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间,我听完了薛志雄与李真美的故事。
我听的出,也看得到,薛志雄其实对于这份爱情挺惆怅,眉宇间并不全是他所说的那种精神爱情的唯美,更多的是对爱情坚持之余,心中小鹿乱撞的凄苦。
唉....真是难为薛志雄了,怎么说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身边居然连个女人都没有。
看看他满脸的愁容,我劝慰着说道:
“薛教官,不行就把嫂子接中国来吧,总这么分着也不是个事儿。以前经济条件不行,可您现在好歹也是个中校,虽说跨国婚姻负担重点,但应该也能承受吧。总比你这一个人的日子强,这样太苦了。”
薛志雄干了一杯酒,苦笑着说道:
“唉....你想错了,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跟经济并没有关系。真美现在是韩国一家企业的高管,年薪折合人民币有上百万。我虽然没她工资高且负担重,但日子也够过。我们俩现在就不是钱的事儿。”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我不解问
薛志雄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在身上指了指。
看着他那一身橄榄绿,我忽然间明白了,他与李真美之所以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仅仅是因为薛志雄军人的身份。
记得我听人说过,根据总政做出的军人贯彻《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的《暂行规定》中的要求,现役军人一律不准与外国人结婚,甚至连跟外国人恋爱都不可以。
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我突然觉得对眼前这位山东汉子很令人佩服。很难想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居然会有人将忠诚贯彻到极至。
为了军人对祖国的忠诚,他牺牲了自己与爱人一切团聚的机会。甚至十几年来从未曾与爱人相见哪怕一面。这并不是他自私或者无情,他只是将军人的忠诚放倒了第一位,然后这份爱恋埋藏在心里,默默的去承受其中的苦楚。
为了爱情,他一人独居到中年都从未放弃过对这份爱情的眷恋,只为了他心中对爱情的忠贞与执着。十几年苦恋一个人,听着好像很容易,其实这对于一个时刻面对各种诱惑的单身男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同样苦楚的,还有他心中挚爱的真美,十几年与他共同的承受着相爱却不相见的痛苦,仅仅是为了支持他心爱的男人做他认为对的事儿。
我给薛志雄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站起身举杯说道:
“薛教官,这杯酒敬你,也敬真美嫂子,同时也敬你们这份真挚的爱情!”
薛志雄拿起杯子,眼圈微红的说道:
“也敬我这身即将脱去的军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懂他的意思。因为在我看来,三十多岁能够晋升到中校,那么他在军界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的,将来成为将军也是顺理成章。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呢?
难道是为了爱情?可如果是这样,他明明可以早早地脱下军装去与爱人团聚,为何还要到了今天才肯离开?
可当我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在当他将身前一道骇人的疤痕指给我看到时候,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左胸偏下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的凹陷。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处新伤,貌似是某种弹片击伤后的遗留。
“薛教官,您这伤.......”
见我问他,薛志雄指着身上的上靶,神色黯然的说:
“去年秋天,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伏击了,一颗rpg7火箭弹就轰在我身边。我命大,没炸死我,只是被弹片在这里开了个窟窿。唉....我挺倒霉的,因为这伤导致的一些后遗症,我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继续在部队工作了。”
听完他的回答,我终于明白了他之前说的话,更明白了他的军衔为何突然晋升一级到中校。
因为他要转业了,因为他原部队的领导不忍心让这样一个为共和国流过血的优秀军人,到了地方还要降一级任用!
见他挺伤感,我心里也感觉不是个滋味,安慰着说:
“薛教官,其实离开也好,还能早点跟嫂子团聚。上半辈子为了国家活着,下半辈子也该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
听我提到了李真美,薛志雄笑了,脸上的黯然也消散了许多。
又跟我干了一杯酒之后,他转头看着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没来由的问我:
“小东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转业前要来你们这里当教官吗?”
我被问得一愣!因为他问的问题,也是我心中一直在想的问题。按说他一个中校军官,是没有理由屈尊降贵的来我们这个连级单位当教官。最初我认为他是犯什么错误了,可是碍于情面我又有没好意思问。如今看来,肯定不是犯错误,但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又着实猜不出。
薛志雄见我面露疑惑却答不出,突然神色严肃的跟我说:
“为了你!为了让你以后有点自保的本事,也为了小静不会在一次变成寡妇,所以我跟上级主动要求来你们团担任教官。这算是我在转业前,替子烈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唉....虽然他走了,可有你在小静身边,总算是对烈士遗孀有个交代吧。”
我愣愣的看着薛志雄,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心说他这话里话外我怎么听着感觉这么瘆的慌呢?还有小半年就退伍了,难道说.....
汗啊,我说他怎么在训练上对我比别人要严格那么多!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跟我认识,怕别人说闲话才故意避嫌这么做的,原来这里面另有原因!
“薛教官,您是说,我以后会有危险?”我问
薛志雄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忧心忡忡的说道:
“听罗先生说艾尔肯在三个月前跑了,而且据罗先生那边的情报分析,艾尔肯现在还没有出境到a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我一听薛志雄说艾尔肯跑了,而且还潜伏在国内,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没一出溜钻桌子底下去。
心惊之余,我心里还气的要死!真不知道罗阳这家伙是怎么想的,就像艾尔肯这种罪大恶极的毒枭,给他来个硫酸淋浴都是轻的,还磨磨唧唧的拘押到个屁啊?直接一枪嘣了就完了呗...
现在可倒好,人跑了不说,到现在丫的还不出境,这八成就是要找我寻仇啊?
不对,他留在这不走,应该不能是寻仇。而且我跟他那点事儿也犯不上这样以身犯险的折腾,这个时候他应该报名才对!再说了,他那么有钱,就算跟谁有仇也不用自己动手,回国以后搞个暗花不就ok了。
自我安慰了好半天,我结结巴巴的问道:
“意味....意味什么?肯定不是....还想....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