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直属团返回了长沙城,他们带回来了一长溜几十辆马车,带着五百多名新兵。
这么大的动静根本是瞒不住人的。
那粮食总是要送到后勤部门吧,那五百多新兵总要领衣服和武器吧。
于是,直属团的这次跨省“远征”再次引起了战区司令部上上下下的关注。
可是李向白在率队回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给所有直属团的老兵们开了个会。
在会上他着重强调了两件事。
一件事要让所有人统一口径,这些战利品是在霍小山的指挥下取得的,即霍小山是参战了的目前还在江苏。
要是有人问起咱们头儿来,你们只需要把我做的事全说成是咱们头儿干的就行。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抓壮丁的事。
李向白在会上开诚不恭地提到,我知道你们对我把壮丁抓回来有意见,但是,这事等头儿回来之后再说,但是我现在要求你们带好新兵。
李向白这面刚讲完还没宣布散会呢,战区司令部就来人了。
来的人是与霍小山熟识的一个叫霍云的年轻参谋,他因为和霍小山是本家,又特别佩服霍小山打鬼子的本事,所以和霍小山的私交那是格外的好。
所以霍云直接跟着报信的哨兵就走上了操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向白说了句“将军还有军统找你去训话”后,扭身就往回走了。
于是,李向白就把自己收到的意味深长的眼神转给了在场的直属团的每个人。
那个参谋说这话压根就没有背着直属团众人的意思,所以所有士兵马上便觉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刚才还有士兵在腹诽李向白呢,把你干的事全都换成头儿干的,你和头儿能比啊?
可是刚才那霍云明显的一句提点,士兵们这才意识到李向白刚才的嘱咐是多么的重要也是多么的周密。
因为只需要把李向白所做的一切事都说成是霍小山做的,这个就很方便,每个人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若有外人问起那口径就直接统一了,而不至于张三编了一件事李四又编了一件事,从而自相矛盾。
李向白交待完了抬脚刚要走,却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叫姚文利带一个排把打日军缴获的那些武器都装到两辆征用来的马车上,还让留守在长沙住地的一名老兵把上次霍小山治好的那条大狼狗也带上。
于是,就这样,一个小时后,李向白已是与那一排人停在战区司令部旁边的一处操场上了。
“呀!缴获不少嘛!别闲着,都把这些战利品摆上,我去请司令官!”霍云喜上眉梢地嚷道,也不管他身后那名眼神闪烁若有所思的穿中山装的人,却是回头进司令部去了。
要说这霍云这喜欢上眉梢那可真不是假的,一个自然是因为直属团真就缴获了这么多日军武器,另一个却是暗道霍小山留下的这个下属还真有眼力见儿,干说人家直属团打麻将总和,人家从上到下那是真能看出听来啊!
本来他是奉了老虎仔将军的命令来和军统的这个人来查问霍小山去向的,这种小事老虎仔将军一个堂堂战区司令长官怎么好介入呢。
可军人以守土抗战为责,直属团那可是老虎仔将军的嫡系,嫡系部队又立新功那这事必须得让老虎仔将军知道啊!
十分钟后,在霍云的一声“司令长官到!”的高喊下,刚把战利品整整齐齐摆放在操场上的直属团官兵们便“啪”的集体立正了。
老虎仔将军一身戎装面带矜持地来了,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竟然有一个同样穿着军装却无军衔的人并肩而来。
李向白虽说在指挥士兵摆武器呢,可目光可是一直就往老虎仔将军的来向上瞄着呢。
他见竟然有人与老虎仔将军并肩而来那心中就是一凛,他知道这回自己必须得小心又小心了。
中国国情从来那走在第一位的都是一号人物,能和一号人物并肩而行的人那是什么级别的还用问吗?
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就象真正的高官显贵坐轿车那从来都是坐后排座上的,坐副驾上的那都是保镖,只有有几个小钱爆发起来的土豪才会坐到副驾上臭美呢!
老虎仔将军目光扫过由于正在整理武器而没有列成排却都是原地而立的直属团士兵,眼中不由得闪出一丝傲色。
此时直属团的人可是刚回驻地,一个个征尘未退就被李向白叫这里来了。
众士兵有衣服被刮烂的,有脸上带血渍灰尘未洗的,尤其姚文利最是狼狈。
因为回来的时候他有一段时间替雇来的车老板赶车了的,身上被甩的净是泥点子,耳朵由于被子弹打出个豁被那已经看不出是白色的绷带包裹着就如同数九寒天套的那种耳包,而身前还架了一挺刚缴获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此时让外人看来却正是抗战艰苦国之栋梁的表现哪!
