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在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上,抬眼望去,四周的环境很是粗犷、荒凉。
这让我想起了来时的火车上,表哥跟我说车窗外的风景让他有策马飞驰的想法!
呵呵......我不知道他现在还想不想飞驰了?
看了眼远处那座小楼,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环境,这让我不禁感叹这些看守营房的战士有多不容易。
说真的,要是让我一年到头就守着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唉……算了,别乱想了,还是看看表哥现在近况如何吧。
就这么一个人思绪万千的走着,当我走到了一处横穿过土路的小溪时,我刚要准备抬腿迈过,突然发现脚前有一只半尺长的土黄色蜥蜴,此时它正在对我挑衅示威。
看着它学着霸王龙一样站立,然后张着大嘴,吐着芯子,嘴里还发出嘶嘶的低鸣声的样子,我退了一步,笑了。
我靠,它这是搞什么飞机?难道说,它想起了远古时代的祖先?让它有了荣誉感、使命感、和责任感?然后准备用它那缩小了一万倍的身体,向我这“庞然大物”发起挑战?
我低头看着它笑笑,没打算在理它,准备绕过这个脑残的家伙,从另一边走过。
然而这个小家伙,对我的善意好像并不领情,它又迅速的移动到我的另一侧,继续连挑衅带示威的阻挡着我。
不但阻拦,它还嘶嘶的低鸣,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跟我在说: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看着这个劫道的小家伙,我有点怒了,低头大喊了几声吓唬它,想把它吓走。
可它并不为所动,就在那摆出一副与我不死不休的架势。
我心中暗想:它这到底是要干嘛?这是要给我上演一番誓死捍卫领地,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传统?好吧......既然它那么不怕死,那就死去呗!
我也是被这个拦路虎气急了,抬腿一脚就踢在了它那小下巴上,直接就将它踢飞了出去两米多远。
只见它高高飞起,啪的一声仰面朝天的落地,然后蹬了两下腿,就不动了。
看它那咯屁朝梁那样子,我笑骂道:“嘚瑟,叫你特么嘚瑟!不作死就不会死吧?你说你有啥想不开的?吃饱了撑得拦爷的路,你特么这不是作死吗?”
站那笑骂了几句,我突然又很好奇:这个小家伙干嘛好端端的跟我拼命?难道说,它要吃掉我?扯淡,就那小身板,饿疯了也不能找我吧?或者说,这种蜥蜴就是有攻击路人的习性?
想到此处,我随手捡了个小棍子,在路边的草丛里翻了起来,想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这种疯狂的家伙。
我边拨弄着草丛,边心里暗自发着狠:娘的,没有也就罢了,要是还有的话,老子给它来个满门抄斩,免得它们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可是翻了没一会儿,在一块石头下的小洞前,我就有点后悔刚才的行为了。
那是个直径7-8公分的小洞,在小洞的出口处,正有几只白色的蜥蜴蛋壳散落在那里,还有一些鸟类的足印。
看样子,这些蜥蜴蛋应该是母蜥蜴不在的时候,被什么鸟类给从洞里刨了出来并吃掉。
我说这蜥蜴怎么跟我过不去呢!估计它就是那个外出回来的母蜥蜴!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
一只母蜥蜴,没招谁,没惹谁,出一趟的功夫,让人给它灭了个满门!这换了是什么动物都会很悲愤,甚至还会因悲愤而失去理智。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附近。顺理成章的,他就成了第一嫌疑人!大仇人就在面前怎么办?跟丫拼了!
可能我这描述的夸张了点,这可能太过于拟人化,但这就是动物都有的母性!痛失幼崽的动物大多如此!
