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董公召我等入宫,说是有要事商议!尔等为何要阻拦!”
袁隗毕竟不是皇甫嵩那样的冲动性格,很快便是忍下了这口恶气,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之前他们都是得到董卓派人通知,说是有要事要与他们相商,要他们即可入宫相见。
本来以众公卿这样的身份,董卓这样随意召见,他们肯定是不会听从的。可现在这情势比人强,董卓势大,又是刚刚杀了丁原,他们哪里敢忤逆董卓的意思?没看到就连皇甫嵩也都是老老实实来了嘛!
董卓召众公卿入宫,这些守在宫门前的西凉军士兵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显然他们却没有这么简单将路给让开的意思。其中一个为首的西凉军士卒依旧是大大咧咧地挡在了宫门当中,两手在胸前一扒拉,将身上的衣甲给扒拉开,露出了胸口一丛浓密的胸毛,咧嘴喝道:“董公召你们入宫倒是不假,但董公也吩咐了,要我等紧要守卫宫门,不得随意放人入宫啊!”
对方这架势,分明就是不想轻易放众人入宫了,袁隗等人的脸色也都是越发难看。他们畏惧董卓自然是不假,但眼前一个小卒也敢给他们脸色看,这可就忍不了了!当即一名朝臣就是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步,越过了袁隗,冲着那些西凉军士卒就是喝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挡住公卿去路?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被这名朝臣指着鼻子骂,那些西凉军士卒立马就是变了脸,一个个狞笑起来,那为首之人更是瞪着两眼凶光,恶狠狠地看着那朝臣,拧着牙哼道:“这位大人好大的威风啊!看不起我们哥几个?”
那名朝臣倒也是有几分胆色,虽然见到这些西凉军士卒都是面露不善,但也是料定对方不敢动自己分毫,昂着脑袋又是上前一步,几乎是用鼻孔朝着对方,大声喝道:“不过是区区小卒尔!也配与我们这些大臣对话?简直是,啊!”
话未说完,就是一声惨叫,却是那名西凉军士卒直接就是亮出了腰间的佩刀,看准了那朝臣的胸口就是一刀落下!那朝臣也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出手,这一刀给砍了个实在,刀光过后,血花四溅,而那名朝臣更是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就这么直接倒在了血泊当中,眼看着没有救了!
“你,你,你们!你们竟敢!”袁隗等人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些西凉军士卒竟然真的敢动手,而且一动手就是下杀手!眼看着自己的同僚被杀,他们也全都吓傻了,袁隗更是指着那还未将单刀收回鞘中的士卒,一脸苍白地喝道。
“干什么?还有不服气的?”那些西凉军士卒却是全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事情,杀个人而已,他们自从入伍之后,难道还杀得少了?见到袁隗还要说什么,那动手的士卒立马就是两眼一瞪,凶光再次冒起,竟是要直接对袁隗动手!
“袁公小心!”袁家四世三公,袁隗在朝堂中那也是威望不小,更是有不少门生故吏在朝为官,身后的不少朝臣就是袁隗的门生,见到袁隗遇险,也是连忙上前将袁隗往后拉,饶是如此,还是将袁隗给吓得满脸苍白。
“嘿嘿!”那些西凉军士卒见了,也是纷纷笑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把这些朝中重臣放在眼里,反倒是露出了讥讽的笑意,明摆着是看不起这些朝臣。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见到对方如此张狂,那些朝臣哪里还忍得住,纷纷变脸喝骂起来,只不过这次他们倒是学得乖了,喝骂的时候,脚下却是不住往后退,就是放着那些西凉军士卒突然暴起伤人。
“哼!”而之前一直都没有吭声的皇甫嵩,此刻也是冷哼了一声,皇甫嵩那可是实打实的军中名将,又岂会被这些手段给吓唬住?当即就是迈步上前,同时单手干净利落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锵的一声就是拔剑,直指那些西凉军士卒,怒喝道:“大胆!敢擅杀朝臣?其罪当诛!”
“吱呀——!”就在皇甫嵩刚刚出面的时候,突然一声响声,却是从那紧闭的宫门处响起,只见那宫门已经是缓缓打开,从那宫门内走出了几人,为首一人,正是董卓军中将领郭汜。
见到郭汜走了出来,之前那些还是吊儿郎当的西凉军士卒立马就像是换了一批人一样,纷纷站直了腰杆,挺胸抬头,很快便是在宫门前分列两队站好,等到郭汜走出宫门之后,则是齐声喝道:“参见将军!”
