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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只是生病了还好,井珩松口气,“现在呢?”
    珠珠回答他,“不够变成人了……”
    不够变成人就暂时不变成人吧,在水池里休息几天。总之尤阿姨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变成大河蚌在水池里休息,也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再想办法防备尤阿姨。
    尤阿姨在一边站着听珠珠和井珩说话,听到最后,算是彻底接受适应了。心跳一点点慢下去,呼吸和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让自己把这个会说话的大河蚌就当成珠珠。
    而和珠珠交谈过后了解了情况,井珩也便没那么担心了,接下来就是给几天时间让珠珠在水池里静心休息集灵气。给她安全安静的环境,保护她,不让她受打扰。
    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井珩和尤阿姨一起出阳光房,让珠珠一个人留在里面静心休养。出去后,井珩去洗漱换衣服,尤阿姨则是去做早饭。
    井珩洗漱完换好衣服到客厅,尤阿姨的早饭还没做好,他便坐在沙发上扶额闭眼休息了会。等尤阿姨叫他过去吃饭,他才睁眼起身去餐厅。
    尤阿姨仍然不和他一起吃饭,收拾厨房和吧台的时候尝试和他说话,主动聊珠珠,说:“先生,那以后……这样的话……珠珠是不是不能生病了……”
    井珩想了想,照珠珠自己那个说法的话,确实是这样。如果她修成的人体一生病,就会急剧耗损她的灵力,让她维持不住人形,那么生病就会给她带来暴露身份的危险。
    可是,生病这种事,谁又能完全控制得了呢?
    如果珠珠修成的人形和正常人的身体没有区别,五脏六腑俱全,会伤会疼,也同样会生病,却又不能就医,只能靠灵力修复,那这种事是杜绝不了的,没有人可以一辈子不生病。
    想到最后,他说了句:“尽量注意吧。”
    他之前也不知道珠珠会生病,既然一生病就会这样,那只能尽量注意了。就算精心照顾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再发生,那也要和珠珠说好,下次一定不能硬撑。
    在家里又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她可以直接变回原形去水池里休养。如果以后有一个人在外面的情况,一定要在刚不舒服的时候就通知他或者是尤阿姨,然后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井珩在家里又呆了半天,呆到中午吃完午饭,确定了珠珠没有其他问题,靠静心休养就能恢复,也稍微放心下来把珠珠交给尤阿姨,才去研究院忙自己没忙完的事。
    井珩走后,尤阿姨就留在屋子里收拾收拾,隔一会便去阳光房看一下珠珠。这样再小半天下来,便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情况,情绪各方面都稳了下来。
    下午要到傍晚的时候,尤阿姨到阳光房,套上防水围裙,把珠珠从水里捞上来刷壳。现在她又是大河蚌了,她又可以每天给她刷一遍壳了。
    刷壳的时候,尤阿姨和珠珠聊天,说的便是如果下次再生病了,让她不要为了维持人形而硬撑,在家该怎么办,在外面又该怎么办。不小心暴露了这次,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珠珠躺着,软毛刷刷在身上很舒服,她认认真真听完尤阿姨的话,觉得好麻烦的,便夸张地叹了口长长的气,说:“我要真能变成人就好了……”
    从修仙层面来说,人体是最适合修仙的,所以动物必须要先修成人身,利用人身才能继续去修炼成仙。人一从生下来,就比修成了妖的动物高级,可以直接修仙,并且比妖修炼容易。
    为了成仙,所有的妖都要先成人,但基本也都是修个人身。想要真正变成人,直接从妖道升级进入人道,这是比修炼人身更难千倍百倍的事,大部分时候是几乎不可能的。
    尤阿姨对这些是一点也不懂的,问珠珠:“可以吗?”
    珠珠也不是很懂啊,“不知道呀。”
    不知道就没办法了,只能先安心做只小妖了。用妖的身份隐藏在人类之中,尽量往人类的生活靠近,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不过,有点麻烦就是了。
    尤阿姨还在耐心地帮她刷壳,没什么事,就慢慢地刷得极为细致,都当伺候她了。刷两下又想到什么,她突然又问珠珠:“那人和妖在一起,会遭天谴吗?”
