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联军阵中，旌旗招展，一队队修士，手持各种法宝法器，蜂拥而出。
    眼见魔军崩溃，褚九毫不犹豫，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不管在哪一场战斗之中，追击都是性价比最高的。敌人士气已经崩溃，阵法散乱，只顾拔腿逃命，完全丧失斗志，这时候追杀过去，几乎是纯粹的杀戮，甚至可以达成零伤亡的最高性价比。
    这样的机会，褚九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追杀出来的是中军的一部分，原本调拨过来，准备支援后军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联军后军相对较弱，刚才被魔军重装甲士投枪攻击，打得阵型散乱，在高阶修士的约束之下，刚刚重整阵型。
    中军才是精锐。
    “萧真人……”
    云铭追了上来，双手抱拳一拱，叫道。
    满脸又惊又佩的神情。
    原以为就这样丢掉了火龙炮，谁知转眼间，就被萧凡抢了回来，那隐匿术惊人的暗影族大魔尊，毫无抗拒之力，当场被灭，还顺带干了魔军一炮。如此武勇，世所罕有。
    萧凡轻轻一笑，手一抬，将火龙炮抛了过去，交还给了他。
    “萧真人，我去打落水狗！”
    陈雪冰从他身边一掠而过，片刻也不停留，兴奋地大叫。
    褚九紧随其后，到了萧凡身边。
    萧凡忙即说道：“九哥，你跟上去，见好就收，不要追得太远。”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陈雪冰不知轻重，一路追杀下去，不免中了魔人的奸计。
    “好。我理会得。”
    褚九一摆手，急匆匆地跟了下去。
    他是很不放心陈雪冰。
    这一场追杀，当真是酣畅淋漓。魔军已经彻底乱套。只顾奔逃，被联军杀得丢盔卸甲。丢下了无数的尸体。
    若不是三角城中见势不妙，立即派出大队人马，强行攻击联军前锋阵地，萧凡担心腹背受敌，这才命令鸣金收兵。不然，怕是要一路追杀到数千里之外了。
    大败而逃的魔军好不容易才稳住阵脚，扎下营盘。
    这一战，萧凡单枪匹马。在两军阵前彻底打出了威风，那些原本心中不那么服气的超级宗门后期大修士，算是见识到了这位无极门当代掌教真人的本领，再也无话可说，乖乖奉萧凡为主。
    但萧凡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愉悦不起来。
    收兵之后，中军大帐传下号令，各部谨守阵脚，严防魔军偷袭。没有命令，不得擅动。
    中军大帐内。萧凡，褚九，陈雪冰。欧阳天，黄泉少君等后期大修士分宾主落座，欧阳天和黄泉少君详细介绍了白云城被魔军袭占的情况。
    “我爷爷他们呢？”
    陈雪冰问道。
    这一战，打冲锋的都是他们这些元婴修士，悟灵期老祖只在幕后坐镇。然而那几位老祖，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有他们在暗中关注，前锋将士们才心中安定，无后顾之忧。
    如今战局忽然反转。很明显这是魔人早就设下的圈套。
    难道悟灵老祖，事先谁都没有察觉么？
    欧阳天的神色益发凝重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据我所知。几位老祖前些日子，就离开了，不在白云城附近。”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陈雪冰忙即问道。
    “据说是发现了七夜界悟灵期老祖的踪迹，几位老祖担心他们耍花招，这才急急追了过去。现在谁都不知道，几位老祖去了哪里……”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七夜界的悟灵老祖，忽然在这个时候露面，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这中间肯定有着某种阴谋诡计。而且是一个很大的圈套，眼下已经显出端倪了。虽然今天两颗离火弹下去，魔军猝不及防，联军大获全胜，但局部的胜利，根本就不足以改变全局。
    目前而言，七夜界魔军对联军的分割包围之势已成，这不是一场局部胜利能够改变得了的。
    “七夜界的阴谋，应该不会是冲着几位老祖去的吧？”
    萧凡沉声说道，像是发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担心的，都是眼下联军的处境，萧凡却在担心几位悟灵老祖的安危。
    想想也不奇怪。
    只要没有悟灵期老祖参战，哪怕魔军围困再严，萧凡要脱身而走，也绝对无人敢阻拦。连大魔尊都转眼就被灭杀，其他魔人，何足挂齿？
