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的‘繁星时空游戏公司’大厦全息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三个年轻男子的笑容。他们是32世纪‘红星’进入总决赛的选手,繁星时空公司是‘红星’最大的一家时空游戏公司,系统管理的世界大小三千、生生不息。
而悬浮在大厦附近的飞行艇,犹如一条大型的鲸鱼在城市的建筑中穿行。飞行艇上投射出一块全息的时间表,倒计时每过一个小时,便会向行走在大厦底下的人流发出一声鸣响,来提醒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总决赛将在三个星球上同时进行。
蓝星,一颗在远古时期被称为地球的星球。如今,这个星球上的植物很少看得到,每一株植物都是地球上的宝藏,受到国家和联邦的严密看守。所以,人类居住的城市,大多的绿化都是虚拟的。
联邦军事学院大三男生公寓里,3室1厅的居所显得很安静。
一间宽敞打理得非常干净的房间里,半拉的窗帘随风轻轻荡漾,挂在窗沿上的紫外线感应器‘滴滴’的发出微小的声音。
洁白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男子,男子四脚八叉的趴着睡,微长的刘海盖住眼眸,只露出白皙的鼻尖和粉嫩的唇角,一呼一吸之间,挂在鼻梁上的碎发轻轻摆动。
【叮咚!】
一块屏幕板突然在静谧的房间中央显现,因为无人接听聊天,信息栏框架里的语音自动播放。
【尊敬的玩家,您好!我是‘繁星时空游戏公司’后台人员,橙子。温馨提示,总决赛将在45分钟后正式举行,请玩家务必在规定的时间内进入游戏仓,灵魂传送将会在前五分钟开启。五分钟后尚未赶到的玩家,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吵闹的声音结束,躺在床上的少年蠕动一下,伸手拔开眼前的刘海,被窗外的阳光刺到,懒散的说道:“把窗帘拉上,七彩……”
接收到主人的命令,在床头缩成一个圆形蛋壳的物体嗡的一声蹦出手脚,蛋壳后面的机械翅膀呼啦呼啦的扇起,飞到窗边,鸡爪子一般的小手把窗帘唰的一下拉上。机器人管家七彩空中待命飞了一圈,两颗黑黝黝的眼睛注视着又滚了一圈背对着窗户熟睡的少年。没有再接到命令,套着鸡蛋壳的机器人又将手脚收回蛋壳里。
光线一下子变得暗淡,没有了那吵闹的声音,南汥继续呼呼大睡。
昨天晚上,几个好友为了庆祝他打进前三名总决赛,一直疯到很晚。似乎因为那位名叫做橙子的提醒起了作用,还是少年自己睡不下去了,漫游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头顶上的呆毛卷曲着。
少年起来后,踏着毛绒拖鞋去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一个冷水澡,穿着家居服,进入星网。
南汥懒散的坐在床上,他的面前凭空出现的屏幕板上全是关于游戏的页面,最大的一块封面上就有他的大头照。照片中,他身着联邦军事学院的黑色校服,白色的衬衣领上绣着‘蓝’字。衬衣领上的字代表着他的星球,校服代表着他的学院,他的黑发以及黄皮肤很好的显示出他是一个纯种血统亚洲人。
繁星时空游戏页面上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下15分钟,秒数在一点一点的减少。
南汥还没有吃饭,匆匆观看了一眼时间,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旁边漂浮的小机器人。
“七彩,给我拿一杯酸奶。”
【收到!】
七彩圆形的蛋壳肚皮上闪烁起光亮,翅膀扇动,飞的不是很高。他飘出房间,没一会儿端着一杯犹如牛奶一般白色的液体回来。
南汥拿起冰镇的酸奶喝着,眼神盯着这次比赛的内容。与前几场比赛不同,这次他们要去十个位面,干掉十个位面的主角才能拿到总冠军。他注意到参赛任务下的重要事项,上面写着:
【所有参赛人员请记住:
1.只能通过他人之手杀掉主角,凡是主角死在参赛人员手中,参赛者将被取消资格,处罚两年不得参赛,赔偿违约金12万信用额。】
很有挑战性的任务,他喜欢。
南汥十分享受的眯起眼睛,比起前几次的比赛帮助主角拯救反派什么的,显然这次的参赛内容更加让他感到兴奋。虽然他拼命的打进前三名主要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奖金,但他自己也玩的不亦乐乎。
他接着往下看:
【2.三位参赛人员会在同一个位面进行任务,参赛人员不得相互透露身份。谁先让主角死亡,便会获得分数。
3.十个位面,一个位面十分,十个任务百分。获得分数最多者,将成为万众瞩目的总冠军。
