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巧被它蹭得一阵痒，拍了拍它的毛脑袋，说道：“乖乖听话，到一边玩去！”
    乖乖冲她嗷嗷的低鸣两声，半天得不到回应，失望的耷拉下脑袋慢慢地晃回角落里趴着。
    程巧还是觉得膝盖痒痒的，伸手一摸，触到一丝柔暖。低头一看，贺衍正学着刚才乖乖的样子用脑袋蹭她的膝盖，不由满脸黑线，推了他一下，“你当自己是狗啊！”
    贺衍还嫌不够，又磨蹭了两下，撒娇地说道：“巧巧，不要找他了！”
    程巧的手已经开始拨号，冲他说了一句：“你要是实在觉得闲着无聊，就带乖乖出去遛弯吧！”
    贺衍的嘴角撇了下来，不情不愿地冲乖乖招招手。
    乖乖只想出去放风，至于是男主人陪伴还是女主人或者两个人一起都无所谓，晃着大毛尾巴跑到贺衍的腿边。
    贺衍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客厅，抓着乖乖的毛耳朵低声说道：“乖乖，自己去玩！”然后又蹑手蹑脚的潜回客厅，直接到沙发后面藏了起来。
    程巧正忙着和邱鹏通话也没注意客厅里跑进来个大活人。
    “班长，又要麻烦你帮忙了。”
    邱鹏接到程巧的电话也很兴奋，毕竟和校花电话里聊天要比和本人见面压力小很多。
    程巧将清山的事情告诉邱鹏。
    邱鹏想了想，问她：“你家后山上都是些什么杂灌？”
    程巧答道：“还能是什么？不都是刺槐啊，巴茅之类的东西，长期没人管，都有半人高了，所以我才发愁啊！”
    邱鹏又思索了会儿，告诉她：“这么办吧。你还记得上次和我一起去你们村做防火宣传的那家科技公司吗？他们在咱们县里建了一座生物质发电厂，专门收集农林废料比如刺槐、秸秆之类的用来发电……”
    “这些东西现在都可以发电了啊？”程巧讶异地问道。
    “是啊，国家现在不是大力推广新能源吗？这些东西如果就这么烧掉肯定污染空气，用来发电既节能又环保。这家公司现在在咱们县各个乡镇都设立了燃料收购点，你们桃坞镇上也有一个。一吨燃料的价格好像是二百还是三百，我也记不清了……不如你直接和他们联系一下，我把地址和联系方式发给你。”
    “班长，实在太感谢了，你又给我解了个燃眉之急。”程巧听邱鹏说完，紧皱了一天的眉头终于解开了。
    “别客气。咱们同学一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程巧才挂断电话，过了片刻就收到邱鹏发来的写着燃料收购点地址和联系方式的短信。压在心头的事儿就这么解决了，程巧顿感轻松，站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发麻的腿脚，目光飘到沙发背后瞅到个缩成一团黑影不由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是谁？”
    贺衍从容地站了起来，一脸幽怨地望向程巧。
    程巧古怪地看着他：“不是让你去遛乖乖了吗？你什么时候跑回来的，吓我一跳！”
    话音刚落，贺衍脸上的幽怨更深重了，嚷道：“你居然和他讲了四十分钟的电话！整整四十分钟！”
    “……”能不能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啊！
    程巧觉得每次为这种小事情争论特无聊，而且刚解决完一个难题，她难得心情好，遂冲黑脸的贺衍眨了眨眼睛，勾了勾手指。
    贺衍的腿不受控制自动挪到她面前。
    程巧站到沙发上，这个高度可以让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贺衍。看了一会儿，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在他紧抿的双唇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即离开，又摸摸他的脑袋：“乖啊，别闹。”
    贺衍怔怔地望着她，忽然张开手臂将程巧整个人紧紧圈了起来。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程巧去了趟村委会找村长程德彪说起燃料收购的事情。一听说山上的杂灌可以卖钱，村里人都积极踊跃的报名，不一会儿就召集了一百多人，呼啦呼啦地酒跑上落凤坡抡着镰刀斧头等等工具，拔草的拔草，砍刺槐砍刺槐。
    程巧开着她的路虎小白亲自跑去桃坞镇联系收购点的人员来拖燃料，等回来时发现她家后山上原本茂盛葱郁的山头已经变成光秃秃的，只剩下几棵松柏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不由感慨道：“这效率也忒高了吧！”
    分批从山上运下来的茅草刺槐之类的杂灌被打包过秤后装车，堆得满满的十辆大卡车浩浩荡荡地离开程家村，那场景可壮观了。上过山的村民每人都分到几百块钱，喜滋滋地揣着钱回家去了。
    接下来就该整地挖穴栽植了。程家村到落凤坡之间隔了条小河，河上只有一座古旧的石桥，大型的推土机根本上不去，程巧就雇了几台小型的推土机开到山上整地。
    她算了一下，一亩地大概能种一百棵左右的树，第一批一千棵樱桃树就得先整出十亩地，后面就该上挖穴机栽种了。等到第一批成年树种完的时候偶，程舒都去京城的燕京大学报道了，程侃也在亲妈林娇娇的陪读下去县中学读初三了。
    程巧忙着种树造林的时候，闫波也忙着修缮程家村的那些古董老宅子。他嫌每天跑来跑去累得很，就干脆赖在程家不走了。
