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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娃娃-二十
    血娃娃-二十
    桔子粟/文
    这几天的天气不错, 白天都是暖阳高照,中午的时候还能有个二十多度的高温,但太阳一落下, 低温又卷土重来。
    赵斯若一直没打开窗, 陆离见她穿得不多,后来也关上了所有车窗,风声和车流声被阻隔在窗外, 车内两人没有交谈, 安安静静地, 只剩下了纸页翻动的声音,那是赵斯若在看没看完的文件。
    翻着翻着, 声音停了下来, 从后视镜里望过去,只见她像是看不清似的,把手里的文件举得近了些,就这样还不满意,她顺手从旁边的座位上摸起手机,打开手电筒, 对着纸张照了起来。
    敢情说这好家伙之前都看了个寂寞?
    赵斯若确实就看了个寂寞,毕竟和一个拒绝过自己的“前任”待在一起已经就够郁闷了,两个人还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共处一车,她再不找点什么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得用脚趾抠出新北京故宫了。
    除了有要装作自己很忙很不care他的因素在之外,这些繁琐细碎的资料里也的确没什么可以利用的信息,随便看看就过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 她发现了一个她一直以来很感兴趣的名字——许肖宏。
    许肖宏在这一页只露了个头, 除了名字外别的什么也没有了。赵斯若迅速往后翻了一页, 这才看见他的具体信息, 说不上是不是意料之内,许肖宏竟然和田思思就是同班同学。
    “陆队。”赵斯若抬起头,认真地说,“我现在有很充分的理由认为你们应该好好查一下许肖宏这个人。”
    陆离优哉游哉地单手扶着方向盘拐了个弯:“说说看。”
    赵斯若心想说说看你个大头鬼,不打电话先让人把嫌疑人控制起来到时候跑了抓都没地抓。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就用这一口气不停顿地说:“许肖宏跟田思思是同班同学他有暗恋田思思的倾向经历过田思思案后他对□□这种事深恶痛绝却又发现罗轩做了和他爸当年一眼的事。”
    没等陆离开口,她就又接着用第二口气说:“证据我现在没法直接给你但是如果你现在还不派人盯着许肖宏的话如果他是凶手等他跑了就来不及了。”
    “嗯。”
    “嗯???”赵斯若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说了这么多,他就一个“嗯”?
    她不自主地坐正了身体,往前靠近了些:“陆队,我怀疑许肖宏喜欢田思思是有理由的,他在口供中对田思思的描述有非常多的主观性词语,如果当年记录口供的前辈没有自己yy言情小说的习惯的话,田思思在他心里就是一个非常神圣不可侵犯的对象,说矫情点就是他的光,但这抹光现在被罗文用非常肮脏的手段抹灭了,他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口供的描述说明许肖宏是认识罗文的脸的,他肯定也知道罗轩的爸爸就是当年的罗翔天,他为什么要一直蛰伏,肯定是在等待机会。”
    “他怎么知道男童失踪案的细节的?”路口遇上红灯,车子停了下来,陆离回过头,不咸不淡地问,“嗯?许肖宏三十年前才多少岁?他是怎么知道娃娃的具体细节然后进行模仿的?”
    这一个问题就把赵斯若反驳得哑口无言。
    确实,按照档案上来推算,三十年前许肖宏才五岁,男童失踪案虽然传出不少风声,他也可能是潜在受害者,但具体的那些细节都是高度保密的,就连她们这些内部人员也是重启档案才知道。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交集,凶手既要和罗家有过节又要有了解旧案的,甚至后一个条件比前者更重要,可前后几十年的跨度以及嫌疑人需要具备的特征直接让这个解变成了空集。
    陆离的问题赵斯若没办法给出确切答案,但强烈的直觉又让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也许他们联手了。”
    “联手?男童失踪案的凶手特地找到许肖宏,求他想办法帮忙暴露自己?”陆离的语气有些荒唐,“因为他逍遥法外太久了有点孤独寂寞,想换局子里的空气闻闻是不是香一点?”
    “......”赵斯若,“或许是,想让男童失踪案真凶落网的人,他知道一切真相,自己却没能力或者不方便出来报仇,所以找到了许肖宏,让他来做这一切。”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她有些着急:“你不一定要抓他定罪啊现在,你就先找他去常规问问话或者先派人盯着也好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吧。”
    陆离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但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想事还是只是在发呆,只是等到红灯还剩下最后三秒的时候,他终于说了句人话:“上午的时候已经让郭子去了。”
    他看了眼手机,淡淡地说,“这会儿应该在局里喝茶了。”
    “......”