走出宫门的郭汜听得这齐声呼喝,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放眼朝着宫门前已经是乱成一团的公卿看去,对那倒在地上的尸体却是视而不见,只是在看到手持利剑的皇甫嵩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沉声喝道:“诸位大人!董公相召,自然是有要事与诸位大人相商,诸位大人何故在此停留?”
郭汜这话分明就是将过错往公卿头上栽,听得那些公卿的脸那是瞬间绿了,一名朝臣更是忍不住,张口就要辩驳。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说出话来,郭汜就是眉头一皱,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董公也懒得跟你们计较!赶紧的!进宫吧!董公已经等很久了!”
郭汜说完,便是直接扭过头望宫内走去,根本不给众人辩驳的机会,这样的架势,看得众人又是脸色大变,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而众人当中则是有些人脸色凝重,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刚刚在皇甫嵩那里受了冷眼的杨彪此刻又是上前一步,这次却是对着袁隗说道:“袁公!董卓这是故意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恐怕,这次董卓要商量的事情,不简单啊!”
袁隗也是轻轻点了点头,杨彪能看明白的事情,他当然也能看得明白,脸色有些难看,并没有立刻选择进宫,而是站在原地思索着。
袁隗如今也算是公卿之首,他不动,众人也没有动,都是围在了袁隗身边。这个时候,荀家家主荀绲则是忍不住说道:“该不会,董卓这厮是想要废帝吧?”
听得荀绲提出了这么一个猜测,众人全都是不由得脸色大变,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这种可能。如今的新帝,乃是先帝与何太后之子,而董卓这次能够入洛阳,则是董太后送给他的令牌!而且董卓与董太后似乎也是有一些亲戚关系,所以说,这董卓应该就是站在董太后这边的。
董太后与何太后不和,早已经是朝野内外尽人皆知的事情,当初董卓入京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猜测董卓会不会废黜何太后之子,改立董太后养大的皇子刘协为帝。只不过后来董卓一直都没有那个动静,这才令众人纷纷打消了这个猜测!
今日董卓突然召众人在宫内商议要事,又偏偏设下这一个关卡来给公卿们一个下马威,这也让众人不由得猜测起来,董卓该不会是想要废黜刘辩,改立刘协为帝吧?
一想到有这样一个可能,公卿们的脸色都是变化的厉害!废立新帝,无论是哪朝哪代,那可都是天大的事情!特别是董卓这样一个外臣,擅自废立帝王,那简直就是将汉室的名声像烂布一样扯碎,然后还要丢在地上踩上几脚!若真是作出这样的事情,那从此之后,汉室的威望将会跌至谷底,汉室江山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在场的这些公卿,虽说大多数都是自私自利,但从本质来讲,他们还都是愿意保留着对汉室的那份忠诚。若是汉室尊严真的要被董卓给如此践踏,那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见到的!
所以,在荀绲说出这个可能之后,众公卿也是纷纷发出惊呼,几名朝臣更是咬牙喝道:“倘若董卓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我等就算是拼上性命,也绝不与其罢休!”
相比起那几名朝臣的义愤填膺,身为公卿之首的袁隗却是冷静得异常,沉默了片刻,抬起了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诸位且莫急!现在还不能确定董卓当真是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我们也不要就此乱了阵脚!现在还是先入宫,看看那董卓到底打什么主意!至于如何应对,那等到时候再说!”
袁隗这么一说,众人犹豫了一下,也是纷纷点头称是,至于那一直提着利剑的皇甫嵩,也是想了想,这才是收起了佩剑。见到同一了意见,袁隗这才是迈步继续朝着宫门走去,其他公卿则是紧随其后,而这次,那些守在宫门的西凉军士卒则是未再阻拦,只是一个个望向公卿们的目光中,透着令人心底发毛的戏谑。
进了宫门,就看到那郭汜就一直守在宫门里面等着,见到袁隗等人进来了,郭汜则是冷笑了几声,眼神与那些西凉军士卒几乎一模一样,也不多说话,点了点头,简单明了地做了个手势,说道:“诸位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