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来了,照得大地一片金黄。正是金秋。
“娘,到底给赵欣欣她娘买不买手机?”我问。
“还是买了吧!省得那死不通人性的再找事!”母亲十分沮丧,像一头受伤的老狮子,露出疲态,拖着步子去厨房里做饭了。
我进东屋看了看还在床上躺着的二妹金玉红。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她泪流不止,说肚子里的藏着个活东西多害怕得慌,万一钻破了子.宫,再咬了心脏咋弄。我安慰她:“没事儿,再过一天看看,要是它还不出来,咱们就进医院给肚子开刀,把它剥出来!”
“剥出来剁碎了它!用绞肉机绞!”二妹金玉红恼恨恨地说。并掀开衣服看了一下青紫红肿的肚皮,那个拳头大小的凸起还在老地方没挪动过。
母亲骑上电三轮,带着我去镇上买手机。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把啥难听的都迸出来了个遍。
我突然说:“娘,快点儿让玉霞嫁过去吧!”
母亲说:“你就这么舍得你妹妹啊!她嫁过去可是跟一个瘸子过日子啊!那瘸子你不是没见过,贼不通人性!玉霞跟他能好过得了吗!”
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隐约觉得,留金玉霞在家始终是一个大祸,而且这个大祸快要爆发了。虽然目前我并没有察觉到这个金玉霞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但咬人的毒蛇不张扬,窝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盘绳子,说不定啥时候冷不丁咬你一口。
到了镇上,买了一个价值两千的手机。又买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和一大包卫生纸。还有一座熏香炉子和一捆甘草。母亲问买熏香炉子干啥。我说到时候掩盖血腥味,再说这种甘草燃烧散发出的香气能镇心宁神。
准备离开镇上时,母亲突然问我,要不要买个冰箱。我一拍脑袋,说差点儿忘了这个大件,买,必须得买。于是我们就去了家电商场,选购了一个价值六千多远的大号冰柜。电三轮装不下它。就报了自己的家庭地址,让商家用货车运过去。
回到家后,将买的零碎东西放好。母亲要将冰柜摆在堂屋里。说显得气派,别人一来咱家就习惯直奔堂屋,进门一眼就能看见这么大个冰柜,多装面子。
我不高兴地说,冰柜最好还是放在西屋里,因为到时候“杀鸡宰鸭”(是我和母亲提前编好的暗话,真正意思是割卸器官)是要在西屋里进行的,别忘了买过来这个冰柜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不是让你显摆的。
母亲只好同意,让送家电的人将冰箱搬到了西屋里。我将西屋的门锁上了。
吃过中午饭,我站在院子里对着太阳打了一个喷嚏,看见那条狼狗正在用长嘴巴拱箩筐子。箩筐子可是罩着那根塑料管。万一塑料管让狗给扯掉了,埋在下面的箱子内可就没法通风,里面的人会闷死。
人一死身体就要腐败发臭,器官还怎么卖?!
我赶紧将母亲从厨房里喊出来。她拎了一根棍子冲过去把狼狗赶跑了。
我大发雷霆。说养个这狗有啥用,差点儿毁了大事儿,不知道那一片土下面埋的是什么吗!给我栓好它,别再让它在院子里瞎胡蹿,急眼了我拿耗子药毒死它。母亲只得把狼狗拽过去,拴在了一个石碾子的铁鼻子上。
那狼狗斜眼瞪我,龇牙咧嘴的。我指着它冲母亲嚷:“你看看,看见没,看它这凶样子!对着我发狠呢!哪一天它咬了我你就高兴了!让你把它赶出去你还不愿意!留着吧啊!终究是个祸害!”
母亲也发急了,骂道:“孬龟孙!这段时间能耐了你!有脾气了是吧!你跟我吵吵个啥!我这不是听你的话把狗拴起来了吗!你再给我扯个嗓子嗷嗷,我非揍你不可!妈的,弄不了你啦是不!”越说越气,欺步上来,用根棍子狠狠戳了一下我的膀子。
我从小就害怕母亲。到现在还是有点儿怕她。只得忍气吞声。捎上崭新的手机盒子,爬上了电三轮的后斗。母亲收拾了一下自己,骑上电三轮,嘴上仍旧骂骂咧咧的,去赵欣欣的娘家了。
到了赵欣欣娘家的大门口前,母亲摁住了电三轮上的喇叭按钮,聒耳朵的喇叭声响了很久一段时间。才从院子里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赵欣欣的母亲,另一个是位陌生的妇女。指定是看见了我手里正拿着崭新的手机盒子,赵欣欣的母亲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啪!”俩手一拍,大声说:“金拾你给我手机啦!”
我一举手里的盒子,说:“买了个两千块的!”