    赵斯若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没过去了,敢情说他一直在逗她好玩,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幽默的。她闷闷地想要靠回座椅靠背里,后背还没靠踏实,车子突然一个急刹,上车时忘了系安全带的她被这股惯性带得整个人直直地撞在前座靠背上。
    叫声尚且没从嗓子里完全发出来,陆离的声音就先响起,带着点急迫的命令性:“下车!”
    赵斯若刚刚被那一下撞得懵了头,有点缓不过劲来,捂着脑袋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为什么?”
    她本来也不是多稀罕坐他的车,但是这一路上新仇旧恨的她都还没发脾气呢,他这么凶干什么?
    她没有听见陆离的回答,也不太在乎了,因为就在她抬头这一刻,她看见一个身影撑着围栏一翻而过,冲进车流里,与此同时马路上接二连三地响起喇叭滴滴叭叭的声音,很显然有很多车跟他们和他们前面那辆车一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飞毛腿被迫在路上骤停。
    她隐约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好不容易有那么点灵感了,就听陆离骂了一声,吼道:“坐好了!”
    但显然他不是真的想要让她坐好,因为就在他提醒这一声的同时,他就利落地挂了行车挡,拧死方向盘绕过旁边的车冲了出去,赵斯若瞬间被拍在车门上,得亏他冲之前锁好了车门,不然她今晚估计就得变成马路烧了。
    那样的场面没法形容,即便这车稳重,但陆离七拐八绕地还是差点没把她的隔夜饭晃出来,也亏得赵斯若心理素质好,就这种生死时刻,她还抽空回忆起了刚刚的身影是谁——是才在河阳分局见过的时温。
    赵斯若没见过她的名字到底怎么写,但是能确定绝对不是温柔的温,看她从路口毫不犹豫地冲出来跨栏长跑冲刺的不要命架势就知道。但她现在也没心思再去琢磨还有那个字是读这个音了,她死死地抓着把手,后背抵在靠背的角落,尽可能让自己贴在车内,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看着陆离轧上对面马路冲着——
    “?!!”
    赵斯若这一刻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陆离这大哥这么不要命地把车开过去居然是去撞时温的吗?
    才见了一面就结下这种深仇大恨了?
    不会吧?
    但很快赵斯若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就在陆离冲过去的那一刻,侧面一道刺眼的灯光打过来,她眯着眼睛望过去,灯光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能隐约推断出那是一辆车在无限靠近。
    原来他是让她来给时温挡车的啊,误会了。
    还是那句话,人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反应能力是很迟钝的,就像此刻,赵斯若已经意识到了这个行为,大脑却无法透彻地理解这个行为的真正含义。她并没有去想,陆离为什么要让她来替时温挡住这辆车,是不是因为觉得坐在车里的人到底隔了层铁皮比人生碰上去好。
    她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这车很快会撞上她,而且以这个速度,一定会把她和车门一起挤扁这件事。
    但很快就发生了一件更加超出她反应能力的事,也就是眨眼之间,那辆车要冲过来的那一瞬间,陆离蹭着围栏来了个原地大挪移,直接和对面那辆车来了个对对碰。
    赵斯若只听见砰地一声,车身重重一震,震得她五脏六腑都有些发麻,她木然抬起头,正前方的灯光刺得闪眼,不止前面,好像四周到处都是灯,一闪一闪的,照得北州的夜,亮如白昼。
    有人拉开她的门,将她从车里连拖带抱地拽了出去,她隐约间闻到风油精味和汗味夹杂在一起,中间还混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熏得她想吐,但她没来得及吐出来,身后不远处轰然一声炸响,盖过了所有的感觉。
    在她少有的认知结构里,并没有对应这种声音的概念,但就是觉得,应该是爆炸了,后面肯定是一片狼藉,只不过她被人护在怀里,所以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他呢?
    赵斯若猛地挣开身后的人,站起身就想要去找人,眼前的场景却不再是之前看到的那样,像是有人在她面前嵌了一块巨大的老旧电视显示屏,在失去信号后不久,又被拔了电源,瞬间一片漆黑了。
    朦胧之际,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急切的情绪冲淡了几分印象里的冷淡,变得更加悦耳。
    可惜是个女声,她没听见他的声音。
    他还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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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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