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也可能是良心，又开始痛了。
    他想：“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惨烈！”
    他为什么会爱上魔王！
    安吉莉亚当然知道艾尔醒了，她于是对艾尔勾了勾手指。
    艾尔忍辱负重的走了过去。
    “我喜欢‘高兴’”魔王对艾尔说：“我的半身应该高兴才对。”
    这是水水对她说的。作为魔王，毁灭本身，她一向去哪都不怎么受欢迎。魔王崽小时候就会很丧气，直到水水抱着安慰她，说她一看到安吉莉亚就很开心，希望魔王崽一直高兴。
    魔王崽记住了水神的希望，但是自己经常做不到，决定不讲理的去要求自己的半身做到。
    艾尔顿时觉得自己自己喜欢上这么强制又残忍的人，是对自己的之前花心的惩罚。
    “如果你不毁灭人类和帝国，我就会高兴。”费尔硬邦邦的说。
    “我为什么要毁灭人类和帝国？”安吉莉亚声音依旧清脆甜美，带着清爽的冷意，然而被半身再一次认定她是罪恶之源，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烦躁。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质问是否毁灭或想要毁灭什么。
    她到底毁灭了什么？她为什么想要毁灭什么？
    作为一个魔王，本性作祟，她确实不爱这个世界，甚至总觉得无趣到不必要存在，时常喜欢寻找有趣的事情刺激自己。
    但这并不会包括毁灭，相反，她已经付出极大的努力去压制与生而来的毁灭欲望，疲惫让她总是显得懒洋洋的，变得更加依赖王座。
    但是这些都值得，这个世界，水水喜欢。
    “我只再说一遍，我没有毁灭那什么帝国和人类。”安吉莉亚说。
    安吉莉亚的话让艾尔安心了许多，然而魔王的下一句话，却让艾尔突然又提起了心。
    她看着光屏说：“不过我不动手，不代表他们不会自我毁灭。”
    谎言和阴谋太多，她不介意从这次试炼，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安吉莉亚：还没人敢让我背黑锅。
    魔王本性就是传统灭世魔王，不要因为她可爱就小看这颗核弹23333。
    第102章 魔王本色
    连水被提灯人带领着进入了海底。
    如果是其他地方,连水可能还会有点担心,但是在水中，这可是她的主场了,没在怕的！
    难道还有人，能在水中抓住一把水吗？
    不过让她小小意外的一件事，就是提灯人进入了水里之后,她的下半身就变成了一条青灰色的鱼尾。
    她是一条人鱼。
    “可惜看起来好像是草鱼系的人鱼。”连水心想：“或许是鲤鱼？”
    由于这位人鱼姐姐的鱼尾太过接地气,并没有给连水带来惊艳的感觉,反而有点馋。
    她有点想吃烤鱼了……
    不不不，这是别人的尾巴！怎么可以看着别人的尾巴流口水呢？！连水，你不能这么残忍！
    连水在心里斥责自己,然后努力的控制自己的食欲。
    ……可是草鱼做家常烧，放上剁椒黄酒葱丝青红椒多好吃啊！
    可这个思绪根本是不由得人控制的,让人不要想象一头大象，大象就像是被硬塞一样充满脑袋。越不让连水想象鱼菜，连水脑子里就飞起了菜谱。
    提灯人鱼带着她们一路游过去，渐渐的，在水底深处就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鱼，有些像鲶鱼，有些像鲢鱼，有些像鳜鱼，有些就像金枪鱼，数不清种类的鱼尾，而且大小不一。
    这些倒还在连水的想象范围之内,超出连水想象范围之外的，是这里不仅有人鱼，居然还有鱼人！
    这些鱼人花样就多了，大部分是鱼头人身，但也可能只有一小部分化人，看起来奇形怪状。
    连水就看到一条和亚尔维斯做仰望星空派的死鱼眼鱼很类似的鱼，其余就比原来的鱼大一点点，不过也就一个小臂长，其余都一样，只有它的后鳍消了失，变成了两条小小的人类的腿，在水里游一会，大概累了，然后踩在青石上迈着大步跑起来，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青苔，吧唧一下就给跪了。
    大蛙见连水感兴趣，游到了那小鱼人身边，噗的打了一个水泡。小鱼人被吓了一跳，昂着它的鱼头，瞪着两只大眼睛，使劲挥舞着它的小鱼翅，划拉着双腿向前嘤嘤嘤的跑走了。
    同样被大蛙吓到的，还有青苔旁边那颗小小的贝壳，连水看到这个巴掌大小的青色贝壳里面，一个小人刚刚探出头就被吓的盖上了两扇壳，一动也不敢动了。
    连水逗着这些好玩的贝壳，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水底深处，就像是要进入无尽之海一般，越往下，环境越黑，来往的人鱼和鱼人们大概都适应这种黑暗，来来回回，只能让人感觉到水流的变动与他们独有的交流声音。
    点着灯的提灯人，鱼还有一进入水中就围绕连水飞舞的神格碎片，就是这里唯一的亮色。
    然而就像度过了黑夜之后，启明星开始亮起，再往下，水域开始渐渐的温暖与明亮起来，似乎在水的中央有一颗极亮的太阳，正燃烧着发出光来。
    然而这不是一个太阳，这是一座城。
    一座悬浮在海中央的水底之城。
    连水听说过亚特兰蒂斯，它沉入海中成为失落的遗迹，然而这里不是亚特兰蒂斯，说是一座城，而更像是一颗星球。