    珠珠是跟井珩和王老教授说过这个问题的,人和妖不能在一起,否则违背天道。说直白点,就是会遭天谴。再说具体点,那就是要遭雷劈,或者引发其他自然灾难。
    对于这种只是听闻的事,珠珠也说不准啊,所以她回答尤阿姨,“我的见识太少了,没有这些经历的,不知道会不会呢……”
    尤阿姨还挺操心的,“那你和井先生,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这个呀,现在尤阿姨都知道她是妖了,应该也不用再瞒着了吧,她连忙解释:“不是呀,我和井珩没有在一起呀,骗你们的,因为不能让他妈妈知道,不然会赶我走的……”
    尤阿姨没听懂这里面有什么必然的逻辑,不过井珩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保护珠珠。但她还是好奇呀,又问珠珠:“那你们不是每天都睡一起的嘛……”
    珠珠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对她解释,“是睡一起啊,可是没有在一起啊,井珩说是假的。”
    尤阿姨给她科普,“可我们人类啊,男人和女人,只有在一起了才会睡一起的。如果没在一起就睡一起,那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是不对的……”
    珠珠更乱了,“啊?那我和井珩已经在一起了吗?那……那……那我会不会遭天谴啊?”
    尤阿姨又多想了想,既然井珩说是假的,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只是单纯地每晚在一起睡觉,而并没有做不该做的?关于限制级的问题,尤阿姨想问的,但想想,问了怕珠珠也不懂。
    她又想,以井珩的为人人品,应该没有对珠珠怎么样吧?而且确实,他们盖两条被子。如果真没有怎么样的话,碰都没碰过一下,那确实是可以说没有在一起的。
    这又想到哪了呢,想到了男人对于美色的抵抗能力。就珠珠修的那人形的美貌程度,真连碰都不碰一下,对自己也真是够狠的了。
    狠到……尤阿姨忍不住“啧”了起来……
    珠珠看她不说话,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很是茫然道:“你在干什么呀?”
    尤阿姨停住不“啧”了,对珠珠说:“先生如果说你们没有在一起的话,那你们应该真的没有在一起,是假的。阿姨会帮你们保守秘密,不让井先生的妈妈知道。”
    珠珠挺放心的,“好的……”
    尤阿姨帮珠珠刷完壳就把她放回了水里,为了让她安心修炼,自己出了阳光房,收拾一会后去做了点饭吃。吃完饭收拾一下,便还到阳光房里安静守着。
    井珩因为压了事情在单位,所以晚上回来的比较晚。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尤阿姨趴在阳光房里的茶几上都快睡着了。看他回来了,便打声招呼自己回去了。
    井珩先在阳光房里坐下来,和珠珠说了会话,问她感觉怎么样,然后才去洗漱。洗漱好了穿着睡衣回来,手里拿了毯子拿了书,在躺椅上坐下来看书,看到困了,直接在躺椅上就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井珩都不是很清闲,因为他元旦没回去,井妈妈又亲自来了他这里。她来的时候井珩不在家,便径直去看了看大河蚌。看井珩把大河蚌养得挺好的,她挺满意。
    满意了也没想夸儿子,对尤阿姨说:“都是你养的吧?”
    尤阿姨可不敢领这功劳,珠珠变成人这么长时间以来,还真是井珩亲自养的,把她从什么都不懂,教到现在能做自己做很多事。她也就从旁搭手帮了点,因为井珩有时候实在是忙。
    于是她对井妈妈说:“不是我,先生自己养的,挺上心的。”
    井妈妈状态轻松,“还算有点良心,没亏待我给他买的宠物。对了,他小女朋友呢?我看都同居了,这几天没在这里吗?”
    尤阿姨点头,硬着头皮撒谎,“对,都挺忙。”
    井妈妈说过不会再管井珩谈恋爱的事,所以没在他面前问太多,因为跟他聊不来。但面对尤阿姨,她就随意多了,问尤阿姨,“珠珠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吧,还在读书吗?”