    程巧忙完一个阶段的事情，回过神来陡然发现家里的饮食改善了不少。怎么说呢，程媛以前做菜都是很家常的那种，味道虽好但菜式比较单一。现在却讲究起摆盘，菜的花式也越来越多，味道也精益求精，可算是色香味俱全。
    她心下有些惊讶堂妹的手艺进步如此之快，决定瞅着个空去找程媛聊聊，看看她最近变化的原因，谁知道歪打正着就撞上件不得了的事情。
    程家三楼程媛的房门虚掩着，能清楚地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谈话声。
    “媛媛，我……我喜欢你！”这声音……是闫波，程巧心道。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程巧才听到程媛的声音，“菠菜哥哥……我……我不好，配不上你！”
    闫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谁说你配不上我？”
    程媛的声音又细又小：“我脑子笨……念个中专都是勉强才能毕业。以前我也在外面打过一段时间的工……可是钱没赚到一分，还赔了不少进去，被我妈骂死了，后来就再也不让我出去工作了。”
    闫波的声音有些急切：“我就喜欢你单纯善良。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不擅长读书！”声音稍微压低了一些，“悄悄告诉你啊，我高考的分数连一本线都没上，是我爸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才把我送进去的，可惜啊，我就不是读书的料，每年我都要重修几门课，最后也是勉强毕业，差点把。”
    “是这样吗？”
    “你看，我们真是天生一对，都不爱学习。我爱吃，你会做，我们不在一起简直对不起天地良心！”
    这是什么逻辑！在门外偷听的程巧翻了个白眼。
    房间里又静默了一会儿，程媛说道：“菠菜哥哥，我……我还没想好……”
    闫波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失望：“媛媛，你不喜欢我吗？”
    “我……我也不知道。你对我很好……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程媛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程巧透过门缝清楚地看到闫波突然张开手臂将站在他面前的程媛抱了个满怀，心里一片焦急，再不阻止只怕堂妹的性子那么软没准就要直接被扑倒了。
    想到此，她抬脚轻轻踹开房门，站在门口插着腰冲闫波吼道：“该死的菠菜，你是来程家村装修房子的，还是来把妹子的！”
    闫波被她这一声吓得脚软直接跌坐到地上，被他抱住的程媛也因此受到牵连跟着跌在地上抱做一团。俩人也顾不得尴尬齐齐望向门口，程巧已经走进房间，伸出手将自己的堂妹拉了起来，又一脚将准备爬起来的闫波踹回地上，而后眯着眼咬着唇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闫波坐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面，仰望着程巧，见她一脸不善，急忙辩解道：“巧妹子，你听我说……”
    程媛面红耳赤地站在程巧身旁，抢过话头答道：“大堂姐，不关菠菜哥哥的事情。是我想学做菜，菠菜哥哥就帮我在网上找了很多食谱，后来我们就……就……”
    这个傻妹子只怕是闫波这个吃货想吃，哄着她做新菜式吧。她就说一向耐不住寂寞的破菠菜居然待在她家这么久死皮赖脸的不肯走，而程媛的厨艺突飞猛进也正是这段时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菠菜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程巧心道。
    她也不说话，就垂着头死死盯着闫波。
    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形的压力让闫波身子一颤，心底直冒寒气。良久之后，主动出言讨饶：“巧妹子，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是真心喜欢媛媛的，你要觉得我耍手段玩心眼的追求方式不对，心里不舒坦打我一顿也行，只要能同意我和媛媛在一起！”
    “好啊！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程巧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上一圈，就没发现个顺手好用的东西。
    贺衍回到老宅那边没见着程巧，就到程家这边来寻她，上到三楼正好瞅到房间里的光景，走进来问她：“巧巧，发生什么事了？”
    贺衍一来，闫波更不敢吭声了，坐在地上咬着牙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死样子。
    “菠菜又犯贱了，我想找件顺手的东西抽他一顿！”程巧说道，“不过这房间里也没见个顺手的东西。”
    贺衍站到她身旁，瞥了一眼地上的闫波，也不问缘由就解下自己裤子上的皮带递给程巧，“用这个吧，这个肯定顺手。”
    程巧接过皮带，在手里拉了两下，皮带发出嗤嗤的声音。她侧头冲贺衍满意地笑了一下，“你说得对，这个挺好用的。”
    地上的闫波又抖了一下，心道：这对狗男女！小爷我今天逃不了一顿皮开肉绽了。”
