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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透过那个小孔,便能正正地看见床榻上两条交缠在一起的雪白身影,虽然聆悦不认得那男子是谁,但那女子就是韩小怜。夜深人静闯人家闺房,当然是会撞见人家的好事的。
    哆哆嗦嗦地划出个结界,保证二人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有别人听见,聆悦才恼羞成怒地嚷道:“不是你说韩氏跟她相公……这怎么算?”
    织萝却淡定地道:“早跟你说别看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哪里好去看这些东西的。”说着还凑上去又看了一眼,奇道:“竟然真是花桥……是他手段太高还是韩小怜太傻?白天刚出那样的事……虽然韩小怜不知道……”
    “姑娘,只怕是你想多了吧?或许与他们二人都没关系。”
    织萝还没说话,便有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二人连忙错身一躲,跃到另一间屋子的屋顶上站稳后,才有空去看那紧追而来的人是谁。
    额上有金色莲纹,袈裟上有梵文符号,手持金禅杖,不是玄咫又是谁。
    “妖孽!”玄咫当先喝道。
    聆悦闻言便有些不服气——她堂堂神族,竟然会被人叫妖孽?原本还以为是个得道高僧,原来是个眼瞎的!
    谁知玄咫的下一句,却是冲她来的,“想不到神族也会与妖女同流合污!”
    不是眼瞎,却是脾气太大,一句话都不问,就扣了个同流合污的帽子。
    “大师怎么这么大火气?难道非人夜游,就一定是在作孽?”织萝笑意不坠,语气却不复平日的轻松。
    玄咫肃然道:“前日小僧追逐那蝶妖,为何要包庇她?”
    “蝶妖身上没有血腥之气,便是她从未杀生过,大师又为何要捉她?”织萝好不避让地望了过去。
    稍稍愣了一愣,但又恢复如常,玄咫道:“在那些女子遇害之处残留着她的气息,即便她不是凶手,也定是知情的,难道捉不得?”
    出现在命案现场?织萝大惊,脱口问道:“为何不早说?”
    “为何要告诉你?”玄咫皱起一双浓眉,偏偏还火上浇油地道:“小僧怎会将妖物的行迹告诉另一只不知底细的妖?”
    “妖女?”织萝忽地轻笑一声,转头问聆悦:“你说,我是妖女么?”
    聆悦一下子被问住了。
    她倒是也很有好奇心,但既然知道织萝乃是非人,又知道她没什么坏心,干嘛还要去追究她是何物所化?
    见聆悦也一脸茫然,织萝反倒笑意更甚,“好,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织萝便倏尔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红光,向玄咫扑去。
    玄咫连忙一挥禅杖,去挡,谁料那道纤长的红光并没有被挡下,反倒是在杖身上一绕,折成两段,双双向玄咫面门弹去。
    不得已,玄咫伸手去抓,但这一抓之下,却觉得抓住了一条十分奇怪的东西。他连忙摊开手掌一看,只见掌心里竟躺了一段鲜艳的……红线?!
    趁他松手,那段红线又弹了起来,却没再表现出要攻击玄咫的意图,只是直直地往回飞去,在空中盘旋缠绕,勾勒出一幅奇特的仕女像。
    “看清了么?我乃是怪,并非妖。”红线勾勒的仕女像甫一变回织萝的模样,便冷冷地开口,“被死物骗了,是不是很不甘心啊?大师不是看不上妖魔鬼怪么?竟被我给迷了眼,却哪里有脸瞧不上?”
    玄咫没有说话,但聆悦眼神还算好,一眼便见到了他那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暗暗浮起红晕,也不知是羞是恼。
    织萝也没想跟他多说,“既然大师不想跟我们说,那便自己去查。今夜便罢了,明日打听清楚受害的姑娘家住何处,咱们夜里再去。”
    “姑娘……小僧不是……”玄咫别扭地出声,想要解释。
    他最终也没有解释成。
    倒不是织萝不给他这个机会,而是从花府里忽然飞出一物,周身包裹着银白的华光,势若流星一般向远处飞去。
    织萝凝神一看,竟是支被对半分开的一支珠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公司年会,没时间写来着,晚了点。
    大师就是稍微嫉恶如仇了点,还是个好和尚!反正我最爱他了~
    昨天基友跟我聊天——
    基友:话说那个红线勾的仕女图。。。是不是眯眯眼啊?