    对于这些,尤阿姨没和井珩对过剧情,不敢乱说,只好摇摇头,“我这不知道的,每天就帮着家里打扫打扫做做饭,您也知道,先生不爱跟我们说话。”
    井妈妈确实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格,高冷起来真是对人无比不友好。看尤阿姨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就不问了。到客厅坐下喝杯茶,这也就走了。
    井珩晚上还是很晚才回来,尤阿姨等到他回来才走,把今天珠珠的情况跟他说一下。其实也没啥情况,珠珠又恢复到以前每天钻钻沙子吐吐水的养老生活了,很悠闲自在。
    而今晚在尤阿姨要走的时候,井珩没让她立即走掉,没等她出阳光房就叫住了她。
    尤阿姨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走了两步听到他出声叫她,便又折了步子回来,不嫌烦不嫌累地问他:“先生,您还有什么事?”
    井珩也是想了好几天,关于他要说的事,觉得不太好意思开口,但还是想试试。于是今晚做了决定,打算跟尤阿姨谈一谈。行不行,谈过再说。
    时间不早了,他也没多绕弯子,直接跟尤阿姨说:“我听珠珠说,你还有一个女儿,在三岁的时候走丢了,不然现在也该有十八-九岁了,你那个女儿的户籍信息,注销了吗?”
    看井珩突然提到她那个走丢的女儿,尤阿姨愣了一下。当时她那个小女儿走丢以后,她找了找很久没找到,能力也实在有限,后来就放弃了。
    但行为上放弃了,尤阿姨心里并没有真的放下,一直幻想着女儿还能回来,所以她并没有去法院申请宣告死亡,也就没有拿着死亡证明去注销那个女儿的户口。她们那个小地方,这些也不严。
    她不知道井珩为什么提这个,提到这个她心情就不大轻松,尤其她倾尽全部心力养大的大女儿现在也退学并和她闹掰,所以脸色一下心情和脸色一下就暗了下来,也没心情多想别的。
    她冲井珩摇摇头,“没有,一直放着,我相信她还活着。”
    就是因为这样,井珩才会觉得下面的有点难说出口,怕触到尤阿姨的底线。但已经决定说了,就不打算这时候再打住,所以他又直接说:“我想借您女儿的身份用一用,要求随你提。”
    井珩说话总是冷冰冰的,好像他是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就是这事,说出来也是干脆得像交易,完全没有把珠珠和尤阿姨的感情拿出来做铺垫,他不喜欢用感情挟持人。
    尤阿姨又愣一下,这下想到了什么,往水池里看了一眼。
    井珩不用她自己去多猜,继续说:“你现在已经知道珠珠的真实身份了,她没有家,所以我才会想到要麻烦你,知道可能会为难到你,但还是想试试。”
    尤阿姨把目光收了回来,垂落在地,但没说话。
    井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像珠珠这种黑户,人身样貌年龄超过了十四,不符合被收养条件,不能找个家庭收养她。她也没有出生证明和亲子鉴定这些,在梦城这种地方,很难给她弄到户口。非要弄的话,一层层关系托下去,怕有麻烦。”
    尤阿姨这会当然听明白了,井珩想让珠珠用她女儿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珠珠摆脱黑户困扰。没有身份证,她就是社会系统外的人,等同于一个“死人”,很多事都做不了。
    但这事提的太突然,她脑子里这一时间是乱的,并没有主意。
    井珩看她不说话,只好再努力争取一下,“我相信您的女儿也还活着,她肯定也有了新的身份。我也知道你在等她回来,所以才会留着户籍。这事确实有点难为你,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珠珠只是用一下你女儿不要了的户籍身份,绝对不会顶替你女儿的真实位置,不会真的做你女儿麻烦你。如果你有什么其他要求,比如钱,我都尽量满足。”
    尤阿姨是为难,井珩一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下意识想的就是,如果把身份给了珠珠,她女儿回来了怎么办?虽然理性上知道自己女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但她心里有执念。
    她是很喜欢珠珠,一直把珠珠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照顾,但当成是女儿并不是是真的女儿,这是有本质区别的。珠珠和她的女儿,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
    尤阿姨看一眼井珩的脸色,因为自己对女儿的执念很深,一时给不出答案,便说了句:“先生,我知道了,你让我考虑一下吧。等我想好了,我再回答你。”