“哎呀!我的妈呀!两千块钱的哪!”赵欣欣的母亲高兴得一蹦,俩手拍大腿,冲过来,迫不及待地将手机盒子搂在怀中,然后看着跟她一起出来的那个中年妇女说:“刘婶,你家女婿给你买那个手机花了多少钱啊?”
那中年妇女一副笑得勉强的样子,说:“俺女婿给俺买那个手机三千多呢!”
“会哦!你上回还说六百块!这回改口说成三千多啦!你不就是看俺金拾给俺买这个手机花两千块,故意说得比俺的贵一千!”赵欣欣的母亲扯个大嗓门一点儿也不收敛,生怕整个村子里有人听不见。
叫刘婶的中年妇女将脸耷拉了下来,说:“俺女婿今年年底要买汽车!人家那一米八的大个子,骑个摩托都嫌摩托低,腿长窝着不舒服,要买个大汽车开哩!你家这女婿咋老是坐三轮车上让他娘送过来呢!他自己咋不骑个摩托来呢!”
赵欣欣的母亲脸上的笑容隐去不见了,已出现怒气,再讲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声音低了很多:“个子低咋啦,低了是浓缩的精华!”
刘婶冷笑一声,脸上尽是轻蔑。
坐在电三轮上的母亲恼了,指着刘婶大声问:“你说你家女婿要买汽车是吧?!”
“是!咋啦?”刘婶双手一叉腰,瞪眼咧嘴,一副想吵架的样子。
“要不买呢!”
“买,肯定买!”
“等不及到年底了!有种让你家女婿三天之内把汽车买回来!”母亲说。
“要是三天之内能买回来呢!你咋?”
“好!那咱们比一比啊!三天之内。你让你家女婿买一辆汽车。我让俺家金拾买一辆汽车。谁要是买不过来,谁他妈.逼跪地上吃狗屎!你敢不敢?!”母亲从电动三轮车上跳下来,一蹦一蹦的过去了,俩手把大腿拍得啪啪响。
已经有很多村民过来在围观了。谁要这个时候认输就是下不了台。叫刘婶的妇女脸色十分难看,以后还是要在这村里混的,她哪里肯输了气势,反正也不是她买车,作难也是作难她家的女婿。
女婿对丈母娘来说就是一头肥猪,想啥时候吃肉了就来一刀子。她同样一蹦一蹦的,使劲拍着大腿,才不怕嚷破了嗓子:“好哇!三天之内,谁要买不来汽车,谁就跪地上吃狗屎!大伙们都作证,妈.逼的,谁要敢耍赖,大伙们就去把谁的家给他砸了!大伙们说好不好?!”
“好!”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呼应声。还有人拍手鼓掌。完全一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咱们可说好了啊!王大翠!到时候要砸的话,也是砸你家!我不可能带人跑你女婿家村里去。如果我家女婿买不来汽车,他还不肯跪地吃狗屎的话,你也可以领人砸我家!”刘婶指着赵欣欣的母亲,表情恶狠地说。
“行!看到时候谁吃狗屎!谁领人砸谁的家!”赵欣欣的母亲也不甘示弱,眼珠子圆瞪,咬牙切齿地说。
刘婶气匆匆地离开了。
“亲家!快进家吧!”赵欣欣的母亲将大门推开了,看我母亲的眼神充满了敬重。
母亲像一位胜券在握的将军,昂首挺胸的走过来,上了电三轮车大马金刀的一坐,摁喇叭驱散了挡路的人群,将电动三轮开进了赵欣欣家的院子里。
被请进了屋,母亲往凳子一搁屁股,却是摇头叹气起来,一脸的愁容,说:“为了争面子,大话已经放出去了,这可咋办?”
赵欣欣的母亲一愣,问:“亲家,你这是啥意思?”
“还能是啥意思?买车俺家又没钱,难道让金拾跪下来吃狗屎!或者让人过来砸家!”母亲说。
“没......没钱你放那大话干啥?!”赵欣欣的母亲急了。
“现在说啥都晚了,反正大话已经放出去了!亲家你看着办吧!”说罢,母亲站起来,招呼我:“金拾,手机不是已经给了吗!没啥事儿咱走吧!”
我们离开的时候,赵欣欣的母亲就站在那儿干愣着。
电动三轮咣咣当当的行在路上,我忍不住说:“娘,你这一招玩的太阴了!”
母亲闷哼一声,说:“谁跟我玩心计,我玩死他!让他家赚咱家一个手机,咱家赚他家一辆汽车!看这回谁亏大了!”
我说:“难道你就不怕赵欣欣过来再跟咱们闹!你要知道,现在搁他家的那个赵欣欣可不是啥正常人。那是一个妖怪变成的!”
“哧——!”母亲一脚踩住了刹车,回头看我,脸上露出恐慌:“那......那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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