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6节
    北海女君当即怂恿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若是不亲手画一画,日后也画不出来,但你这回画了,即便不行,下次也能画得更好。你是画心伴生,这鱼想来一会儿就会活了,快将水加上,省得它们淹死。我想……你就看看画点波光,有活水的感觉。”
    缘杏受到鼓励,胆子也大起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再去摆弄彩石,调了个类似海水的清透颜色出来。
    她将一支大毛笔润湿,浸了颜料。
    缘杏在北海女君的注视下,往绢纸上涂抹,试着描绘起波浪……
    这一日,缘杏的书房被水淹了。
    一刻钟后,狐女君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第六章
    北海女君到底仙术高超,又尤善水术,及时施展了保护之术,小缘杏和她珍爱的画卷文具都受到了保护,没有被水淹到。
    不过,原本在庭院里玩球的小仙娥躲闪不及,被冲走了好几个,在庭院外面哭个不停。
    狐女君看到被北海女君抱在怀里、毫发无伤但受到些微惊吓的小缘杏,强压着怒气:“阿霖,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将我好好的天狐宫,弄成北海水境了?!”
    “阿、阿娆,我可以解释。”
    北海女君这回自知理亏,没有同平时那样贫嘴,心虚地抱紧了小缘杏。
    “我也没想到你女儿这画心比我想得还要强,海水就那样涌出来!我都吓着了。幸好,幸好杏杏这小宝贝没事,给你,完璧归赵。”
    说着,北海女君将小缘杏塞回狐女君手里。
    狐女君心疼地抱着女儿,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果然身上都没事。
    狐女君担忧道:“杏杏乖乖,是不是害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缘杏搂住娘亲的脖子,摇摇脑袋。
    狐女君高高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回事,狐女君再也不敢将北海女君与小缘杏单独放在一起。
    每当北海女君要来和小缘杏玩的时候,狐女君都专程跑过来看着,甚至让小缘杏直接在她的书房里画画,不离开她眼皮底下。
    北海女君在狐宫里的一大乐趣就是逗孩子,自从被狐女君盯梢以后,她瞧着没趣儿了许多。
    北海女君百无聊赖地摊在桌子上,对珠帘后面批阅仙折的狐女君道:“阿娆阿娆,你别办事了,咱们出去玩玩怎样?就像成亲之前那样。”
    狐女君头也不抬:“阿霖,我看你别在我这儿耍赖了,回龙宫去怎么样?你那里事也不少吧,你夫君都快写了八百封飞书让你回去了。”
    北海女君立即后退:“不了不了,回去就要交班孵我那倒霉儿子了,还是让他爸孵着吧。”
    狐女君白了她一眼:“你前些日子还说要把你儿子聘给杏杏当童养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就成了倒霉儿子,连孵都懒得孵。”
    北海女君:“情况不一样嘛。”
    说完,北海女君又回头逗杏杏,诱导道:“乖杏杏,你喜不喜欢龙啊?我们龙族的男孩子,都阳光又英俊,原形长得漂亮,保护欲还很强,这世间谁要是敢动了龙族的伴侣,龙都是会冲上去拼命的!你想啊,将来一只小白狐狸坐在金龙脑袋上飞来飞去,多可爱啊!”
    缘杏懵懂地眨着眼睛,然后低头思索。
    北海女君本以为缘杏是在考虑喜不喜欢龙,很是期待。
    谁知片刻之后,缘杏迷惑地问:“可是九尾狐与龙是不同族的吧,若是将来生小孩,会长成什么样呢?”
    北海女君一愣,大笑起来,然后信誓旦旦地拍胸脯:“别的尚且不说,这个你是绝对不需要担心的!上古便有龙生九子,龙族与其他族混血,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龙生九子?”
    小缘杏常年卧病在床,大部分精力又都放在画画上,现在读书还不多,手里捏着毛笔,困惑地歪了歪耳朵。
    “啊,龙生九子,就是,嗯……”
    北海女君本来想解释一下,可是张开嘴,才发现很不好说。
    有一条龙,和九个不同的物种,生了九个形态不一样的儿子,这说法好像哪里奇奇怪怪的。
    北海女君看着小缘杏清澈单纯的双眼,怎么也说不出那句她原本差点脱口而出的“就是说我们龙的祖先以前私生活有那么一丢丢不检点”。
    北海女君回头对狐女君道:“阿娆!我能给你女儿普及一丁点正常健康的两性相处历史教育知识吗?我保证,就一点点。”
    狐女君:“滚。”
    北海女君:“阿娆,你怎么答得这么快,多考虑一下嘛,对孩子回避性教育问题是不对的!”
    狐女君:“我是不放心你教,你可快闭嘴吧。杏杏的事你放心好了,等她再长大一点,我会亲自教她的。”
    北海女君悻悻地怂了。
    小缘杏歪着脑袋,眼里仿佛更迷茫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缘杏即将离家前往北天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对自己前往的北天,好奇心也越来越重。
    北海女君也是从北方来的。
    有一日,缘杏问北海女君道:“安霖姑姑,北天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他啊。”
    北海女君不知道缘杏要拜的师父就是北天君的事,听缘杏问起这个话题有些意外。
    她考虑了一下,沉吟道:“应当说,是个美人吧。”
    小缘杏:“???”