4.杀死主角的人,必须由参赛人员培养出来。若是主角被路人甲干掉,所有参赛人员将被取消比赛资格,严重者扣除分数。】
猛吸了一口酸奶,南汥将空荡荡的杯子递给机器人拿着,伸了一个懒腰,来到游戏仓旁。
游戏舱从外面看起来就像一个平躺着的太师椅,南汥躺上去,瞬间被幽蓝色的光亮包裹,犹如被包裹在茧里面的蚕宝宝,外面的人不能看见里面,里面的人却可以看见外面。
【叮咚!——尊敬的玩家,欢迎登录繁星时空总决赛……】
南汥一边听着耳朵旁一个柔和女声的声音,一边闭上眼睛。随即,神经元和游戏连接上,灵魂很快就脱离了肉体,进入到传送状态。
闭上眼睛的他,睁开眼后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当中。他轻飘飘的身体悬浮在空旷的幽静里,眼前是倒计时的时间在流转,耳畔是游戏监管者‘橙子’的声音。
【叮咚!——三分钟后即将启动传送,请各位参赛者做好准备。游戏比赛期间,将有三个星球的居民注视着直播,祝愿参赛人员勇猛夺魁!】
片刻后,随着最后一秒消失,南汥瞬间被突然出现的黑洞吸进去。一阵旋转,昏天黑地的扭动,犹如在洗衣机里面漂白灵魂。
虽然每次玩游戏都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但对于总是晕飞船的南汥来说,这样短短一分钟的过程还真的是无比的煎熬。
灵魂传送有一点不好,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游戏当中的时候,还没办法很好的操控这具陌生的身体。
他只能平静的躺在这张柔滑的床上,注视着头顶上素雅的窗帘以及挂在床上的装饰品。
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南汥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来到梳妆台旁,往铜镜上一照,险些没把自己吓个半死。
南汥:“……!”
他只看了一秒,就已经把铜镜‘啪’的一声拍下。
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做总决赛,人家根本不会让你轻轻松松的完成任务。这挑选给玩家的身体丑到人神共愤,拉出去当门神估计鬼都不敢进来。
别问他看到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怎样形容。一个字,丑。脸部被火烧过,眼皮上全是疤痕,这人根本就没有睫毛。嘴唇和鼻梁上同样都是烧伤过的痕迹,除了裂开嘴巴时,那一排整齐的牙齿还可以看,根本找不出一块可以观赏的皮肤。脸部以下的脖子完全是两个世界,让人看了恨不得把头锯掉。
他也不生气系统给他这么一具身体,先把披的像贞子一般的长发扎起,在抽屉里找到一个木质面具带上。随后他便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接收着系统发过来的资料。
“好了,系统。”
随着少年的话落,一块显示屏幕直接在他的面前显现,上面很快呈现出一大块密密麻麻的资料,包括他现在所用的身体。
【叮咚!——资料已发送过去,助玩家顺利完成任务。需要服务的时候,欢迎随时呼唤!】
南汥手指一点一点的在屏幕上滑动,他先是看了一下这具身体的资料。
他现在所用的这个人的身体名叫‘南汥’。繁星时空公司为了统一管理,把所有需要用的替身都改成了和玩家一样的名字。这人的父亲‘南朝’是一名船工,每日每夜都忙碌在码头上,搬运货物,苦不堪言。母亲‘宛凝’是一名临时的绣娘,只有在绣品繁忙的季节才能挣上丰厚的盘缠,平时的时候都在家里做一些小零工然后再去绣庄卖掉。
而原身小时候因为相貌出众,出口成章,腼腆而又好学总是能够得到‘相宜书院’许多夫子的称赞,从而遭了妒忌。他这脸,也是在一年前书阁发生大火,遇害造成的。
主角,与原身一样正在相宜书院上学,只不过两人并不在同一个阶级,即使身在同一个学院,一天也很难见上一面。相宜书院区分着高官和平民,教书的夫子也有严格的管控。
比如达官显贵之子受课的地方是相宜书院的贵族区,寒门子弟就只能拥挤在一间硕大的课室里,必须准时准点来听夫子的授课,错过了时间,夫子也不会有闲情给他们解释。通过资料上的见解,这显然和放养其实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小考,一个月后又会有一个大考。
主角是东城主之子‘元野’,年岁15,才华横溢,深得当今太子殿下重视,很有可能会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臂右膀,只差一步便能直上青云。
