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箭矢射进茶肆里,外面同一时间也亮起了火把,顿时把整个茶肆外面,照耀的灯火通明,雪白如鹅毛般的大片雪花,在火把的照耀下,婀娜多姿的在人们眼前,继续清晰的往下飘落。
李贤面色煞白,浑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此时倚着墙壁正在颤抖着。
李弘拍了拍李贤的肩膀,示意他站在这里别动,而后又指了指李哲,示意他也靠墙壁站好,随即才扭头对门口的尉屠耆说道:“别告诉我,就你一个人过来的。”
“回殿下,确实是末将一人过来的,其他人末将不敢带过来,深怕耽误了殷王的安危。”尉屠耆平静的说道。
“行吧,你也就只能当个亲卫队队长了,到头了就。”李弘把刀架在裴懿的肩膀上,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殿下,杀了我您也活不了的。”
“不怕告诉你,你爹这个时候应该也快死了,你不用费心机了,我从来不会被别人挟持谈条件的,借你脑袋一用!”
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薛仲璋只感到半拉脸突然间一热,一股血腥味儿顿时充斥在鼻尖。
扭头一看,只见原本活生生站在自己旁边的裴懿,此刻躯干正缓缓的往地上倒去,从脖腔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洒满了四周的案几之上。
李弘手提裴懿的头颅,丝丝粘稠的鲜血,就像是血色的门帘一般,往地下滴答着长条如蛛丝一般的鲜血,而裴懿双目还瞪的溜圆,至死他都不敢相信,太子殿下竟然如此果敢,不等他再说话,就砍下了自己脑袋。
薛仲璋虽然身为监门卫大将军,但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是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软倒在地上。
倚着墙壁的李贤跟李哲,在看见裴懿的脖颈处冒出鲜血时,不约而同的惊叫了一声,随后眼神惊惧,望着面色阴沉,手提裴懿头颅,如同修罗在世的皇兄李弘。
这一刻,李弘杀伐血腥的形象,彻底让李贤跟李哲打心底里觉得震撼,两人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上一刻还活生生的坐在那里跟自己喝茶,而且刚才还跟李弘对话的裴懿,在眨眼间就被李弘砍下了脑袋提在了手里。
李弘手提裴懿滴血的脑袋,看了一眼刚才被箭矢射穿的窗户,单手用力把裴懿的头颅从窗户处扔了出去,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看在同宗同祖的份儿上,这几年对你处处忍让!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他人,而伤害大唐的利益,在长安、洛阳胡作非为,在宗室之间挑拨离间!你!已经不配为皇室之人!”
“李贤,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你只要带着李哲走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我李家江山应该是由宅心仁厚者居之,而不是交给一个只会战争、杀伐的刽子手里,以你的能力,完全足够胜任东宫太子一职,姑姑保证,今夜之事儿,不会有人知道真相的,裴懿已死,想来里面的薛仲璋,也难逃那刽子手的横刀,只要他一死,就没有人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文成公主的声音随着雪花从破洞的窗户出飘了进来。
“你以为仅凭你三言两句,就能决定皇室继承人、储君该由谁来坐?皇室多年忍让你这个宗室公主,不过是为了吐蕃百姓着想,你以为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让我们兄弟自相残杀!”
“能不能自相残杀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前些日子昌明坊一事儿你忘了?李贤,你以为他除掉裴炎、警告房先忠,是为了保护你吗?你错了,他是要剪除你的羽翼,让你无法跟他相争,他只会为他自己着想,从来不会为其他人着想,在吐蕃他杀了多少人?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从而犯下了滔天罪行!这样的人能够成为我大唐的皇帝吗?我大唐不需要昏君,更不需要暴君!只要你李贤,才是大唐储君的绝佳人选!”
文成公主的话语很有诱惑力,听在李贤的耳朵里,让李贤想不动心都难,李贤脸色在火光之下来回变化着,心中纠结着要不要听从文成的话走出去。
但李哲怎么办?李哲对于今晚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如果按照文成公主的意思,今夜杀掉了李弘,虽然没有人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李哲知道啊,他会不会向父皇跟母后禀告?
到了那时候,岂不是到最后,真正得益的便是李哲,而非是他李贤了?