    “应该不会有事吧，七夜界再了不得，还能将几位老祖怎样？就算不胜，脱身绝无问题。”
    稍顷，褚九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只能坚守待援。等老祖们腾出手来，肯定会前来救援。”
    毫无疑问，这是出自欧阳天的提议。
    这位昊天宗未来宗主，修为不低，胆子却实在不大。难怪当年欧阳威野心勃勃，一门心思想要超越自己这位堂兄，成为昊天宗宗主第一顺位继承人。说起来，欧阳天大约是昊天宗高阶修士之中，除欧阳明月之外，对萧凡最不反感的一位，甚至还对这位“姑父”心中暗藏感激。
    若不是萧凡当年灭杀了欧阳威，只怕他还真不见得能争得过那位堂弟。
    细论之下，萧凡才是保住他昊天宗少宗主之位的“大功臣”。
    尽管大家心里对这位欧阳少主的“谨慎”颇有微词，对他这番话，却都没有反驳。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
    数月之后，三角城外，联军阵地，中军帐外，一面“帅”字大旗高高矗立，迎风招展，威风凛凛。
    帅旗之下，是联军中军帐。
    帐内气氛极其凝重。
    十余名元婴后期大修士汇聚一起，各自凝神倾听一名黑瘦男子讲话。
    这名黑瘦男子，个子矮小，面容猥琐黝黑，一眼看去，寻常得不能再寻常，身上却赫然散发出元婴中期修士的灵压，在一群大修士面前，容色恭谨，却并不紧张畏惧，口齿清楚，侃侃而谈。
    “舒道友，你能确定，魔族大军正在猛攻元灵城？”
    一名身穿白袍，头发卷曲的后期大修士，沉声问道。
    从这名白袍大修士身上透出的灵压气息来看，此人也是巫灵一脉的传人。在南洲大陆，凡是巫灵传人，除开那些极其偏远地区的分支，其他绝大部分都和元灵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被称为舒道友的黑瘦男子点了点头，说道：“在下确定。这是魔军首领议事之时，在下亲耳听到的。为了这一次的大战，魔人早就在暗中准备了。将我们的援军吸引到北宁半岛来，只是第一步。然而将我们困在这里，魔军主力，却趁机猛攻元灵城。就目前来说，元灵教，真武门，玄阴教等三大宗门组成的联盟，才是魔军的第一死敌。一旦夺取了元灵城，就等于彻底打败了三教联盟。整个北冥大地，就全部归魔军占据了。”
    “只要三教联盟一垮，赵齐宁陈等大国，就直接暴露在魔军的兵锋之下。”
    “一旦赵齐宁陈等国被魔军占领，这场界面大战，我们南洲大陆基本就输了，再无翻身的机会……”
    黑瘦男子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冷汗横流。
    “胡说八道，魔军想要打下赵国齐国宁国陈国，哪有那么容易？”
    欧阳天厉声喝道，向黑瘦男子怒目而视。
    黑瘦男子向欧阳天略一躬身，沉声说道：“欧阳少主息怒，在下只是在转述魔人的言语，并不代表在下的自己的意见。”
    依旧还是不亢不卑，毫无畏惧之色。
    萧凡轻轻望了欧阳天一眼，摇了摇头。欧阳天便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轻轻“哼”了一声，显然还是对黑瘦男子的言语颇为不满。
    “舒道友所言，都是真的么？”
    一名黑衣老妪，尖声问道。
    这名老妪满头白发，一脸沟壑纵横，似乎老得连牙齿都掉光了，但身上透出的那股威压之气，却比帐内大多数元婴后期大修士都要强大得多，甚至连身居主位的萧凡，都有所不如。
    当然，这是因为浩然正气英华内敛，锋芒不显。
    这黑衣老妪明显修炼的是极其霸道的功法。
    黑瘦男子向黑衣老妪微微欠身，淡然说道：“于夫人，舒某亲耳听见，没有半点虚假。”
    黄泉少君插口说道：“于夫人，舒家号称下五门第一世家，舒道友易容改扮之术，不说天下无双，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他甘冒奇险，只身深入魔军大营刺探消息，所言必定不假。”
    黑瘦男子又向黄泉少君轻轻欠了欠身子，以示感谢。
    下五门！
    这其实是一个略带歧视的称呼。
    凡是被划入下五门的宗门和世家，都会被人轻贱，尤其为名门大派所不屑。
    事实上，千万年来，下五门早就超出了“五门”的范畴，至少有数十个宗门世家，被划入下五门的行列。而渐渐的，下五门也不再为人轻贱，而仅仅只是代表着某种不常见的“术”，与众不同的功法传承。
    就好像天妙宫，左道之术，名动天下。
    只因为天妙宫与无极门异乎寻常的密切关系，天妙宫才没有被划入下五门之中。
    当然，在那些超级名门大派的高阶修士眼里，下五门还是有点不入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