南汥手指猛得向上一滑,直接把资料滑到最底部,看了一下关于这个世界大陆的分布格局。原身家境贫寒,父母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他家虽穷,但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干净,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丑陋疤痕。
他手指一圈一圈的在褪色的梳妆台上转悠,目光微微瞄着半开的窗户外,那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园,枝繁叶茂的缝隙间,还能看着拿着工具劳作的农民腰一弯一抬,锄头一上一下翻着湿润的土壤。
微风一吹,坐在木屋梳妆台上的南汥瞬间就闻到了春季土壤里的清香。
他必须赶在另外两个参赛者之前,找到要培养的怨气对象。
“系统,打开怨气视野。”
话音刚落,他的耳畔就听到了叮咚的声音。
【叮咚!——尊敬的玩家,怨气视野已经打开,期待你接下来的表演。】
系统销声匿迹后,南汥在对方说话的期间,早已经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来到干净的只剩下泥土的院子里。
他脚下穿着木鞋,踩在阴凉的地上还有些不舒服,只不过并不妨碍他走路。他刚踏进院子,另外一间房间的门刷的一下打开,一个裹着头巾的妇女见了南汥,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担忧的说道:
“汥儿,昨晚看书看的那么晚,何不在休息一会?”
面对老妇人的关切,南汥瞬间进入角色,脸上呆滞的表情,变得温柔儒雅,举止投足之间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生活在贫寒家庭的古代人。
“娘,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每晚赶绣品赶到月上云霄。娘,你才是要好好注意一下身体。”
老妇人一顿,眼眶有些微润。她发觉今日的儿子变得乖顺许多,眼睛里面多了一些情感,举止不再那么疏离刻板。
“汥儿懂得关心娘了,娘很开心,就想多赶点绣品,”宛凝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惊喜的看着儿子搀扶着自己坐下,顿时表情一严,反过来严肃的质问道:“汥儿,今日不用去书院了吗?听说,最近又要交费用了,是多少,快告诉娘?娘一定想办法,你爹的月俸也快下来了。”
“娘!”南汥将手放在老妇人粗糙的手掌上,轻轻安抚。须臾,乖顺的回答:“娘,我已经打算好了,书呀我不读了。”
“什么!你不读了!”老夫人惊讶之下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戴着面具的儿子。她胸膛一跌一扶,显然被气得不轻。
“娘,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南汥赶紧为这具身体的母亲倒上一杯茶,免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把对方气死,那可得不偿失。
宛凝喝了一口茶润了肺,呼吸不畅的感觉才得到缓和。可是只要一想到儿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就宛如遭到晴天霹雳。在古代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当中,贫寒子弟若是不靠着读书出头,那这辈子几乎只能与良田为伴,山河依乡了。
“娘,我并不是打算放弃。我只是想换一条路走走。娘,东城读书的人千千万万,可最终辉煌腾达的如蛟龙过江,屈指可数。这条路要是真的那么好走,哪来的这么多穷书生?”
宛凝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的丫鬟,读书写字也是跟着小姐学会的。可以说,她也算是闻着墨香长大的人,自然能够理解儿子话里的意思。可是,她心里的担忧怎么都挥之不去,毕竟,千千万万的人去走独木桥已经走了好几代,而这群走独木桥的人里突然窜出了一个异类,总是会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南汥注视着这老妇人头顶上的怨气值,少的可怜,只有百分之十。看来这还真是一个能够吃苦的老妇人,生活如此苦不堪言,她的怨念却非常的少,满是皱纹的脸颊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着很凄凉。
“汥儿,娘害怕……娘不知道怎么说,可你要是不读了,将来怎么办?”
