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男人发威,杨高萍好笑地说:“还生气了,我早就跟你说过,离我姐姐和李百药远一点,你总想多拉拢一些实力,其实每一个投奔你的人都是心怀自己的目的。至于家族,杨侗他们都禅让过帝位,从我母亲同意去突厥,这个家族的辉煌就算结束了;纵使有一天能重新坐到那个位置,能王与马共天下就不错了。”
杜伏威悚然而惊,杨高萍说得没错,大隋在杨侗和萧皇后手中,先后禅让给李渊、王世充、宇文化及,在大部分的人眼里,现在杨广这一支还活着的人根本没资格再做皇帝,坐上去的也是傀儡。难怪杨崇不急,一次次的博弈其实给杨崇提供了杀人的机会,就象把李秀宁和观音婢她们杀了一样。自己还是草莽出身惹的祸,杨高萍一个女人能看到的东西,自己身为大隋的楚王与纳言,竟然视而不见。
杨崇回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是风声鹤唳,杨公卿除了查抄了屈突通的府邸,在长安实行戒严,已经向西域发出通知捉拿屈突盖。谁都明白杨侗这一步的意义,看上去是皇族的最后一搏,但是实际上为杨崇彻底隔断与杨广一支的关系提供了契机,就看双方博弈到最后的结果。
杨崇进入政事堂的时候,发现少了不少人,一问才知道司空行、杨公卿等人是真急了,连楚王府都因为杨高萍的关系被不准出入。杜淹笑着说:“草木皆兵也好,有些人是要敲打敲打,要不然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手。”
房玄龄苦笑着说:“不怪司空行急,杨侗出走的消息传来,各大家族都派出大批的人手南下,将一件很小的事情演变成动荡的局势。但是梁硕、孟翻他们的戒严,坐实了很多事情。”
二十二封信,是杜伏威请南方的旧部寻找杨侗的手谕,说明那些地方的官员与杜伏威还是有联系的;杨崇一封封看完问:“发现密函、信物之类的东西没有?”
“没有。”梁硕肯定地说:“但是狡兔三窟,谁知道杜伏威在南方有没有密营,或者三十路信使中只有两三路带有密函信物,毕竟跑出去八路信使。杜伏威最倚重的就是辅公祐和王雄诞,其他人不足为患,越王,要不要通知当地的官吏。”
杨崇在各地肯定都有心腹官吏,为的就是在突发事件时能控制住大局,现在隋军主力全在北方和关中,江淮和两湖的军队就是辅公祐和王雄诞的两卫实力雄厚,梁硕的担心不能说没有道理。杨崇摆摆手说:“江都不会有问题,两湖要是出事,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大不了再打上两年仗,现在最关键的是长安洛阳,要查清楚各家的意图,长安不能因为杨侗出走而长期戒严,那正好中了某些人的计策。”
杨崇说的是实情,杨侗兴许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一两年不露面,躲在岭南的哪个深山老林里,但是长安不能戒严一年,哪怕是一个月也不行。房玄龄起身说:“王爷放心,下官保证,只需要三天便可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把这件事结束掉。”
房玄龄在杨崇的班底里属于那种稳重的人,几乎从来不说张狂的话;房玄龄今天既然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把握,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崔处直问到最关键的问题:“皇族中人如何处理?”
“表态。”杨崇在路上与杜淹、天弃商量过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说:“皇族的每个人都必须公开表态,谴责杨侗,政事堂将撤销杨侗的官位爵位,全国缉捕;不谴责的就是杨侗的同谋。我们可以做出承诺,杨侗要是在两湖流域被抓,降为庶民就可以了,一旦杨侗进入岭南,那么杨侗的生死就由我们做主。”
崔处直摇头说:“你这个决定太软弱了,甚至是一种变相的纵容。我认为,你应该称帝,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前线的将士就不会犹豫,你封赏天下也就顺理成章。”
杨崇不同意说:“此事政事堂已经有定论,就不要再起波澜了。”
杨公卿分明早有腹案,笑着说:“不如大理寺先没收杨桐的所有财产,送给王雄诞作为征讨岭南的军费。”
现在所有军队的军费都是户部与枢密院调拨,根本不需要另外安排,杨公卿的意思就是把杨侗的财产送给王雄诞,一个是向王雄诞卖个好,另外杨侗得知此事,就算表面一笑了之,但是对王雄诞一定会心存芥蒂。王雄诞只要不犯糊涂,肯定能想通其中关节,不管有没有杜伏威的书信,都会听从长安。
凌敬担心地说:“如果杨侗躲着不出来,我们就是拿牛刀杀苍蝇,徒留笑柄。”
杨崇想起韦淑谐说宁长真身体快不行了,斟酌着说:“杨侗要是不想动,就不会走,我们换一个思路,会不会是宁长真的时日不多了。韦淑谐和我们在岭南的密探可都是这么说的,有人找杨侗,就是想趁这个机会。”
房彦藻皱着眉头说:“那会是什么人?”
“杨恭仁。”一直没吭声的韦云起出言惊人:“在李唐失踪的人中,只有杨恭仁和李渊不能确认,岭南的那些人只认实力和金钱,不讲究谋略,要是李渊,恐怕早被捆了,送到长安请赏。杨恭仁与冯盎、宁长真有旧,眼下国号依旧是大隋,杨恭仁才能够拉着虎皮做大旗,下这一盘大棋。”
韦云起和杨恭仁在征讨杨玄感时,因为对战略部署不同成了死敌,要说在座的人中,尽管杨崇和杨恭仁走得比较近,恐怕对杨恭仁的了解还是不如韦云起。梁硕目光一亮说:“李渊不会无缘无故地放了杨恭仁,会不会李唐的余孽在背后兴风作浪,包括袁天罡、甄雪晴他们都在岭南。”
元无竭拍着手说:“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们不如直接下命令给王雄诞、慕容息雄,向岭南调集兵力,随时准备南下。至于局势,就算岭南三州全反,也不过是逆民心而为,中原百姓思安,大部分地区都解决了粮食问题,对于谋反不会象前几年那样一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