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整天的折腾,连唬带蒙加绑架的,最终总算是让罗永琪与小梅姐这对惨遭劫难的情侣得以团聚。
这一度让我感觉到很欣慰。然而我并没有想到的是,两个分别了半年的爱人,在经历了短暂的幸福与喜悦过后,又以惨痛的分手,为彼此间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在李刚与靳满仓落网后的两个月,当法院将二人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与无期徒刑过后,小梅姐留下了一封信,便悄悄的离开了北京...
在信中,小梅姐让罗永琪把她忘了,让他去找一个更好的女孩,然后幸福的度过一生。
她在信中还说,在经历过那件事儿之后,她觉得自己很脏,脏的她自己都嫌弃自己,脏的她觉得自己没有面目在与罗永琪相爱,也不配去拥有真挚的爱情....
在一家泛着昏黄灯光的小酒馆里,我带着孙静,与罗永琪、小麻子隔着一张油腻且略显肮脏的桌子相似而坐。
我静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发的听着罗永琪的诉说。
当罗永琪平静的像个局外人一样将整件事儿说完,又对着我好像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我干了杯中的酒,带着孙静愤然离去。
罗永琪站起身拉住我,言辞恳切的让我留下,可他迎来的却是一记老拳、一声怒吼;
“操...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罗永琪,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你可真行!”
这一拳,打出了罗永琪两行鼻血,引得邻座的几个酒醉的男女指指点点,掩嘴偷笑。
不知发生了何事的饭馆老板走了过来,发现我们并没有打坏他任何东西,又摇头苦笑的转身离去。
我拉了拉愣在那不知所措的孙静,说了声我们走,带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餐馆。
出了餐馆没几步,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发现小麻子正一脸怒容的出来。
我站在原地等了会他,谁知这哥们追上我后没等我说话,就抢先埋怨道:
“大赖,你特么也不等我会儿?”
“呵呵,你也没说要走啊?”
“操...不走干嘛?跟罗永琪那孙子喝酒吗?我跟你说,这逼人就是特么欠揍,你刚才要是不揍他,我都得揍他了!什么玩意啊?女朋友没找回来之前,要死要活的让你帮忙!找回来之后呢?心里又特么偷着嫌弃人家!你瞅他刚才那副解脱的样子,我草他m的这也是当过兵的爷们?”
见小麻子越说越气,我刚才一肚子的火反而消了不少。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劝慰着说道;
“行了啊你!我这是跟小梅姐从小一块长大,看罗永琪娘们唧唧的德行心里不痛快,你跟着瞎生的哪门子气?”
“靠!我怎么就不生气了?大赖你说,咱们帮他把女朋友救出来容易吗?这其中有多危险,你比我更清楚!还有小梅,她这大半年遭了多少罪?一个女人,经历了那种事,现在正是情绪波动需要有人安慰的时候!可他罗永琪呢?他拿着小梅的信就心安理得了?还感觉解脱了?他特么这么干对得起谁?”
“唉....算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人各有志,做兄弟的也不能强求。”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眼路灯旁几个嬉闹的半大小子,忽然感觉自己今晚过于冲动,也过于幼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觉得自己能够像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一样,风轻云淡的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
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依旧还是在以眼中的是非对错去看待一件事儿,一个人。
我一直很喜欢陀思妥也夫斯基,也很喜欢他在《犯罪心理》中说的那句:
没什么比当众谴责作恶的人更容易,也没什么比理解他更难。
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对陀思妥也夫斯基的这句话,也仅仅是停留在喜欢,仅此而已。
罗永琪是恶人吗?很显然,他不是恶人,只是内心过于懦弱罢了。
在我看来,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要有海一样的胸怀,更要能够包容她的一切过往。
爱一个人,爱她、呵护她,是理所应当的。
可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也只适用于我个人。
人与人是不同的,我不能用自己的观点去评价他人的行为,更不能用自己内心的强大,去鄙夷他人的弱小。
罗永琪的懦弱与逃避错了吗?
他或许错了!可他的做法,只是大多数内心懦弱的人都会犯的错。因为他们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包容自己女人在情非得已时发生不堪的事儿。
这就好像无数被侵犯的女人,在身心都受到伤害的同时,又被她们心爱的男人因嫌脏而抛弃。
可这件事儿真的就那么脏了吗?
或许是,但脏的绝对不是她们的身体!而是周围人,包括他们爱人的那颗龌龊或懦弱的心。
看了眼正吸着烟的小麻子,感慨万千之余,我又觉得很欣慰。至少我身边的这个兄弟,是和我同样的人。
这时,我包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打电话的是罗永琪。
我没有接,毕竟这么多年兄弟了,我不想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儿,更不想听他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轻触了几下屏幕,我将一条道歉的短信发给了他,而短信的内容,只是寥寥几字:抱歉,我有些冲动了,勿怪。
过了一分钟,手机里传来了罗永琪的一条短信,也是寥寥几字:抱歉,让你失望了,勿怪。
我看着手机上那一小段文字,猛吸了一口烟后,又不自觉地笑了。
小麻子见我对着手机笑,也跟着嘿嘿傻笑了起来。我问他为什么笑,他说他不知道,看我笑,他就想笑。
我听得是一阵的摇头,笑着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又笑骂了句:“你这勺子。”
见我开玩笑骂他,小麻子气的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在和我对练了几下后,他跟我我说想和我谈谈快递公司的事儿,让我找个地方和他再继续喝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