又在老妇人粗糙的手掌上轻轻地拍了拍,南汥笑着说道:“娘,我可以去找工,还可以进宫当差。娘,天无绝人之路,只不过是换一条路走,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老妇人被说通,脸上担忧的表情也少了许多,整个人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笑容也变得静谧许多。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晚饭。这还当真是晚饭,弯月在头顶做灯,春虫在河畔配乐,一家人都沉默不语的吃着饭菜,只有筷子和碗发出碰撞的声音。
吃惯了32世纪美食的南汥即使知道碗里的食物难以下咽,他还是面带着柔和的表情吃了第二碗。期间,这具身体的父亲,几次三番向他投来眼神。
吞掉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南汥端起一旁的清茶喝掉,道:“爹,有什么疑问你问吧。”
南朝一向都把家里的儿子看成宝,虽然交流不多,但他也明显的感觉到今日的儿子眼神里面多了一些情感,不再刻意和他们保持疏离。如果这对年迈的夫妻要是知道他们的亲生儿子嫌弃他们两个,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南汥如今占用了这具身体,该改掉的自然要尽快改掉,毕竟他有着严谨的任务迫上眉梢。
“汥儿,你娘都已经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了。不读就不读吧,家里良田也有,倒不怕你饿着肚子。可是……”
南汥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便提前打断了南朝的话。
“爹,我还年轻,我想进宫当差,找一份差事。不想给家里添负担。爹,你也不用担心我,我知道皇宫里面凶险无比,我自有分寸,一定不会以身犯险的。”
南朝抿了抿嘴唇,最终在肚子里面积累的劝解通通被自己的儿子融化掉。虽然还是有一些不放心,可是他们也不能一辈子都把儿子养着,总是要放出去,让他独自面对一些事情。
年迈的两位老人发现儿子一夜之间发生变化,不但懂得关心人,就连平时避之不及的厨房也开始毫不顾及的迈进去替他们两个洗碗。
看着年轻人端着碗筷进入厨房忙活,两个老人坐在院子的石头上,相互欣慰的笑了笑。
春季番中是一年当中最繁忙的季节,南汥背着行囊跨在进城的路上,稍稍向路边的草丛靠近一些。马车奔驰而过,溅了路人一身的泥水。有一些脾气不好的书生,当即就指着那辆奔驰而过进城的马车,谩骂不止。
他脸上戴着面具,偶尔会招来路人多看上几眼。东城在皇宫的东边,由东城主‘元奉’将军镇守。以此推移,北边有北城主,南边有南城主,西边有西城主,四座城池围成一个方形,把皇宫包围在里面,严格看护。
进城之后,南汥在路边摊上买了一个香喷喷的肉包,跨着干皮皮的行囊,目光向四周眺望。密密麻麻的人群头顶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带着怨气的值数,但这些怨气不高,并不能达到可以杀掉人的那种程度。
比如一个五岁儿童的头顶上,晃悠着一块数字表,表上写着:百分之四。还有那在胭脂摊位上挑选腮红的少女,头顶上的数字表显示的是:百分之十七。
戴着面具吃包子还真的有些不方便,他每咬一口都得用面具遮掩住,免得吓到路人。
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寻找怨气高的人难如登天,南汥收回在人群头顶上浏览的目光,直接步入到一家生意十分红火的茶楼。他在一楼拥挤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清静的位置坐下,开始往别人头顶上瞅着。
大约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南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桌子都已经换了好几拨人。门庭若市的茶馆生意十分红火,达官显贵会跟随着小二前往二楼,眼神瞅都不瞅一楼看上一眼,也只有平民百姓才会在一楼找一个清闲的位置,休息休息落落脚。
大约又过了半茶时间,南汥已经把陶壶里的茶喝光了,他觉得今天应该没戏,掂量掂量怀里的银子还可以在东城住上个七八天,便打算离开。
他刚起脚,还没来得及离开桌子,茶馆门口一群人迈入店中。那几人服装华贵,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手持一把银扇子,煞是耀眼。南汥的目光却没有跟随着大流定格在那些服装华贵的几人身上,他的目光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一行金闪闪的数字。
百分之九十!!!
