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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蓄势待发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天渐破晓,大地朦胧,如同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轻纱。
    卯时三刻,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刻,敌酋多尔衮的大营却是马嘶人吼,火把一路绵延,千余被俘汉人在鞑子监视下搬运劫掠的粮食。
    昨日临盆大雨,道路泥泞不堪,鞑虏催促又急,路上时有饿昏的汉人摔倒在地,散得粮食谷物满地皆是。
    新近提拔的汉军旗副都统季顺见状,抢过旁边负责监督士兵手里的长枪,脸色狰狞狠狠的朝倒地的三、五百姓刺去,口里还凶巴巴的叫着:“看你们装死,偷懒不干活。”
    哀嚎声戚戚,伴随着鲜血潺潺,那还是体质特别强壮之人。有的却是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呻吟着等死。
    接二连三的挫折,让多尔衮迁怒被掳汉民。
    每日里只让他们吃一顿稀粥,维持着不死的状态。当然,也有防止他们吃饱有力气逃跑的意思。
    若不是范永斗、王登库、梁嘉宾三大晋商此次帮助他们解决粮食运输问题,诚如秦浩明所猜测,多尔衮确实有动过屠尽十几万汉人俘虏的念头,以方便保持高效机动力。
    虽说鞑虏皆可杀,可是非要秦浩明说最想杀之人,那必然是多尔衮和多铎兄弟无疑。
    无它,多尔衮两兄弟实乃中国历史上屠杀汉人最多之人。
    从奴酋顺治南下而始,鞑虏即以民族征服者自居,杀戮立威,演出了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屠城悲剧。
    大肆烧杀劫掠之后,多尔衮又竭力抹杀汉族的民族意识,颁行留发不留头、剃发易服,不随本朝制度剃发易衣冠者杀无赦。
    所过州县地方,有能削发投顺,开城纳款,即与爵禄,世守富贵。如有抗拒不遵,大兵一到,玉石俱焚,尽行屠戮。
    这是多尔衮代表建奴发布的“屠城令”,有蓄发者立执而剃之,不服则斩,悬其头于剃头挑子所缚高竿之上示众。
    汉人激烈反抗,多尔衮则一意孤行实行民族高压政策,竟下令“凡有为剃头、圈地、衣冠、投充、逃人牵连五事具疏者,一概治罪。”
    汉人被迫改穿难看至极的满人服饰,使延续五千多年的汉族衣冠毁于一旦。
    除了“扬州十日”与“嘉定三屠”,等特大屠杀为人们所熟知。
    尔后还有血洗江南、岭南,屠江阴、屠昆山、屠嘉兴、屠常熟、屠苏州、屠海宁、屠广州、屠赣州、屠湘潭、屠大同、屠四川……
    尤其以四川屠杀得更干净,“民贼相混,玉石难分。或屠全城,或屠男而留女”,这是1649年满清政府屠四川时张贴的公告!
    天府之国,历来的华夏人口大省,被屠得只剩五十万人,遂有湖南、湖北填四川的事情。
    可惜后世居然还有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妄图洗白多尔衮,竟然把四川所有屠杀说成张献忠一人所为,让人悲愤莫名。
    远处,汉军镶红旗都统王世选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不作一声。岳托枭首,季顺有杜度扶持,他已经节制不了。
    “王都统请放宽心,事出有因,也非你一人之罪。暂且容他猖狂几日,待日后回去禀告主子,定然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王世选的亲家马光远目不转睛瞧着上蹿下跳的季顺,宽声劝慰。
    马光远是顺天大兴人,大明建昌参将。
    崇祯三年守永平,率部投降建奴。后佟养性创立汉军旗,马光远隶汉军镶黄旗都统。
    虽然二者都是汉军旗都统,可马光远的含金量和作用比王世选要高上一筹。
    佟养性创建的汉军旗隶属于皇太极,是作为对付其他亲王贝勒的一支重要力量之一。
    而马光远所属的汉军镶黄旗,更属于汉军上三旗。作为他本人,严格意义是皇太极的包衣奴才。
    所以,他在多尔衮的攻明左翼军中,还充当监军的作用。
    不过跟大明监军完全不一样,他是无权干涉多尔衮的军事指挥行动,只有事后禀报。
    王世选悲凉的哀叹一声,没有回答。
    他现在兵员人马基本损失殆尽,更加没有说话的底气,心中唯有想着如何面对皇太极的怒火。
    汉人在建奴朝廷没有地位,故而对他们的惩罚尤其严苛。
    老汉奸佟养性崇祯三年曾上书言:
    上及诸贝勒豢汉官恩厚,臣等叨冒首领。上有命,敢不竭心力。今后汉官如果有过失,即时处分;有谗言,即时质问。
    他的汉军镶红旗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四百人,皇太极如何能放过他?
    “禀告王都统,粮食已经装备妥当,季副都统吩咐可以押运上路。”
    王世选正在愣神之际,亲兵过来报告。
    “白眼狼。”
    王世选见原来乖巧得跟狗似的季顺没有亲自过来,不由暗自啐骂一声,转过头对马光远拱手说道:
    “此去茫茫,若有不测,小女有劳马都统多担待。”
    说罢,也不等马光远回话,牵转着马缰甩鞭离去。
    马光远望着黯然离去的王世选,心中涌起兔死狐悲的感觉。
    大清过往对大明的战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们这些投降的将领居功甚伟。
    不意一场战斗失败,立马被当成可有可无的抹布,天地之大,竟然无容身之处。
    王世选此次充任护卫,和晋商脚行运送劫掠的粮食至天津港口。
    成了无功,不过正常行动而已。
    可若是失败,必定被多尔衮作为替罪羊推出,马光远打了一个寒颤,不敢继续往下想。
    “贝勒爷,粮食已经启程,他们的人马在衡水等待。按路程计算,五日后可抵达天津港。”
    多尔衮亲兵进账禀告,说完站起身自顾守在帐外。
    账内,多尔衮全身戎装,大马金刀坐在帅案边,对面是一脸沉重的杜度。
    “三天,拖住他们三天,立马撤退,不要犹豫。”
    听完汇报,多尔衮霍然站起身,双眼炯炯有神紧紧盯着杜度,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重若万钧。
    挺直身体,长长呼了一口气,杜度拍拍搭在肩膀上多尔衮的大手,低沉的说道:“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