虽然它们疯狂了点,虽然它们经常找错报复对象,甚至因此丧命,但这种事儿仍让人感觉很惋惜。
看着那只四脚朝天一动不动的蜥蜴,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干了件错事儿,子女都被吃掉就够可怜的了,我真不该在落井下石的下此毒手。
心生恻隐的我,在路边用木棍撅了个小坑,然后将这只蜥蜴放了进去安葬好。
我不是闲的,更不是爱心泛滥,只是不忍心让一个命丧我手的蜥蜴母亲暴尸荒野,甚至任由其它动物啃食、吃掉!或许我能为它做的,也就只能这么多了。
安葬了那个可怜的母蜥蜴,我继续顺着路往表哥的驻地走去。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钟,我就到了他们的岗楼。
说是岗楼,其实在我看来,这就是山坡处的一个二层小楼。这小楼居高临下,能把整个营区外加这片军事管理区一览无遗,位置上很是不错。
小楼也不大,上下加一起,目测也就200多平。
可以看得出来,这座二层小楼是后盖的。因为它的建筑风格不像营区里那些斯大林风格的俄式建筑,更有点类似城乡结合部的小门脸,粉刷的也挺新。
看了看这座小楼,我顺着铁门就走了进去。
刚一进院子,就见院里一侧的一个小型旱厕里,一人提着裤子跑出来。那人很是热情的对我说:
“战友你好,你来我们这,又有什么事儿吗?是需要什么帮助吗?有事儿您说话,甭客气!”
我看了一眼这个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满面笑容的两道拐老兵,感觉有点诧异。心说我跟这哥们我不认识啊?咋这热情呢?
我对此有些摸不清头脑,只好说出自己的来意:
“班长你好!我是咱们团四连的,来这找史大龙,我是他表弟,他在这么?”
那哥们听我说自己是史大龙的表弟,乐颠颠的说着:“诶呀,是咱表弟来了!你好你好!”
然后就要走过来跟我握手,可走到半路,估计是想到自己上完厕所还没洗手,他顿了顿,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尴尬的笑着说:
“不好意思,上完厕所还没洗。”
“没事儿,没事儿,班长,那个……史大龙在这吗?”我问道
那个老兵说让我等一下,他转过头,对着屋里喊道:
“老王……老王……老王八!家里来人了,你他娘的干啥呢?”
屋里喊了一声“死耗子,嚎丧呢?”
随后出来一名士官,胡子拉碴,满脸的油腻。那士官看我一愣,然后向那老兵问道:
“耗子,这哥们谁啊?”
“这是史大龙表弟,来这找史大龙的。他也是咱们团的战友,红四连的。”那个被叫耗子的老兵,颠三倒四的回答道
那士官一听我是家属,还是同一个部队的战友加家属,很是热情。他跟我寒暄了好半天,紧接着跟我又问长问短的拉家常,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我听的实在头大了,跟他问我表哥在哪?他这才意犹未尽的跟我说:你表哥去菜园子施肥去了。
我晕……
虽然感觉很无语,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顺着那士官指的路,向了山坡下边的一片空地走去。
我一边用棍子拨着羊肠小路上的荒草,一边有些纳闷的想着:
菜园子?什么情况?部队还搞农业生产?这不扯淡呢吗!堂堂解放军战士,不好好搞军事训练,搞起了农业生产?这是典型的不务正业好不?
顶着一脑门子黑线的我,一路躲着新疆特有的蝎子草,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可即使是躲着,我还是被这该死的蝎子草,蛰得脚脖子上又红又肿。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嘚瑟!热点就热点呗,满地蝎子草的,卷起裤脚干嘛?明显是找不自在呢!
不得不说,蝎子草这东西太操蛋,蜇在肉上的感觉火辣辣疼,就跟让蜜蜂蜇过似的让人难以忍受。
害得我一边放下裤腿,一边在脑海里跟自己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有点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用老班长教我的土办法,弄点大鼻涕抹上去止疼呢?
想了半天,还是算了,老子宁愿疼着,也不愿意往脚脖子上抹鼻涕,这方法太特么恶心。
一路上呲牙咧嘴的,终于到了这个菜园子。
我觉得说菜园子不准确,这里只不过是一片长50米,宽30米的小菜地。
还别说,虽然这块菜地不大,但是栅栏,倒是弄得还挺好看的。拇指粗的木棍交叉着绑成的半米高篱笆,上面还爬满牵牛花,很有田园风情。
只可惜,这种田园风情要是出现在喧嚣的城市,可能会让人感觉很温馨。可现在它却出现在激情似火的军营,这就有点显得格格不入了,让人感觉很是滑稽。
小菜园里有一个戴着草帽的人,正拎着一个水桶,用瓢摇着里面黄了吧唧的东西,来回的泼。味道有点臭,估计是大粪一类的肥料。
“史大龙?哥?是你吗?”我对着草帽男喊道
那人闻言一愣,转过头看向我,正是我表哥史大龙。
我刚要跟他打个招呼,就见一旁的草丛里一阵乱动,紧接着猛地窜出一条黑背大狼狗,呼啸着向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