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心莲的问话,墨清桐也难得愣了愣,她抿了抿唇,将祁怀景送来的消息放到火上烧了个干净,这也是祁怀景要求的,不希望留下痕迹被墨家人发现。
“我怎么想的?”喃喃自问了一句,墨清桐朝心莲无奈地笑笑,“心莲,若说我自己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你可相信?”
命盘情思因为这两世的纠缠已绕成了死结,墨清桐以为前世她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就够了,为此即便她觉得这条路走得很艰辛,她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那场让她丧生的疾病与其说是天意弄人,不如说是恰到好处。
她让自己不闻不听不看,却依旧在百花齐放的后宫中渐渐凋谢。
但这要怪谁呢?
祁怀景?还是她自己?
若说最开始墨清桐还想着能和祁怀景老死不相往来最是恰到好处,等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自以为是才将一个愿意为自己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推离身边的时候,墨清桐是真的迷惘了。
要说无辜,她很无辜,祁怀景却更加无辜。
他一心只为求娶自己,之前却未露半分心意也只是因为他认为她会参加选秀,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太子妃。
面对这样的祁怀景,墨清桐很想说我不配。
但面对那样的祁怀景,她又不忍心让他失望,更别说,她知道前世的遗憾多是她一手造成,又哪里没有那个心思想将遗憾弥补。
祁怀景,她的夫君,她的圣上。
想到这儿,墨清桐索性将吃饱喝足的鸽子从桌案上抓起,往窗边一放,“去吧。”
她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和祁怀景重续前缘,却想再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如果只是把自己当做祁怀景的妻子,不是太子妃,也不是皇后,她会不会获得更加幸福?
那只圆滚滚的鸽子的飞行能力倒是和它蠢萌的外表不符,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扑棱棱地飞出了墨府,直直地飞回了东宫。
要不是祁怀景提前交代过,这鸽子早就从天上被射下来英年早逝了。
见到这鸽子的腿上信笺空空,祁怀景倒也没有觉得低落,倒是德才怕太子太过伤心,询问他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瞥了一眼小太监,祁怀景没有告诉他,他早就心中有数,即使可能也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墨清桐也是名门闺秀,怎么可能真的直接上来就给他鸿雁传书?
从这天开始,墨清桐每天有一项日常就是和祁怀景飞鸽传书,她倒很少动笔写什么,最多就是看祁怀景诉说一些日常中的事情,多是向她展露她的父兄平素有多凶残,作为一个被摧残的对象,他又是如何的坚定不移。
墨清桐有的时候看着祁怀景的信笺倒是笑得眉眼弯弯,前世她和太子熟知起来也是等到了婚后,那个时候,祁怀景没有像现在这样还采用诉苦的方式来争取墨清桐的偏爱。
见到这些小小的信件,墨清桐却感觉是祁怀景本人站在她的面前,顶着一张俊逸的面容在向她诉说着他生命中重要的事情。
要不是墨清桐还偶尔从父亲抱怨的口吻中听出了祁怀景在他的‘折磨’下一点也没有被打压到底的趋势,反倒是墨丞相本人对太子迎难而上的气焰十分的头疼。
这种头疼在见到了家中面带稚气的女儿时又达到了顶峰,他们家可爱的小凤凰啊,怎么就这么被盯上了呢?
关于这一点,墨丞相倒是向夫人抱怨了,他在给太子私下授课的时候,太子就差直接上口叫他岳父了,那个狗腿的样子啊,简直让人没法看。
经过了这么几个月,丞相夫人早就知道自家的丈夫和儿子们都在和太子斗智斗勇,除了最开始她还站在夫君这里,现在的丞相夫人则是慢慢倒戈到了太子那方。
“夫君,你也该对太子放一马了。”夜烛会话,丞相夫人劝慰道。
“夫人,他看上的可是我们的小凤凰啊?”墨丞相震惊了,论起疼女儿,家中最厉害的应该是他的夫人才对啊,“怎么夫人你竟然愿意清桐到深宫那吃人的地方去吗?”
白了自家夫君一眼,丞相夫人细细说道,“我难道不想清桐嫁人顺遂一生无忧吗?但夫君你仔细想想,太子少年有名,自身音容出众,最重要的是,他对清桐真心一片。”
要说最开始,丞相夫人还对祁怀景抱以怀疑的态度,但这么些时日下来,随着祁怀景登门次数的频繁增加,即使被刁难了也不改容色,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们家清桐吗?
她是疼女儿,但女子在世总是要嫁人的,俗话说,嫁人像是第二次投胎,她当然要擦亮眼睛为女儿找一户好人家。
高门嫁女,女儿进婆家是不容易被拿捏住,日子顺遂是不假,但夫君本人呢?
这年头,将各家还未成婚的青年才俊细细数来,人数是挺多,但综合下来,太子祁怀景依旧是其中的头筹。
要年少有为,姿容出色,房里没有人,还疼老婆的,这太子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要丞相夫人说,她的女儿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哪里配不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最开始她可能还赞同自家夫君将女儿选秀的名额推了,那不是她不知道太子早看上她家的女儿了吗?要是早被她知道太子这一片真心,在那个时候她就会去阻止夫君行这事儿了。
沉默了一会儿,墨丞相才迟疑地说道,“夫人,太子心意难测。”
墨丞相这怕的是太子现在看着对墨清桐诚心一片,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要是太子未来变心了,他们的女儿又该怎么办呢?
丞相夫人则是探头靠在了墨丞相的怀里,轻声地说道,“夫君,这天下,谁人心思不难测?”
说来,她和墨丞相年少成婚,也是经历了如胶似漆到相敬如宾再到携手白头的阶段,就墨府还有两位姨娘两位庶子呢,丞相夫人能容下他们,也是因为她知道,这世道就是对女人更加苛刻。
她是希望女儿有个能一心一意对她的夫婿,但要是没有,那母仪天下的尊贵身份,也足够她取得不向任何女人低头的资格!
她的女儿,就该站在世人的头上,骄傲地活着!
当然,这也是她相信清桐蕙质兰心,太子此时心放在她的身上,清桐总会抓住时机,将他一直牢牢抓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