌道:“臣觉得,萧骑在其位上尽忠多年,实属难得的将才,若仅凭一纸奏折便断言萧骑违反天规实在太过武断,还望神君明察真相再做定论,若经查证此事当真属实,那便治臣不察之罪,愿和萧骑一同受罚。”
    靖临叠指轻敲书案,板着脸沉默少顷后说道:“本君怎么觉得,你在偏袒萧骑。”
    初雁当即单膝跪起,低头严肃道:“臣不敢。”
    就在初雁觉得自己的回答可能会害了萧骑的时候,靖临却突然冷飕飕的问了一句:“没在他那里养个谁吧?还是一起去哪喝过花酒啊?一般一起嫖.过得关系都好。”
    初雁:“……”
    还真是……危机四伏……
    面对着神君幽幽的小眼神,神卫当即义正言辞的大声回答:“绝对没有!”
    靖临冷哼一声:“起来吧。”就在初雁颤颤巍巍的准备起身的时候,神君再次开口,满含威胁的叮嘱神卫,“九重历代神卫皆是一妻,连滕与妾的名分都没有,更别说在外面养小的了,要是让本君发现你敢枉顾天规犯淫.罪,就等着被砍头吧,啊不!是净身!”
    冒了一额头冷汗的神卫:“不、不敢,这,这、臣,真真不敢。”
    瞅着神卫是体会到了犯淫.罪的严重性,神君这才满意,合上弹劾萧骑的奏折放到一边后又翻开了下一份奏折,同时暗自表扬了一下下这个弹劾萧骑的言官,倒不是因为弹劾的好,而是给了她教育神卫的机会。
    神君心里正美美的,轻快地翻开了下一本奏折后顿有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令人神清气爽,搞得神君心里更美了,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奏折署名——玄念阮。
    原来是新科状元朗的奏折。
    没想到状元郎还挺讲究。
    因这股墨香实在是太好闻了,比她批过的所有折子都好闻,于是神君还特意端起折子放到鼻尖嗅了嗅,味道清澈又优雅,馥郁却含蓄,似乎是梅香,仅一闻便能让她联想到雪中寒梅的晶莹剔透与绝代风华。
    不愧为花魁之香。
    不愧为新科状元郎。
    眼瞅着神君一脸陶醉的闻折子,初雁还挺纳闷,遂问道:“谁的折子啊?你闻什么呢?”
    神君一边放下折子一边答道:“状元郎的,这个墨可香了。”
    呸!
    小白脸!
    也就小白脸爱干这种矫□□!
    神卫一脸不服外加鄙视:“香有什么用?小娘炮才喜欢用香墨!没见过哪个老爷们儿这么矫情的!”
    神君抬眼瞥了神卫一眼:“莽夫!”
    神卫的小脾气瞬间又上来了!
    竟然为了一个小白脸说他莽夫?!
    看不起谁啊?!老子也是满腹诗书文武双全的!要是不是因为当神卫脱不开身,老子也能去考个状元回来!
    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与愤怒,神卫大人果断决定转身出门,去门外守着,坚决不和神君共处同一个屋檐下!
    瞅着雁妃又生气了,神君也挺无奈,一天能跟她生八百次气,也不知道脾气怎么就那么大!
    这次非治治他!
    于是神君决定这次不理他,反正等他脾气消了自己就滚回来了。
    低头继续批折子,随后神君再次被状元郎惊艳了一把——这字写的,不是一般的好啊!
    笔墨横姿行云流水,一笔一划收放自如,字字尽显翩翩如玉公子的傲人风骨。
    而且状元郎不止字好,文采也着实斐然,引经据典妙笔生花,句句显露其博学多才的深厚功底。
    看完这本折子后,神君才彻底把“这次的状元郎一定是走后门进来”的念头打消。
    入朝俩月,这好像是状元郎第一次呈上自己的折子,但着实给神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连回批的字样都和别人不一样——好一个花魁状元郎。
    就在神君美滋滋的准备再端起这本折子闻一闻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嫣儿的声音:“雁哥哥,辛苦了。”
    靖嫣的语气很是关切,但初雁的回答却很是一板一眼,就连语气都是公事公办的声调:“有劳帝姬挂心”
    因为初雁感觉每次靖嫣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实在是,太过温柔了;而和他相处时候的态度也不太像是妹妹对哥哥的感觉,依赖感与亲近心都很重,而且还对他,太关心。
    所以他现在有意无意的就会和靖嫣保持距离。
    虽然有点刻意,虽然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虽然可能会无意间伤害到靖嫣,但初雁确实不想惹来一朵不必要且不能有的桃花。
    不然他的小临子还不砍死他……啊不……搞不好真的拖出去净身了……
    思及至此,初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守夜的大内总管,小总。
    而后他头皮一僵,伸手就将房门打开了,立即义正言辞的说道:“帝姬快进,更深露重,免得着凉。”
    其实初雁只是想让靖嫣赶快进去,离他越远越好,但说完这句话,初雁就觉得自己多嘴了——干嘛非要说后两句?显得自己怪担心的……
    桃花这种事啊,还真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花开无期,花落也无期,那天花期被你撞上了,你就犯了桃花了,无论是好桃花还是烂桃花,你都得受着。
    神卫大人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无论他怎么避,这桃花就是硬撞他头上了。
    听闻了初雁的话后,靖嫣朝着他嫣然一笑,十分乖巧的说道:“谢谢雁哥哥关心。”
    初雁:“……”
    就在神卫大人不知道该怎办的时候,屋内的神君及时帮他解了围:“你跟他一莽夫扯什么?直接进来就行。”
    一听莽夫这个词,神卫瞬间又不乐意了,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冰凉冰凉。
    靖嫣最后抬眼瞧了一眼初雁,随后便端着一盅燕窝进屋去了。
    看着妹妹又来给她送安神燕窝了,神君心里美地不行不行,觉得有个妹子真好,知道心疼人。
    不像某个莽夫天天就知道气她!