“老六,别听她瞎忽悠,这事儿瞒不住的,早晚会被父皇跟母后知晓的。何况……你忘了,浮屠营的兵士,是你拿着令牌调集过来的,到时候父皇跟母后问起,你怎么自圆其说?老五死了,但白纯等人还活着……哎哟。”
“谁特么告诉你我死了?我就那么容易死吗?我既然敢带着你们两人过来,难道就不知道留后手?还是你以为就算是我死了,他们能安然无恙的从西市走出去?浮屠营你当他们是傻子啊?”李弘拿起一个茶杯扔向了李哲,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支冷箭从窗户处,如闪电般射了进来,而其目标也是直指李弘。
说时迟那时快,李弘扔出茶杯的手来不及收回,那箭矢却已经飞了进来,就在躲闪不及时,李弘只好以另外一只握着横刀的手推了一把薛仲璋,急射而来的箭矢被薛仲璋的胳膊一碰,带着他的一缕衣袖与血迹,瞬间偏转了方向,射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老五,我们能活着出去吗?”李贤看着李弘险之又险的堪堪躲过那一支箭矢,心里头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看着李弘问道。
“除非你想在这里过元日,要不然就能出去。”李弘拿刀拍了拍薛仲璋,示意他往窗户口处走去。
尉屠耆守着茶肆门口,手里不知道何时,已经握着一把沉重的狙击弓弩,此刻正隐在角落,朝外面的风雪夜搜寻着。
“李贤,你认为他说的话可信吗?如果他有能力走出来,就不会一直龟缩在里面了,别再相信他的鬼话了。”
“文成,如果我不只身赴宴,你会出来吗?如果我不调浮屠营进城,你会以为我自大到敢一个人来这里吗?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真是愚蠢透顶!”李弘躲在薛仲璋的身后说道。
此番话听在李贤跟文成的耳中却是两番滋味儿,李贤拿不准李弘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自己调兵的一路上,就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稀里糊涂,不知道老五到底想干什么。
而文成公主却是不屑的笑了笑,如果他能猜到,就不会只有尉屠耆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了。
“李弘,你这番话骗骗李贤还可以,想骗我?还是省省吧,你确实是算无遗策,但你偏偏漏算了我的出现,你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从洛阳回来的,更不知道韦团儿当初是我送给你母后的!你不过是在刚才才猜到了是我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但为时已晚!”文成的声音在李弘听来很刺耳。
望着李贤询问的眼神,李弘耸了耸肩膀:“她说的对,我虽然怀疑过韦团儿怎么会跑到东宫告诉我老八丢了,但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是韦团儿,她可是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不太可能联合外人骗我的,加上心思一直在裴炎身上,所以就漏算了她。”
“你……那岂不是我们要在这儿过元日了?”李哲口无遮拦,顿时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嘟囔道。
“你闭嘴!”李贤没好气的训斥了窗户另外一旁的李哲一句,然后目光紧紧盯着李弘的双眼,他在琢磨,李弘这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李弘如此坦白他的失算,是真的失算了,还是为了引出文成公主后,再诱引自己出去与文成联合,然后他再一网打尽?
如果是前者,真的是他失算了,那么只要自己出去,连同文成公主一起杀了李哲,今夜所有事情的真相就算是可以隐瞒一大半了,最起码主要关键真相都可以隐瞒了。
至于自己调集浮屠营,出现在濮王府内,都可以找到合适的理由,只要说明是自己一个人逃出来的,而李弘跟李哲则被裴懿跟薛仲璋谋杀即可!
甚至还可以说是文成公主正好在西市,救了自己,如此一来,父皇跟母后,自然是就不会怀疑自己了,而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的住进东宫,享受东宫的一切了,甚至包括白纯这个尤物,都是自己的了!
想到此处,李贤的心脏不由自己的开始砰砰的快速跳动着,他仿佛已经看见了父皇册封自己为大唐太子的诏书在向自己招手,仿佛已经看见了白纯站在濮王府门口,恭迎自己到来的场景。
甚至就连太乙城等等,都将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老六,你不会真的被文成说动了吧?他可是个蛇蝎女人,老五这一次都输给他了,你跟她合作,到时候被她卖了怕是你都不知道呢?”李哲看着李贤的表情有所松动,再看看神情凝重的李弘,急急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