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听完了江景流的话，倒是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反问了起来，“增加素材？”
    “是。”
    “你是警察？”赵曦很快又摇了摇头，“不，你不会是警察，要是警察的话，我现在就应该在警局了。你又说你是自由职业者，那么，你是作家？”
    “可以这么想。”江景流眉头稍微挑起了一些，却也让人不易察觉。
    听到男人没有否认，赵曦的心里打起了小九九，面前的这个男人，要是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个作家，看他条件好像不错，这是不是说明他在职业上面混得还可以呢？那么，作为作家，他应该有他独特的写作渠道吧。
    要是她将黄大仁的事情告诉给男人听，是不是，也有那个可能，黄大仁的真面目能被公布于众，减少他作恶的可能性呢？
    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赵曦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她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那个，江先生是吧，你好，我叫赵曦。”
    江景流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见面这么久，除了最开始在花店的时候，他作为客户，女生还会对他笑脸相迎，语气尊敬，别的时候，都是一副恨不得他立马消失的样子呢。
    而此时，少女称呼的突变让他觉得有些兴味，对她接下来说的话也调起了一些期待。
    说不准，他还真给自己找了一点“小乐子”。
    赵曦当然没有直接将小米发生过的惨事告诉江景流，毕竟那事情还没发生，赵曦也不知道黄大仁除了对小米施加过虐待之后，还有没有对别的小家伙下过毒手。
    不过为了增加自己话语中的真实性，她动了些小心思，小心地开口，“江先生，请问你对你楼上的住户了解多少呢？”
    其实赵曦更像问他，你和黄大仁熟不，关系好不。要是关系好，赵曦觉得她现在可以考虑撤退的事情了。
    “不怎么了解。”江景流的回答让赵曦放下了一半的心。
    “那个，江先生啊，你也别看我前两天做了一回小偷。”赵曦的话还没怎么说，就听到江景流清淡的声音说道，“不是一回吧，至少应该有三次了吧。”
    赵曦被这话噎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她仰起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挥挥手，咬牙切齿，语气不善地说道，“行，我就是往黄大仁家里跑了三四回了，我认了。”
    江景流意外地挑眉，还以为这个小姑娘会先否认呢，毕竟他也就捉到了她一回，别的经历也都是靠黄大仁的自语而推测出来的。
    赵曦已经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她怕过一段时间，江景流又会来打扰她了。
    “江先生你楼上住的是一个叫黄大仁的畜生，你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号吧，没听过也不要紧，反正你记得他是畜生就是了。
    我虽然做过小偷的营生，但我也不是为了钱，别看我这样，我也就只偷过黄大仁一家，这里我可以对天发誓。
    而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赵曦编了一个故事，说她在巷子里曾经见过黄大仁踢打一个乞讨的孩子，那个孩子和她有些渊源，她气不过，就想报复一下黄大仁。
    说知道跟了黄大仁几天，才发现这个男人和传闻中的不一样，道貌岸然不说，私生活还十分混乱，就一个星期就能见到他和两个不同的女的卿卿我我。
    而锦园这个地方，就是黄大仁偷情的地方。
    “江先生，你不知道，你楼上住的就是一个衣冠禽兽啊，私生活混乱不说，对那么一个小的孩子下手，你说他还是人嘛他？”赵曦高高地挑起了自己的眉头，将黄大仁施虐的场景诉说的绘声绘色的。
    江景流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稍微坐直了一些，眼中闪过了意外的神色。
    他猜测赵曦肯定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不光是眉飞色舞，咬牙切齿，眼中仇恨的光芒好像都要扑面而出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少女的身体当中住着一个复仇的灵魂，阴暗和狠意完全没有掩饰。
    这个时候的赵曦，给江景流留下的印象不再是花店当中那个笑容甜美的小店员，而是背负着重大使命的“亡灵”。
    “这样的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万人唾弃！”赵曦恨恨结束了自己的话语，双手还在空中挥舞着握紧了拳头。
    “这就是你偷偷潜入黄家的理由？还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男人冷淡的话语好像一盆冰水，一下子将赵曦被热血冲昏的头脑冷却了下来。
    “我没有说谎，那就是事实！”赵曦被气着了，双手紧握拳头放在身侧，盯着江景流的眼神十分不善。
    这一刻，赵曦的心里不再保存着以往生活中的卑微和对这个世界的敬畏，她看着面前衣着优雅，在以往她绝对不会得罪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事实就是事实，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又怎么能给人沉重的打击，让他得到该有的报应呢？”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既是对自己，也是对社会的，同样，还是对命运的。
    从命运上来说，她就是蜉蝣一般的人物，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世界照样在运转。她也不相信什么善恶终有报了，那么可爱的小米能落入那样的境地，黄大仁那样的畜生却依旧光鲜亮丽。
    老天爷，可能真的是个瞎子吧。
    就连她能想到的对付黄大仁的法子，都只是从他家里偷偷钱，装个窃听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江景流看着赵曦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上的伪装层层退去，她唇角的嘲讽展露出了她内里竖起的尖刺。
    矛盾、讥讽，胸膛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好像，这才是那个少女该有的模样。
    江景流在心里轻笑了一下，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说的一切，也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事实是怎样，我不知道，也不了解。语言再怎么修饰，小姑娘，这也不能掩盖你做的是错事。”
    赵曦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江景流这样的话语在她的心中已经等同于将她的前路斩断，在她露出警惕神色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她却又听到了男人不急不缓的声音。
    “不过，真相这个东西，探究的时候，才是它最迷人的时候。”江景流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为了证明你没有说谎，小偷小姐，向我展露，我，应该看到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