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见,不说杨崇与崔家叔侄的私人关系,就凭杨崇是河西商行幕后的老板,崔弘肃是杨崇前台的大掌柜,也是杨府官衙随便进出,哪用得着说这两字,很明显,是为了崔瑶那支神奇的车队而来。杨崇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房彦藻勉强笑道:“总管,崔四爷是来揭谜底的。”
杨崇点点头,示意苏定方请两人进来,崔弘肃见到杨崇就跪倒说:“请总管恕罪。”
崔处直也是一脸尴尬,只是作为崔家的嫡子,不能有任何多余的表示;众人心一沉,崔弘肃虽然是崔家庶子,自诩是杨崇的手下,但是杨崇一直拿他当长辈看,人前人后从来没跪过,这该是多大的事啊。杨崇立刻说道:“四爷,起来,这是干什么。”
但是杨崇没有过去搀扶崔弘肃,是悄无声息出现在屋内的张果老,顺手扶起了崔弘肃;崔处直上前一步,硬着头皮说:“族妹崔瑶传来消息,她这次是带着圣天子的旨意来的,圣天子已经赐婚,将她许配给总管,这次来上县就是完婚的。”
满屋寂然,没有一点声音。果然是招不怕老,能用就好,上次给杨崇赐婚,就让杨崇竖起一大堆敌人,在河西逗留了两年;这次赐婚,杨广的手笔更大,崔瑶曾是元德太子杨昭的王妃,崔家嫡女,连代王、越王见到都要喊阿姨的女人。
可现在已经天下大乱,杨崇是目前实力最大的几股势力之一,纵然杨广现在还是皇帝,崔瑶身份尊贵,说什么也应该先打一个招呼,问杨崇愿不愿意。赐婚后面就准备完婚,这将杨崇置于何地,等同于打脸;圣天子杨广的祸心清晰可见,可是崔家和崔瑶怎么就能同意呢?除非崔家正是想通过这次赐婚,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地位。
杨崇盯着崔处直问道:“以崔兄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杨崇到此刻都没改称呼,说明还有转机;崔处直施礼解释说:“族妹传信说,尽管只和总管匆匆见过几次面,但她对总管欣赏已久,因此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处于乱世,只想有一个安身之地,望总管垂怜。”
其实杨崇和崔瑶还是有些故事流传在外的,当年在金马堂,崔瑶曾经买了一块玉给杨崇,杨崇也收下了;李百药就作证过,崔弘度说崔瑶要是嫁不出去,就嫁给杨崇。可是崔瑶很聪明,没有牵强附会,只是以一个弱女子的面目出现,请族兄崔处直转达。
杨崇没有说话,坐在那里,随意地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熟悉杨崇的人都知道,这是杨崇将要做出决断的前兆。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杨崇终于停止了小动作,抬头说道:“崔兄,你知道,我不习惯和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生活。”
“杨崇。”姜夺急忙打断杨崇的话。姜夺晓得杨崇对妹妹的心思,可是崔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杨崇的拒绝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落入杨广设计的陷阱,为河西军增添无数麻烦;姜夺和其他同时代人一样,不认为杨崇妻妾成群是一个问题,为了权势联姻更是司空见惯,毕竟对男人来说,事业上的成功更重要。
杨崇话一顿,元威适时说道:“总管,此事不急,车队还没过黄河,可以再斟酌一番。崔侍郎,令妹的车队多达千人,车辆多达六十辆,不会是嫁妆吧?”
杨崇差点拍自己脑门,光想着感情的事,忘了应该还有文章,元威果然姜是老的辣,见惯了各种伎俩;崔处直苦笑道:“当然不是,崔家的仆人只说了婚约的事,不过诸葛全到了,说是这次朝廷使节的随员。”
杨崇瞬间恢复了常态,吩咐苏定方:“去把诸葛大人请进来。”
诸葛全依旧是玉树临风,南海的太阳似乎对他没有影响,丝毫没有晒黑,年近四十连头发都没有一根白的,眼神睿智灵动,见到杨崇,笑吟吟地施礼道:“参见杨总管,贺喜杨总管。”
杨崇苦笑道:“你怎么不在流求快活,跑回来干什么?”
诸葛全站直身子说:“我是被圣天子找回来的,这次和大哥诸葛嘉会陪观王杨恭仁来河西宣旨,任命你为越国公、尚书右仆射、西北路行军元帅;观王杨恭仁将取代卫玄,主持关中事务。”
魏征问道:“诸葛大人可清楚关中的情况?”
“清楚。”诸葛全自然明白,李渊在逼近长安,如果没有外力,攻下长安仅仅是时间问题,以杨崇现在的地盘,杨广给的筹码不够;诸葛全微笑着说:“李渊攻克长安只是一两个月的问题,代王那个小孩子不愿离开,可以说如果杨恭仁不到,屈突通等人最后肯定会投奔你们,河西军灭了薛举,便可以直接打到长安。”
这正是杨崇原来的计划,魏征颔首道:“诸葛大人既然清楚,这一趟又有什么意义。”
诸葛全笑道:“难怪杨崇一见到你,很快任命你为郡守,李密和元宝藏失了一个人才。杨崇看上去失去了进军长安的机会,但是太原的位置比长安更好,等刘武周攻下太原,李渊的所有安排你们都看见了,总比到长安去天天被人暗算强。”
姜夺、房彦藻点点头,杨崇评论天下名将,诸葛全是一个不亚于李靖、李世民的人物,眼光果然不浅。杨崇皱了皱眉说:“诸葛全,你现在应该在江都,帮助圣天子出谋划策,利用十万精兵重振朝纲,护送杨恭仁有这么重要吗?”
诸葛全不以为然地笑笑说:“江都和长安一样,一个个人都在布局,手中没有实力,除了等死,什么也做不了,我从东海只带了一千人回来,做不了那种大事。”
姜夺好奇地问:“你跟随杨恭仁在陇右能做什么大事?”
“不是陇右,是河西。”诸葛全回头望向杨崇说:“圣天子安排我出任西北路行军元帅府长史,鱼俱罗为元帅府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