    程巧抖了抖手里的皮带，将有金属扣那头冲着闫波，手稍稍动了一下就被一旁的程媛紧紧抓住，“大堂姐，你别怪菠菜哥哥了。”
    “媛媛，你放手！你不知道这家伙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萌妹子好扑倒就是他说的，怕是看你好骗吧！”程巧义正言辞的说道。
    程媛见大堂姐不为所动，整个人都站到闫波前面，张开手将他挡住，对程巧说：“大堂姐，你要出气就打我吧！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程巧和贺衍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将皮带塞回他手里，随后对扔傻坐在地上的闫波说道：“菠菜，都听到了吧。”
    闫波听到程媛亲口承认喜欢自己，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腾地一下就从地上蹿了起来，抱起程媛在房间里转圈圈，一边转还一边旁若无人的喊道：“媛媛，太好了！太好了……”
    程媛本来只是脸红，被他这么一闹这下连脖子根都红透了，轻轻嚷道：“放我下来！大堂姐他们还在呢！”
    “好！好……”闫波这才应声将她放下来，一手还紧紧抓着人家的小手，另一只手摸着脑袋冲程巧和贺衍俩人傻笑，“今天多亏了巧妹子啊！”
    程巧没好气地说了句：“女大不中留，好好待媛媛吧！”说完转身就走。
    贺衍在闫波肩头拍了一下：“你自求多福吧。”随即跟上了程巧的步伐，和她并肩离开。
    ☆、第五十二章　波澜
    贺衍用余光扫向程巧, 见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心情不错，心下一动便拉住她的手老生常谈的说道：“巧巧，你看菠菜和你堂妹都凑成了一对，不如我们赶紧把事儿办了吧！”
    程巧愣了一下，微微弯起的嘴角立马就耷拉了下来。
    贺衍将她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发现不对立即转移了话题：“咳, 你刚才不是真想打菠菜吧？”
    程巧这才又笑了起来：“我倒是真想抽他几下, 只是没机会啊。”说着, 顿了一下, “媛媛从小胆子就小，性子又软，不这么逼她一下, 就菠菜那德行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成功！”
    “不逼就不会成功？”贺衍盯着程巧的侧颜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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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氏集团大楼宽敞明亮的董事长办公室大门禁闭，贺氏父子正在里面进行交谈。
    贺云森重返贺氏几个月来动作不断, 大规模的整顿之后公司面临的一些困境已经有了较大的改善, 然而资金这一块仍是急于亟待解决的问题。
    “四大行就不要指望了。他们通常只会锦上添花,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刻跟你割袍断义、划清界限, 这就是现实！”贺云森靠在真皮沙发椅的靠背上，用双手撑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爸，既然国有银行这边不行, 不如我们再找私营的那几家试试？”贺衍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提议道。
    贺云森摇摇头：“恐怕也是白费心思。其他几家实力不如四大行不说，行事向来畏畏缩缩，跟在四大行后面望风而动，更是无须指望了。”
    “这也不行, 那也不行，看来只能找外资了。”贺衍一语中的。
    贺云森坐直了身子，松开双手抬起头望了儿子一眼：“倒是有这么一家风投公司有意愿与我们合作。”他说着指了指办公桌上摆放着的一个水蓝色的文件夹示意贺衍拿过去瞧瞧。
    贺衍翻开文件夹，一眼就看到首页正中印着一行绿色的黑体字，诧异地念到：“格蕾丝（华国）金融投资有限公司？＂
    他将文件夹合上，望向父亲：“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
    贺云森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杂志扔给他：“格蕾丝投资公司的创始人是格蕾丝李女士，米籍华人，曾在摩根大通担任多年的高管职务，后来自己开了公司。前几年金融风暴，华尔街的公司倒了大半，她却异军突起，成为一枝独秀，以她的身价如今在全球女富豪排行榜上名列第八十一位。”
    贺衍盯着眼前的时代杂志，封面上的女士留着一头短发、剑眉红唇，看起来英气逼人，甚至让他产生一种眼熟的错觉。
    “这家公司是他们在华开设的第一家分公司，目前急于打开在国内的市场，这才试着和我们联系了一下。”贺云森说道。
    “他们开出什么条件？”贺衍边问着，边将杂志放回办公桌上。
    “他们打算先投资三个亿给贺氏，让我们在三个月内完成整合改组然后重新上市，并且明年的盈利增长率不低于百分之五十……”
    “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贺云森的话还没说完，贺衍就忍不住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