    这个回答出乎缘杏意料,她看上去完全没有明白。
    北海女君哈哈大笑,说:“日后你随我到北天境去玩,我带你见见北天君,你就懂了。”
    小缘杏想了想,又问:“那北天君的那个大弟子,传闻中的公子羽呢?”
    北海女君诧异:“你还知道这个,噢,我明白了,是先前你兄长在修炼大会上败北的事,让你在意起来了吧。”
    小缘杏自己找不到借口,又不能实话实说,索性就这样点点头。
    北海女君思索起来,说:“那位大弟子,我也不曾见过。不过既然是北天君亲自挑选,又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看上的弟子,想来必定有过人之处。
    “我听说那位羽弟子,不仅仅天资出众,品貌性格也无可挑剔,见过他的仙君,都对我说那孩子待人有礼,不卑不亢,是个心有明月、谦逊高洁之人,评价甚高……对了,你可知道,北天君收徒,有不问来路、不问出身、仙门内不可表明身份背景的规矩?”
    小缘杏回答:“知道。”
    北海女君说:“我听闻北天君这套规矩,其实可能是为了那位大弟子而设的。那位大弟子固然出色,但他的身份来路,或许有一些问题。以他原本的情况,要拜北天君为师太过勉强,北天君为了不让他人非议,这才有立规矩一举。”
    小缘杏愕然。
    公子羽如今在小辈弟子中很有声望,兄长、兄长的同窗、兄长的仙侍还有在狐宫修炼的小弟子中,都不时会有人谈起。
    缘杏之前从他们口中听说的,都是公子羽多么多么厉害,是一匹杀出来的黑马,竟连缘正小少君这样的棋心伴生都能打败,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北海女君说的事。
    北海女君果然是从北天来的,知道的就是要比别人多些。
    缘杏问:“那……那位公子羽,可能是身份出身非常糟糕吗?”
    北海女君颔首:“嗯,多半如此。要隐藏身份,若不是出身差得不能让外人知道,就只能是身份高得不能轻易露面了,但后者的概率,太小了。反而是前者……会被这些个神君仙君收徒的,未必只有天上的小神仙,地上的凡人、妖界的妖族、尚有一丝善心的魔人,都不是不可能。
    “北天君若是收了这样的徒儿,隐瞒身份,不想让人看低他一眼也很正常。
    “不过,北天君也未必真的是为了藏他的大弟子,他这个人有时候想法异于常人,也许确实是觉得弟子间互不知道身份,更有利于修炼也说不定。”
    小缘杏听得一知半解,但记住了她那位未来的大师兄,也许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光鲜。
    她童稚未去,天真单纯,虽然知道了有这么一回事,但并未因为他或许不是神仙就有偏见,反而觉得这更不容易。
    还未进师门,平白无故的,缘杏已经对那位师兄有了几分尊敬。
    ……
    时光流逝。
    缘杏按部就班地与先生们学习。
    这一年,缘杏的身体还是时好时坏,不过各项基础课业都补上了不少,走出去总算不见得会太丢人了。
    北海女君在狐君宫住了近八个月,才终于不情不愿地被龙王派来的仙官八抬大轿请了回去。她临走前还一个劲儿地邀请小缘杏到北海去玩儿,说要收她当干女儿。
    兄长中间回来过两次,但每次都没住几天就走了,兄妹俩没怎么能说上话。
    一转眼,缘杏过了七岁的生辰,终于要出发去北天境,拜北天君为师了。
    出发那日,狐女君亲自给小缘杏梳了头发、挑了衣裳,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看着女儿端庄可爱的样子,狐女君心头不禁涌上一阵忧虑感伤,靠在男君肩上,低低啜泣。
    男君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男君蹲下身,替缘杏理了理衣裳,柔声叮嘱道:“等到了北天君身边,就不要再提你爹娘是谁了,要好好修炼,有什么事就写信给爹娘,好吗?”
    小缘杏对爹爹点点头。
    女君则捻了捻眼角的泪:“北天君规矩严格,除了你的药丸,什么东西都不准带,到那边还要沐浴更衣,爹娘也不能给你准备什么……不过你别担心,北天君那边一切齐全,肯定不会短了你的。”
    小缘杏又对娘点点头。
    但第一次离家,她多少仍有些惴惴不安。
    缘杏问:“爹,娘,安霖姑姑说北天君是个美人……这是真的吗?”
    女君一愣。
    缘杏听到母亲小声嘀咕了一句“阿霖这家伙,又乱说话”。
    然后,女君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皮相乃身外之物。北天君相貌如何,都不值得议论。你到那里去,好好尊他为师,以北天君的修为品行,定能教你许多的。”
    说着,女君牵起她的手,说:“走吧,娘你送你上车,北天宫城已经派车来接你了。”
    女君与男君陪着小缘杏到仙宫前。
    这里果然已经停了一架仙车。
    仙车的装饰简朴,也没有显示身份的花纹,车前只有一个仙侍,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仙车出自哪方仙宫。
    那仙侍见到小公主出来,彬彬有礼地作了个揖,说:“时辰不早了,小公主,请上车吧。”
    终究到了离别的时候,狐君夫妇依依不舍地将小缘杏送上车,与她挥别。
    缘杏是头一次离家远行,一直扒在车窗外,直到看不见爹娘了,才忐忑地缩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