    我:你记不记得早上怎么评价我头像了?像仕女图?
    基友:哦,那就不是!
    于是,再次写到织萝显形,我是万分心理阴影的!以及,织萝不是个暴躁易怒的姑娘,这次发火是有原因的!
    第12章 幻形
    “快追!”织萝拉了一把聆悦,跟着那半支钗便冲了出去。
    “做什么?”聆悦有些懵。
    白天一块出来的是连镜,晚上换了个人,自然是要解释一番的,“听荣宝斋的掌柜说,花桥近来很喜欢带着不同的女子去买发钗,然后一分为二各留一半,我不知道这支是不是他今天买的。不过这半支钗飞出去会怎样……你觉得呢?”
    玄咫一见她二人追着发钗跑,自己也跟了上来,此刻还接口道:“会去找另外半支?”
    织萝余怒未消,还并不想理会他。
    聆悦见着场面有些尴尬,便道:“可是这本来就是一支整钗,硬生生被人掰成两半,很可能是拼命要找另一半汇合啊。”
    虽然不想理会玄咫,但聆悦是自己带出来的,也不能不理,织萝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钗虽然不是那女子亲手分的,但总归是花桥为她分的,自然是有些怨气的。若是分开还好,要是合在一起便是怨气灵力都成倍增长,对那女子下手……”
    “可你们不是说……吸食血气的不会是死物吗?”聆悦有些愣。
    玄咫一直板着脸赘在旁边听,此时却忍不住插话:“小僧去发生命案的人家查探过,的确是妖气而非死气。”
    这话不是没道理的,织萝倒也是听了进去。
    想来也对,死物成精怪的时间远比活物要长,若真的是能熬到成怪的年岁,这钗子即便能随意售卖,花桥只怕也舍不得花这么多银子买。何况哄年轻女子,多半用的也是时新花样,应该打制的时间也不长,还不能有灵识。
    这倒有些复杂了。
    脑子里虽然闪过了好些念头,但脚下却不慢。织萝使出全力御风而行,倒是比聆悦还快得多,玄咫追得都有些勉强,不由得暗暗打量她几眼。
    终于,快到街尽头之时,那半支钗忽地转了个弯,朝一户人家里飞快地射了进去。几人连忙翻过屋檐追了进去,停在发钗消失的那间房屋前。
    玄咫将禅杖一挥,就要破门去捉那发钗。
    织萝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他一拦,“先看看能闹出什么动静。做和尚的,做得如此暴躁粗鲁,只怕日后进不了琉璃界吧?”
    修天道的日后必定想飞升九阙天,修释道的自然希望有朝一日能度化琉璃界,织萝这句话自然是惹得人老大不痛快。但玄咫好歹记着自己先前说错了话有些理亏,除了耳根子烫了烫,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收了禅杖往后退开一步。
    织萝伸手捅了窗户,又要去看,聆悦却先捂了脸,用后脑勺对着窗。
    “你看,这里头好好的,这是做什么?以你为谁都能做那没羞没臊的事?”织萝有些好笑,一把拉了聆悦凑上前,还不忘调戏一把玄咫,“大师一起来看看?”
    聆悦将信将疑地挣了眼。玄咫也忍不住近前一步,却没有捅破窗户,而是闭了双眼,抬手在自己的眼皮上一抹,再睁开时,双眼却亮了不少,仿佛镀了一层金箔。
    好厉害!年纪轻轻便开了天眼。织萝在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又转回去看屋里的动静。
    那间屋子看陈设便是女子的闺房。窗户正对着的仍旧是床,不过却是放了床帐下来,仅一条嫩白的藕臂从帐子间探出,手上还握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是半支发钗。
    咦,倒是个痴情的女子。
    另外半支飞进来的发钗围着女子手上半只钗绕了一绕,但手上那半支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只是飞来的半支似乎志不在此,并未多做理会,在空中停留半晌,慢慢化作个人性。
    “花桥?”织萝有些惊讶,低呼一声。
    聆悦听得分明,微微转过脸,以口型问道:“他也是非人?”