他这是碰到宝了!
随着数字上的显示表往下一看,一个骨瘦嶙峋的小少年脖子上套着一个铁圈,铁圈上的链子一直延伸到另一个穿着金色服装的少年手中。那身着金色服装的十四岁少年容貌长的与主角有几分相似,若不是资料上有主角的照片,南汥根本不会发现这些枝末细节。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听着走到门口的那几人的谈话。
“三位少主楼上请!”
掌柜子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看见了几尊大佛,脸笑的跟朵花似的,把这几人请到了二楼。
南汥瞧见,那个被金衣少年牵着手上的小少年是一路被拖拖拽拽拖上去的。他那瘦的可见骨头的脖子上已经勒出了一层痕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酝酿着死气。若不是那孩子的头顶上怨气指数那么高,南汥或许也会被那个小少年脸上死气沉沉的表情所迷惑。
等到三人和那一大家仆上到二楼,一楼茶馆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开始小声的讨论。
南汥后桌,一个包着头巾的大叔摇了摇头,边吃着菜边感叹:“好歹是一个爹的,当真是作孽。”
“你甭管那么多,闭上嘴巴吃饭。”坐在他对面的妇人,用筷子敲了敲包着头巾的男子。
两人的对话在一楼被许多客人听见。南汥桌子的前方,打扮稍微像书生的几个男子,也开始打抱不平的说道。
“元奉竟然也看得下去,果真是虎毒不食子。”
“人家一城之主,儿子多的满地爬,还能稀罕一个仆人之子,你当真是想多了。”另一个骨架稍微大一点的男子说,表情显得很嘲讽。
“好了你们俩,快点吃,吃完了还得去书院听课,到时候错过了听课时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坐在两个男子中间的素衣男子,说着,“三日后就是小考,有时间在这里瞎想,还不如快点准备好你们的文章。”
许是被说到了心事,刚刚那两个还在愤愤然的男子已经埋头吃饭,脸上全是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
被夹在中间的男子摇了摇头,也开始快速的吃起饭来。
一个时辰后,东城元府,藏书楼。
换掉了那一身粗布麻衣,仍然戴着一个面具的南汥抛弃了进入皇宫当差的念头,混进了元府。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怨气如此之高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轻易错过?何况,挨着主角如此之近,也好方便下手。
一个时辰之前,他带着满肚子的茶水在街上晃荡,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让他撞到了元府招收识字看守藏书楼的仆人。在麒麟国,凡是懂识字写文的人,都不会干这么低下的工作,毕竟,读书人一向自命清高。而南汥把退学文案提交给了相宜书院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奔到了元府应聘了这份差事。
刚才,曹总管跟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分配了住处,便直接把他带到人烟稀少枝繁叶茂的藏书楼。
藏书楼位于元府地理位置最安静的地方,书楼总共有三层,每一层的书籍将近两千多本。他每天除了负责打扫卫生,还要把没有归类到原处的书籍放到原来的位置,有破损的书籍要进行统计,城主新采购的书籍要分配地方。
简直活脱脱成了一个图书馆管理员。
两日后,独自一人在常书楼干了两天的南汥终于瞧见了一个人往这边走。
这人还偏偏就是主角。白衣加身,一手背于身后一手置于腹部,每走一步衣衫飘飘,宛如乘风而来。模样俊俏眼神之间带着让人不可小觑的精锐,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族的大家之气。
“见过少主。”南汥等人走到藏书阁门口时,便双膝跪地,将双手置于额头,左手搭在右手上行礼。
“嗯。”
轻飘飘的回答,随着白影晃过,撩起一阵风。
元野和以往一样来到藏书楼为下个月的大考做准备,不过今日和往日有些不同。他没想到,这年头竟然还会有读书人愿意当个打杂的仆役,顿时一阵鄙夷,仿佛对方的选择有辱读书人的高尚品德。
他连看都懒得看跪在地上的人,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脸上戴着面具,直接来到书架之间,找到几本夫子要求要看的书,抽了出来。
南汥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没有像其他仆人那样,悄悄的打量着坐在文案上看书的人。
翻书的声音时快时慢,在指尖滑动之间,太阳稍稍斜下,正埋头首案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光线太暗,直到一盏白烛放在他的旁边,他才瞧见这个端着蜡烛的仆人脸上戴着面具。
他停下看书的动作,把书籍合上,目光打量着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仆人。
“你今天来的?”