    靖嫣端着燕窝径直走到了书案前,原本的步伐很是平静有序,谁曾想因裙摆太长,一个不留神踩了下摆,身子一绊吼惊呼一声连人带着手里的燕窝就朝着神君摔了过去。
    靖嫣眼瞅着妹妹要磕在书案上了,立即起身前探去扶,人是扶着了,燕窝是顾不上了,然后就洒了神君整个前襟。
    靖嫣当即大惊失色:“神君令!君父的神君令!”
    看着妹妹快吓哭了,靖临立即将神君令从怀中掏出来递到了靖嫣手中:“别怕别怕!坏不了坏不了!”
    神君令到手之后靖嫣立即将令牌捂在了心口,珍惜的好像这就是君父一样。
    这给靖临心疼坏了,立即安抚道:“没事没事,真没事,这东西结实得很,绝对坏不了。”
    这时听着屋内动静不对的初雁也已破门而入,本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一看原来是燕窝洒了,再一瞅还洒到状元郎香喷喷的折子上了,心里别提多幸灾乐祸了,但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神君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看着初雁那想笑又忍着不敢笑的表情,靖临就想揍他,但又碍于自己妹妹的面不好意思动粗,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忿忿不平的出门换衣服了。
    神君离开了,神卫自然也是跟着离开。
    当屋内空无一人之时,靖嫣神色上的担忧与害怕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与得意,而后她将神君令放入了自己的袖中,同时又从其中拿出了一方一模一样的碧玉神君令。
    第71章 梦境
    夜,星月不明,九重夜色黯淡。
    玄念阮负手直伫立洗濯岸边,双眸虽是在凝视着漆黑无边的洗濯江,但思绪却早已纷飞远去,不由自主的漂泊回了两月前,初见靖临的那天。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洗濯岸畔日光和煦,明媚艳丽。
    当他孤身于此,处心积虑的谋划该如何铲除他的心腹大敌时,他的敌人就这么突然且随意的闯入了他的世界里,给了他惊鸿一瞥后又让他无法自拔。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双眼,或者说,从看到靖临的第一眼,他便将她的那双眸子深深的印入了心间。
    不单是因为那双眸子很美,更是因为那双眸子中蕴含着一股令他着迷的魔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沦其中。
    从小到大,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同样的一个噩梦,梦中有他的爹,他的娘,他的先祖,而伴随着他早已逝去的亲人们,他还会梦到一段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悲惨过往。
    梦中的他痛苦不堪,因为他只能当一个旁观者,亲眼看着他的亲人们一个个在他面前死去,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梦到他爹白玦,在九重天门前被魔物一爪掏空了心头,死于非命;梦到他娘月暖,为了保护自己执剑自刎于火海,利剑划破她娘脖颈的那一刻,梦中的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娘亲滚烫的鲜血溅在了自己的脸颊;他还梦到了自己的老祖白玦被九重始祖靖轩锁于诛仙柱上,被劈了九道天雷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他还从梦里得知,靖轩罚下的那九道天雷,是伴随着白氏的血脉而世代单传的,而白氏的厄运,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夜复一夜,他只能眼睁睁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目睹白氏的苦难与惨剧,撕心裂肺却又无力回天。
    所以这个梦是黑暗的,是悲伤的,是痛苦的,折磨的他痛不欲生,梦中的他总是会哭泣,儿时是因为孤独、害怕、无助而哭,长大后是因为悲伤、愤怒、思念亲人而哭泣。
    可每当梦中的他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时,总会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给他安抚与温暖。
    这个人于他而言,就像是阳光,只要一来到他身旁,就能驱散他心中所有的阴霾。
    有了她,他的梦就变了,由黑暗变得明媚,甚至有了颜色,那是一抹娇嫩的绿色,丝丝缕缕如雾如幕,清风微拂,柔美飘逸。
    这里似乎是,柳树荫下。
    随后那个人就出现了,梦中的他看不清她的脸庞,只能看清她的双眼,那是一双很美丽很灵动的杏仁眼,眼廓曲线柔和,无形间就为这双眼添上了几分温柔,由眼角开扇而起的双眼皮优美且妩媚的勾勒在眼部上方,更让这双眼赏心悦目。
    因这双眼,所以他以为这是个女人,每当他痛苦不堪的哭泣时,她总是会愠怒却又不失关心的喊道:“小胖子你怎么又哭了?再哭你的嗓子就哑了!”
    小时候他在梦里听见这话的时候,是被她抱在怀中的;而长大后,她是站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