    它是圆形的，网状的道路充满了它的内部，那些建筑有些端正的向上，然而有些螺旋围绕着网堆满，有些就像枝丫上开除的花，几个向上，几个向下，这里开两朵，那里开两朵。和地面上规规矩矩的城市相比，这里横七竖八，自由生长。
    在球体的中央，是一颗更加镂空的小球。
    那里就是皇宫，也是连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尽管他们可以直接横穿大球游进去，然而提灯人鱼和他们还是乖乖接受了门卫人鱼的排查，然后在城中的道路上往皇宫游过去。
    虽然您是祭司大人，但是如果想要在城中游玩，还是需要沿着道路游动。”提灯人鱼看连水似乎对她绕远路不直接游过去有些疑惑，于是解释道：“否则不但会有卫兵盘查，还容易引发麻烦。”
    连水看着两只不按道路行驶，直接悬空横穿，导致相撞飞出，然后被一鱼叉叉起来的两只人身大龙虾，觉得自己很能明白这个交通规则。
    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皇宫，那些守卫看见她手里的灯，就知道她来这里是干什么，很快就放行了。
    连水和大蛙被带到了一个贵宾室前，提灯人鱼为她推开了门，微微欠身，恭敬的对她说：“大人很快就到，要劳烦您在这稍等。”
    这个房间一被推开，连水就看到了里面坐着十来个人，每个人一看就是全须全尾的人类，身边还环绕着不同数量的神格碎片。
    这些都是参加试炼的人。
    和连水一个人不同的是，他们好些人都几个坐在一起，正警惕的看着她，这么一看，老熟人温斯莱特的目光就一点也不显眼了。
    “是了。”连水心想：“之前是看到过有人结盟。”
    可惜的是她的指南针太差，一开始就失去了结盟的机会，说起来也是蛮惨。
    然而现在看来，由于费尔最后指南针的功劳，连水现在身上的神格碎片，数量最多也最为明显。
    这当然激起了这些小队最大的敌意。
    连水抱着大蛙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对他们的目光统统视而不见。
    这敌意吧，其实就和暧昧一样，对方不先说出来，难道自己爬上去问一句你哪里看我不顺眼？
    连水并没有那么大的攻击性。
    后来陆陆续续再进来了几个人，连水都没有搭理，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很容易被坑，与其和别人结伴，还不如抱大蛙通关。
    如果能抱着费尔，就更好啦。
    那她真的一丢丢都不用操心了。
    想到这里，连水又想起来费尔应该是可以一直看到自己的，只是一路过来很平静，费尔也没有再给自己送过东西。
    那这么久了，他还在看着吗？或者已经去休息了？
    或许他会和洛伊轮班？
    连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握着大蛙的爪子玩，左爪搭右爪，右爪搭左爪。
    “好想确认一下哦。”她想。
    ……
    魔王安吉莉亚的自我毁灭论发出之后，艾尔心里一惊，急忙开口：“你想做什么？”
    “不，这和我没关系。”安吉莉亚懒洋洋的说：“和他们有关系。”
    安吉莉亚伸出手，指了指屏幕中被带到贵宾室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不过就是被安吉莉亚扔进去的倒霉蛋，不过嫩沟通过第一关，倒有些幸运。
    那里面什么人都有，贵族，侍卫，骑士，魔法师，甚至有些不过是伺候贵族的仆人们，除了都是人，他们之间并没有关系。
    ……他们会毁灭帝国？
    不可能的。
    除非这关目的就是让他们毁灭帝国。
    “你颁布了命令？”艾尔问：“难道想要成神就要毁灭帝国？”
    安吉莉亚简直要叹气了。
    成神真的和毁灭帝国和人类没关系啊！
    为什么作为她的半身，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看看问题？
    “神不会在意一个帝国。”安吉莉亚说：“看得到帝国的，只有人。”
    银发的魔王往后一倒，王座只有两只脚撑地，然后就像摇椅一样晃晃悠悠的摆动了起来。
    “神有毁灭你们的力量，却看不见你们。”安吉莉亚半睁着眸子，露出的那一丝浅灰色，蕴含着如同星云般璀璨的色泽：“那么，如果你们有了这份力量呢？”
    拥有着毁灭力量的人类，对帝国来说，可比神可怕多了。
    安吉莉亚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这让艾尔一下惊醒了过来。
    “嘭。”安吉莉亚语气轻飘飘的，但是让艾尔的心骤然下坠，魔王在此刻轻笑：“就算国王拦在他前面，只要他挥挥手，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既然他们这么热衷于遇见魔王，那倒不如，她亲自创造一个，不，也许是很多个，给他们。
    希望那时，那个伟大的圣骑士啊，可以再次凯旋。
    魔王露出了她藏在娇小身躯里的毁灭本色，就像一只伪装的巨兽，张开嘴露出了獠牙。
    艾尔第一次认识到，一位真正的魔王是什么模样，而之前的自己又有多么大胆。
    他对安吉莉亚，几乎有点敬畏了，就连她眯着眼看似困倦的神色，都变得那么遥远而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