“回少主,奴是前两日才来的。”南汥低头回答,与文案保持两步距离。
在麒麟国尊卑有别非常的严谨,贵族与平民之间有一道永远没办法跨过的枷锁。而礼节,更像是被枷锁所标记上的三六九等,直接把麒麟国上上下下的老百姓化为好几等。
声音听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带着一个面具。元野目光毫无波澜的看着对方脸上廉价的木制面具,这种面具纯属原色没有任何染料涂画,面具上还能看到木材的纹理。
“你为何戴着面具?”
“回少主,奴的脸上被火烧伤,会影响到别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元野疑惑的眸子瞬间明了。他就说一个好端端的读书人为何愿意为奴,看来是因为毁了容,不方便在书院那种高尚的地方呆下去,便另寻他路了。刚才他那鄙夷的想法经过这一通理解,心境倒是改变不少,对面前这个戴着面具年龄又相仿的仆人,多了一些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南汥。”南汥埋头回答,目光一直盯着脚底。
名字听起来格外熟悉,元野总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简单的打了一个照面,接下来的时间,南汥一直为这位少爷磨着磨墨,蜡烛不够用的时候,又去换一盏。
他做事很安静,一点没有吵到在文案上翻书提笔的人。
直至窗外云层泛黑,元野才把盯着书籍的目光收回。他活动了一下坐的酸痛的肩膀,往窗外一看,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不远处零零闪灯的光亮照射着。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直接从下午坐到了晚上,期间,藏书楼里还有一个人,他竟然没有觉得厌烦,对方就像不存在一样。
他非常满意这个仆人,懂得识字不说,做事谨慎有序,知道他看书的时候不喜欢周围有动静,就连换蜡烛的时候还在台灯下面包了一层布,防止台灯和桌子碰撞的时候发出声音,这样的细心,让他欣慰不少。
元野抬脚向门外走去,一直守在门口的面具少年便提着灯笼将他送到书楼的门口。门外,他的贴身仆人一直在门口等候着,看见他出来,赶紧上前迎接。
“少主,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嗯。”元野点点头,大步流星跨出书楼院门。
直到一直伴随着他脚边的灯光不再移动,他才想起这少年貌似好像是专门负责看守书楼的。想到这,他顿时有些失望。走回去的期间,他不仅想,要不哪天把他调到自己身边伺候。
提着灯笼的南汥看着渐渐转弯已经消失在角落里的人,才转过身去,把书楼院子里的门关上。他的住处在藏书楼的后方,那有一间小房,房子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摆设都有,就是太过于安静了一些。
他的饭,每天都有专门的仆人送到。所以这会儿,他刚推开门,一个食盒已经摆在桌子上,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淡淡的味道。
洗了澡,解决了一顿有点冷的饭,南汥往木床上一躺,点开星网聊天网页,在自己的动态下发,果然发现了无数粉丝的留言。
【笑里藏刀: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只有汥大人的替身脸毁容了!不过没关系,我们都相信汥大人才不会畏惧这一点困难!】
南汥笑着看着一条条留言,最后挑选了几条内容比较复杂的开始回复。其中就有一个叫‘一只鸭’的粉丝留言的下方还配了一张这具身体没有戴面具时样子的直播截屏照片。
【一只鸭:红星和卡特星的参赛人员为什么没有毁容!这简直是对我们的蓝星人类有歧视,严重抗议!汥大大,你一定要坚持!我们都支持你!绝对不要输给红星的那群吸血鬼和卡特星的虫族!!!】
看完了评论,南汥在回复框那里点击一下,开始输入字母:
【南汥: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如大家在直播平台所看到的那样,现在我已经成功混入元府,现在一切正常。就是不知道另外两位参赛人员进度如何,不过我是不会畏惧这一点小困难的,晚安!】
打完最后一个字母,南汥将信息发表出去,退出星网,灵魂开始进入睡眠模式。现实世界当中四个小,便是一个任务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不管在这个世界待上多少年,回到现实世界仍然是四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