“玉农兄,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问。”果然,老虎仔将军看到穿着最是狼狈可身前武器最为打眼的姚文利时眼中的傲色愈发浓郁了起来。
看看,这就是我老虎仔的兵啊,千里迢迢赶赴浙赣就带回了这么多战利品,哪象**长官,让人家小日本沿着铁道线一冲就损失了好几万国军,都是老头子的嫡系,有的人是凭打仗打的,有的人凭什么?哼!
“国之柱石国之柱石啊!”那位被老虎仔将军称为玉农的人蹲下身摸了下日军的那挺重机枪赞叹道。
“霍小山呢?他怎么没来?”老虎仔将军听了他“玉农”兄的夸奖脸上已经见笑容了。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团长尚在江苏!”李向白大声答道。
“他怎么还在江苏?你又是谁?”老虎仔将军一皱眉问道。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团长去南京了,他娘亲在南京保卫战中因为施粥赈济灾民而罹难,我们团长因为思念娘亲过甚而去长江边凭吊了。
卑职直属团上尉连长李向白,霍团长命令我暂时代为处理直属团军务。”李向白响亮地答道。
老虎仔将军点了下头,却是转头对他的“玉农”兄说道:“西北军霍远的儿子,满门忠烈啊!”
“霍远的儿子?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霍远,西北军大刀队队长,因在长城会战中单人持刀斩敌首级**记而一战成名,后在北平保卫战中以身殉职,当真是将门虎子啊!”那“玉农兄”自然不识得霍远,却是把霍远的事迹直接说了出来。
“玉农兄不愧是搞情报的,这记性真是让我佩服!”老虎仔将军赞叹道,随即却是转头又问李向白:“你一个连长代理全团军务,你们连个营长都没有吗?”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团由于参战频繁,霍团长还没有来得及把欲拟定营长人选上报!”李向白答道。
“哦,这个霍小山,就是不乐意当官,这个团长还特么是我*老虎硬塞给他的呢。”老虎仔将军气道,不过一转脸就又问李向白:“你们这回消灭了多少小鬼子?自己伤亡如何?”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这次远征共计毙敌二百四十人左右,解救被日军掳劫壮丁七百五十六人,现已经将其中四百九十八人收为新兵,其余老弱者已是遣返家乡。
抢日军火车一列,夺回粮食近二百吨,带回一百吨,其余送予了第三战区。
直属团没有官兵阵亡,重伤三人轻伤十四人!”
“还给第三战区一百吨?下回都带回来!”老虎仔将军一挑眉毛,“自己没能耐上老子这里打秋风!”
“是!”李向白大声回答。
眼见人家司令长官与下属说得正是热络,那位“玉农兄”神色不变却是饶有兴致地走向了那条被李向白带来的大狼狗。
那大狼狗眼见生人靠近,鼻子已经发出“哼哼“之音开始呲牙了,一时之间凶相毕露,吓得那个一直管它的老兵忙贴根儿抓紧了那系在脖子上的皮带。
“怎么还弄回条狼狗?”老虎仔将军瞥见“玉农兄”正在看狗诧异地问道。
“报告司令长官,这狗是上次我们缴获的,霍团长说是德国黑贝,知道您喜欢狼狗就让我把它给您送来。”
“什么德国黑贝?”那位“玉农兄”却是笑道,“日本人培育出来的狼青。”
“霍小山这小子都学会溜虎须了啊!我可不要,你们自己牵回去吧!”老虎仔将军说道。
“报告司令长官,霍团长说了这狗吃肉吃得太多我们——养不起。”李向白为难地说道。
“我——”老虎仔将军差点爆了粗口,他刚想说老子把它炖了的时候,那位“玉农兄”却是说道:“佰陵老弟你不要我要啊!”
……
“小子,会来事,你们直属团逃过一劫呵!”在霍云送李向白他们出司令部时他这样说道。
“霍长官那位是——”李向白低声问道。
“军统的这个。”霍云没有说人名却是悄悄地抬手挑了一下大拇指。
“哦。”李向白恍然大悟。
“你以为呢,否则司令长官会亲自陪?”霍云道。
……
而此时在战区司令部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位穿中山装的人正在问“玉农兄”:“老板,你看霍小山这事?”
“玉农兄”此时正用一把剔骨刀从一个军用罐头中挑出过肉来,他听下属问自己就回道:“先放放吧,正是用人之际,有这样的下属我*玉农也会象*老虎那样骄傲啊!”
然后,他就将手中刀上插的肉扔到了地上,而那条被霍小山救了命的大狼狗竟然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脚下摇着尾巴将那肉吞入到了腹中。
那名穿着中山装的男子知道这回军统想收拾霍小山的事已经黄了,心道这个霍小山命还真硬竟然能在*老板手下逃生!
*老板那是一般人吗?*老板杀气之重,就是那吃过人肉的日本狼青也怕啊!可见这霍小山也非等闲之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