    井珩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没什么好再多说的,一切都看尤阿姨的意思。如果她愿意帮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愿意,那就只能再等别的机会,实在没有办法,那就找关系硬上户口。
    他不说了,轻轻抿气点了点头,“好,我不着急,你先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夏日痴、北冥有鱼、岑寂星三个小仙女的地雷哦,深鞠躬~~
    第47章
    尤阿姨离开井珩的房子回到自己的住处,心不在焉地洗澡洗漱,把沐浴露揉到了头发上,洗发水挤到了浴球花上。颠三倒四的,脑子里想的全是井珩刚才跟她提的事。
    她大概能理得通,井珩会找她帮这个忙,一来是因为她知道了珠珠的身份,并且经过时间确认,他相信她不会对珠珠不利。二来是因为她足够不起眼,没人会关注到她。
    井珩如果自己托关系给珠珠上户口,这件麻烦事很有可能会引起很多不相干的人的好奇和注意。在这利益为先的社会里,能完全相信的人并不多。很荣幸,她现在是被井珩信任的。
    而这个问题落到尤阿姨自己这里,她心里则有个结,对自己小女儿的亏欠和执念,不是一时说能解开就能解开的。毕竟当初要不是她自己没看好,孩子也不会丢。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到床上,盯着房顶纯白的圆形灯罩,在脑子里来回掂量,自己到底能不能把对小女儿的执念放下,去帮珠珠?帮了珠珠的话,她小女儿会不会怪她?
    但其实,理智上她也知道,她小女儿会不会怪她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丢了十五年的孩子,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只是她自己心里绕不过去,解不开这个结而已。
    这样正想到最气闷快喘不上气的时候,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被手机铃声惊得回了一下神,尤阿姨伸手把手机拿起来,在屏幕上看到未知号码来电。
    这么晚不知道谁还打电话,她随意接起来放到耳边,声音低低道:“喂?”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传来萧雨芹的声音,“是我。”
    听到萧雨芹的声音,尤阿姨这又来了点精神,不再像刚才那么蔫。萧雨芹好久没联系她了,自从退学后就断了和她的联系,她还真以为萧雨芹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了。她是为了不让她退学才会说那样的话,并不想真断绝关系。
    孩子实在不听话,最后还是当父母的自认倒霉承担承受吧,不然还能怎么办?萧雨芹算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她不会因为她退了学就不认她的。
    尤阿姨用胳膊肘撑床,往起坐坐,声音里多了些力气,“是小雨啊,”
    而萧雨芹似乎没有跟她闲唠嗑的心思,连寒暄都没有,也并不是打电话来跟她求和好的,她直接毫无感情地开口说:“我跟你说件事情,我明天出国了,过年也不回家了。”
    尤阿姨听了一懵,吱唔问道:“突然间出国干什么?去……去哪里?跟谁去?”
    萧雨芹声音还是清淡有点冷的,“跟男朋友。”
    男朋友?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什么男朋友就要跟着出国?出国干什么去啊?尤阿姨猛地坐直了身子,有点紧张起来,把脑子里蹦出来的问题快速地全问了,气息微急。
    而萧雨芹并没有想跟她解释那么多的心,语气还是那样,“你别问那么多了,以后……”说着顿住,停顿了一会,才又接上,“以后我们也少联系吧,能不联系就别联系了。”
    尤阿姨搞不懂了,心头憋屈顿生,“我是你妈,什么叫能不联系就别联系了?萧雨芹你什么意思啊,你那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大半夜打电话来就跟我说这个?”
    话都说到这样了,萧雨芹也不吞吐了,直接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过自己想要生活。”
    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尤阿姨心生无力,不要片刻就想通了,微哽着嗓子,艰难地开口:“你想要的生活,就是摆脱我这个妈妈还有你的出身,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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