    织萝想了想,轻轻摇头,抬手指着房间,示意她继续看。
    花桥显了身形后,只是站在原地扭了扭身子,习惯之后,才轻轻掀了帐子,凑到熟睡的女子身边,几乎是唇瓣贴着耳廓,唤了一声“柳妹”。
    本来是柔情款款的一声,却听得织萝与聆悦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玄咫也不易觉察地皱了眉。
    一连唤了几声,熟睡的女子终于睁了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眼前之人,反应一阵,忽地满面惊喜,扑到眼前人的怀里,“桥哥?真的是你么?不是我在做梦吧?你怎么来了?”
    花桥竖起食指凑到唇边,示意那女子小声些,然后才道:“你家的墙好高,翻过来真是好生不易,几次差点脱手掉了下来。”
    那女子立时一脸心疼,捧着他的脸道:“桥哥没摔到吧?痛不痛啊?”
    “没有没有,要是摔了害柳妹担心,岂不是在下的不是?”
    聆悦忍无可忍地扯了扯织萝的袖子,以口型问:“还要看多久?”
    织萝勾起嘴角,瞥了一眼玄咫那纠结的神情,好整以暇地道:“别急,看这种戏就要有耐心,还早着呢。”
    “桥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屋里那缠缠绵绵的剧情还在继续。
    “好,我答应你。只是我抑制不住地就是想见你。”花桥深情款款地道。
    聆悦一脸不忍直视的神色,就要扭过头去,但就在这时,织萝忽然清叱一声:“凝神!”
    已经悄悄别开眼的玄咫也为之精神一振,抬眼一看,当即神色大变,一掌劈开房门,挥着禅杖便要打过去。
    不过他的动作快,一条红线比他更快,一下子就擦着玄咫的脸颊飞出去,套住花桥高高扬起的右手,然后一下子收紧绷直,扯着他的手被迫举起不能落下。顺着那条红线望过去,另一端却是从织萝的指尖生出来的。
    “啊!”门被破开时发出的响动惊到了那女子,使得她发出一声尖叫。
    聆悦倒是很聪明,连忙一挥衣袖,将那女子打晕过去。
    见女子倒下,花桥竟然还想着要继续下手,右手不能动,便左手成爪,一把朝女子雪白的玉颈抓去。
    玄咫又要去救,织萝却冷笑一声,将捻在指尖的红线一甩,甩出一道鲜红弧度,将花桥的那只手也套住,使劲一拉,让他两只手直接绕过头顶,反缚在身后。
    寻常人被这样对待,早就痛叫出声了,但花桥却一声不吭,甚至连面色也不曾改变。
    “花先生倒是精力旺盛,方才与夫人亲热过,现在还能应付情人。”织萝凉悠悠地说着,“却不知这位姑娘究竟如何得罪了花先生,一面哄着还要一面下这么狠的手!”
    花桥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森冷地瞪了织萝一眼,忽地将身一扭,也不顾被缚的双手,狠狠往前挣去。
    织萝当然不会任他挣扎,只是将手上的红线收得更紧,力道大得让那纤细而坚韧的红线都深深勒进了花桥的皮肉。
    但花桥却如浑然未觉一般,只顾挣扎,将手臂都扭出了奇怪的形状,终于,“啪”的一声后,花桥整个人扑了出去,织萝手上一松,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呀!”聆悦以为要见到血溅当场的残忍场面,不由得捂脸尖叫一声。玄咫也忍不住别开脸。
    织萝却轻笑一声,“都看清了,分明还好的很。想不到却不是同类!”
    听她那么一说,聆悦与玄咫都忍不住睁眼来看,只见面前只剩了织萝一人,花桥已然不见踪影。而她手中的红线上哪里是什么血肉模糊的断臂?却是两段枯枝。
    “树妖?”聆悦大惊。
    “说不好,总要抓到了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织萝将两段枯枝取下,并没丢掉,而是小心地藏进袖中,快步向花桥逃窜的方向追去。
    只是刚出了门口,织萝又停下脚步,向玄咫一脸无辜地道:“大师,这门可是你踹坏的......”
    玄咫难得面露窘色,伸手到怀里摸了摸,却没拿出任何东西。
    “聆悦,半吊钱。”织萝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