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法卡山山巅的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的余晖。那余晖很红,红的让人窒息,红的就好像战友支离破碎的身躯中,正在流淌的血。
吴迪放声的大笑着,笑出了满脸的晶莹。他提起了手中的56式冲锋枪,扣动了扳机。
年龄大,我军又优待战俘就可以杀我兄弟然后做没事儿人了吗?做梦去吧!老子就算是拼了违纪,拼了背处分,老子也要弄死你们!
半梭子的子弹,随着一声声怒吼般的爆裂声中,弹头在那卑鄙老头的胸膛上激起了一片血雾。
吴迪的笑声仍然没停,他缓步走到了正昏迷的老太太身边,又一次的扣动了扳机。
枪,并没有响,吴迪的笑声也止住了。他咒骂着拉动了一下枪击,将一颗卡的变形的子弹退了出去后,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然而这次枪还是没有响,因为他的枪又被另一颗子弹卡住了。
吴迪愤愤的将那颗子弹扣了出来,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后,他咒骂说:去他妈的批x批x,去他妈的...
连续两次的失败,让吴迪很恼火,他气的一把将56冲扔到了地上,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可当他刚要扣动扳机,将眼前这个慈祥的恶魔杀死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一声大喊叫住了。
“吴迪,你疯了吗?那是俘虏,你忘了我们对俘虏是什么政策?放下枪,我命令你放下枪。”
喊话的是一名四个兜的干部,那人正急匆匆的从远处跑过来。他正一边跑着,一边对战士们下了命令,他让战士们缴了吴迪的枪。
可他喊了半天,在场的战士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指挥,甚至其中还有几名脾气火爆的战士,伸开双手拦住了他去路。
“你们想干嘛?要造反了吗?赶紧给我下了吴迪的枪,这是命令!”
那干部对几名战士吼着,可其中一名老兵对他的回答却是:
“对不起徐干事,按照条令条例,在职务同级的情况下,我们在战时应服从现场军事主官的命令!所以,在吴排长没有同意执行您越权下达的命令之前,我们无法执行您的命令。您如果对我们遵守条例的行为有什么意见,可您以向您所属的政治处汇报反映。”
徐干事被那名老兵说的哑口无言。因为那老兵油子说的没错,他虽然与吴迪在职务上是同级,可吴迪是军事主官,他只是政工干部,两人的职责不同。
平时他对战士下达个什么命令,战士们可能还会有人听!可枪炮声一响,他这个政工干部就得靠边站。
徐干事气的指了指那老兵,转过身对正拎着枪与他怒目相视的吴迪说道:
“吴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枪杀战俘!你这是违反日内瓦公约,你这是犯罪,你要上军事法庭的你懂吗!”
吴迪被徐干事气笑了,他用手里的枪指了指地上那名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说:
“徐干事,你说什么?日内瓦公约?你一个靠做好人好事儿提干上来的半文盲,你懂日内瓦公约说的是什么吗?话说,你知道日内瓦在哪儿吗?怎么了,说不出来了?来,我告诉你!没错,根据日内瓦公约中,战俘享有保障生命安全与不遭受虐待的权利。但这两个人不是战俘!他们是间谍,他们是特工!他们是非法作战人员,在战时不享有任何权利。而我作为现场指挥员,处决他们是我的职责。”
吴迪说着,将枪对准了那老太太的脑袋。徐干事急的在一旁直跺脚,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吴迪大声的喊着:
“她....她不是间谍,她是民兵,民兵.....”
徐干事叽里呱啦的乱喊,给吴迪气的手都哆嗦了,转头对着徐干事就骂道:
“你放屁!你见过化装成对方老百姓,然后藏匿武器到对方军营里搞破坏的民兵吗?姓徐的,你赶紧给我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你们就是一帮傻子!那帮越南畜生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被俘虏屁事儿没有,还特么还吃好喝好招待的!想感化人家?跟越南猴子搞思想工作?你们脑子进水了吧?也不想想他们是怎么对我们战俘的?你们现在这么干,对得起我们牺牲的战友吗?”
吴迪这连珠炮似的一顿臭骂,让徐干事低下了头。而他身边的哪一众战士愤怒的目光,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徐干事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可他终归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在他看来,纪律就是纪律,吴迪枪杀敌方间谍的行为虽然不违法,但他这是违纪。而自己作为政工干部,就应该制止吴迪的行为。
徐干事沉默了片刻,当他想对吴迪争论什么的时候,却听啪啪啪的几声枪响!吴迪已经把人给毙了。
看着身前那老太身上的几个血洞,徐干事气的抓狂,他瞪了眼吴迪,转身就往。他走的时候,还在嘴里嘟囔着:
“吴迪,你......你特么太过分了!居然当着老子的面枪杀俘虏?吴迪你行,你特么真行!你等着,你特么等着,老子就不信没人管的了你了!”
吴迪没有理会徐干事的这些碎碎念,他也没心情理会。此时的他,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抽着闷烟,嘴里不时的还哼唱着: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当围着的那群老兵离开,当他身旁那些之类破碎的战友被拼凑好抬走,当他口中那首歌儿唱了一遍又一遍,吴迪捂着脸,一股股哀伤从指间不停的划过...
吴迪对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斗,想起了他带着的那一个排,最后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吴迪说不下去了,他擦了擦眼睛中升起了一抹水雾,轻笑着说:
“呵呵,人老了,就爱回忆年轻时的事儿。唉...让你见笑了。”
“哥,你别这么说。我以前的战友也牺牲了,过了好几年了,我一想起他们也一样很想哭。”
我安慰了吴迪几句,可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吴迪以前是军官,退伍之后应该会得到妥善安置。可他最后怎么沦落到当送水工了呢?难道说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吴迪问道:“哥,那之后呢?那个姓徐的干事,有没有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