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短暂的突袭后,我们换上了几名“阵亡”人员的衣服,抹了一脸的油彩后,就继续在这片戈壁中搜索行进。
这突如其来的胜利让我们很兴奋,甚至感觉这所谓的“射天狼”也不过尔尔,灭他们就是个玩。
但秋羽对此并没有表现的过于乐观,相反,他对接下来的行动仍然一如既往的谨慎。
秋羽我们说,这场突袭之所以能够成功,那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有防备,或者说对方根本没有想到我们这些逃窜的溃军会反击,我们赢得纯属是侥幸!真正的考验,其实还在后面。
此时的秋羽,正拿着一个我们从没见过的电子设备快速的按着。这东西有些像电话,又像是一部微型电脑,大大的屏幕上,几颗光点在微微的闪烁。
“老秋,这是个啥玩意?怎么跟加州牛肉面的点菜器似的?呵呵,怎么着,这里还有外卖送吗?给我来份口水鸡!”范显贵笑道
秋羽在电子设备点了几下后,抬头对着蹲在他对面的范显贵不屑的说道:
“你个土鳖,还口水鸡,我给你叫个鸡得了呗?这是特种兵用的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它不但能显示我们的位置,还能显示持同样设备的友军的位置!”
“我靠,高科技啊!老秋,你小子可以啊,这玩意都能玩明白?来来来,教教我,这东西怎么玩啊?能玩俄罗斯方块吗?”
范显贵言罢,就要上去抢秋羽手里的定位系统,结果被秋羽一把推开,秋羽嘴里骂道:“停停停,你个白痴,这玩意不能瞎弄知道不?”
秋羽推开范显贵之后,转头对戴着敌方无线通话系统的王辉说:
“辉子,保持监听,里面有什么讯息,及时告诉我!”
王辉扶了扶耳麦,对秋羽打了个ok的手势,秋羽见状点了点头,打了个搜索行进的手势后,就带着我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据演习结束后韩排对我们说,当我们这边突袭行动正在进行的时候,演习指挥部里也是好不热闹!
此时的吴副师长,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盯着指挥部大屏幕上由前方无人机传输回来的画面,笑的前仰后合。
与吴副师长的笑容形成对比的,是军区特战旅射天狼突击队的中校指挥官,他此时正愁眉紧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吴副师长看着那中校的一脸愁容,抿嘴笑着喝了口茶杯里的茶水,然后不失时机的调侃道:
“钱小云,你们这个劳什子的突击队,就是个银样腊枪头嘛!你看看,我们一个普通的步兵班,轻轻松松的就吃掉了你们一个小队!上次军区开会我就想跟你说来着,不要太迷信科技装备,打仗最终靠的还是人!当年蒋介石的部队装备够先进了吧?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呵呵,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钱小云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感觉面上无光的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镜,苦笑着说:
“老连长,不要这么说嘛。时代变了,如今可不是您带着我们在老山前线跟越军刺刀见红那会了,您那套拼两百米的硬功夫已经过时了!以今天的目光来看,尽管咱们在南疆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咱们当年的战术战法与士兵的战斗素质,都过于的差强人意!为何会这样?那就是因为我们当时的军事思想,还沉寂在抗美援朝时代!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要跟得上时代,海湾战争中美军的信息化部队的战果,对我们还不够震撼吗?第二次海湾战争也刚打完,同样的摧枯拉朽!别的不说,今天仅仅一个上午,你们9个步兵班被我们一个小分队各个击破,已经很明显了,信息化的优势毋庸置疑,也是大势所趋。”
听钱小云提起了老山前线,吴副师长原本微笑的面容突然一僵,整个人瞬间在椅子上微微的颤抖,连脸上那一双浓眉都拧成了一团。他呼的一下站起来,将手里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上前一把抓住钱小云的衣领怒吼道:
“钱小云,你特么说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我不管你小子在国防大学读了多少墨水,少他娘的跟我这穷嘚瑟!你说老子过时了可以,你特么敢说那些牺牲在南疆的战友一个不字,我活撕了你!战斗素质差强人意?你放屁!那些倒在冲锋路上的战友,哪个不是好样的?哪个不是迎着敌人的子弹冲上去的?”
钱小云被吴副师长如同虎啸般的怒吼,震得愣在当场,他看着眼前这位两鬓已经斑白的老首长,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般低头不语。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这位曾经一次次带领全连冒着枪林弹雨夺回阵地的老首长,真的老了!年仅54岁的他,此时就像个迟暮的老人。
这位老人那沟壑纵横的面容,早已不似当年浴血奋战时那般英气勃发,有的只是历经沧桑的沉淀与对往昔峥嵘的追忆。
而往昔那一个个定格的面孔,此时在龙小云的脑海里不停的流转,流转道眼前一片模糊。
钱小云不由得感叹,那些年轻的生命与老连长的青春,早已长埋在共和国南疆的那片神圣土地,尽管他们早已城为过去,但他们的精神,仍然为共和国的安宁,付出着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这一刻的钱小云茫然了,他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已经将那场血与火的考验忘却,甚至还将那些流淌着的鲜血引为军事论述时的谈资。
他不知是时代变了,还是自己变了?仅仅过去了二十年,那虎啸南山的峥嵘岁月,竟成为昨日的平淡往事。
呆愣当场的钱小云低下了头,他为自己的遗忘而感到羞愧,他更为自己刚才不当的言论而懊悔,他对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低低的说:
“对不起,老连长,我错了。”
吴副师长松开了抓着钱小云的手,他踉跄的退了一步,紧闭着一双满是浑浊的双眼,强忍着即将流出的热泪,扶面长叹。
“小云,可能我真的老了。对不起啊,我失态了。我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不敢提,也不敢想那些年的事儿、还有那些年的人。现在只要一提起,我就会莫名的激动,我心里就想哭,我心里真的想哭啊....唉,你还记得指导员吗?他……他就死在我怀里,那流了一地的肠子......我帮他往肚子里塞啊、塞啊、可怎么也塞不回去.....还有通讯员小赵,他才16岁,16岁啊.....他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握着发报机。还有炊事班长老田,他倒在小溪边的时候......他只是想给猫耳洞的弟兄们弄一口水喝!他死那天儿子刚满月,他早上还跟我说......卧槽他妈的越南鬼子,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