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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姜竹桓所说不无道理,但亦枝再次对他从哪知道自己的事起了疑心:“你查到过什么?”
    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亦枝手上的剑划伤他的手和脖颈。
    “你不过是利用他,何须做出这番宠爱的模样?你对姜苍是这样,对他也没任何差别,”姜竹桓拿她的剑指向自己的心脏,“你会变,你只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达不到你设想的,终究不过是弃子,但那孩子喜欢你,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想着你,我帮他脱离苦海,免了下一个姜苍,你现在又来怪我?”
    “姜道君,陵湛和你不一样,你我不过露水姻缘,他却是我唯一的徒弟。”
    姜竹桓突然笑了,亦枝心觉不对,要把剑收回来时,他自己撞上了她的剑。
    ……
    若说亦枝冷血,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小条一直照顾韦羽,跟龟老子也学过治病救人的医术,见亦枝把浑身是血的姜竹桓送回来时还大吃了一惊,问怎么了。
    她慢慢放下姜竹桓,只留一句道:“陵湛最近在我那,不要担心。”
    半句都没提姜竹桓。
    姜竹桓半跪在地上,小条后背发冷,看他脸时,只觉他是在笑。
    亦枝回到山洞的时候,陵湛已经醒了。
    如果是个普通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位置,大抵是把这附近都查个遍。但陵湛没有,他只是坐在山洞里,垂下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后背有人贴了上来,一双嫩|白的手捂住他的眼睛,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猜猜我是谁?”
    他的手倏地攥紧。
    亦枝见他久久都没反应,心想这孩子怎么变了这么多,以前该是嫌她烦人推开她,现在动也不动,显得多讨厌她一样。
    她放开了手,下巴靠着他的肩膀,从后轻轻抱住他,低声说:“是师父回来晚了,不高兴吗?”
    “我要回去。”
    亦枝的手帮他系好衣服系带,说:“现在的你不行,姜竹桓没那么好心,他是在骗你,你别信他的话。”
    “我要回去。”他重复了一遍。
    亦枝不知道姜竹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从前的陵湛对她没有这么孝顺。
    当年她和姜竹桓就算不是正儿八经的认真,但好歹也是一起度过一些轻松的时日,她不想他承担罪恶感,瞒下了秽安岭的事实,姜竹桓报复她在情理之中,可他现在都已经知道真相,胡言乱语的话一堆还一堆,又连累到陵湛身上,怪不得她生气。
    亦枝松开手,坐到他旁边,从怀里拿出一个手镯,给他带在手上。
    陵湛手抗拒性地往回缩,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亦枝装作没发现他手上的那些伤疤,笑道:“我上次为你夺剑,伤了身子,被魔君劫去魔界,魔君心狠手辣,折磨人有一套,拔走我一片龙鳞,让我身体更加虚弱,想逃也逃不出来,养伤费时间,如果贸然逃跑,又会给你带来麻烦,便只能折中一些,让韦羽带着剑来找你。”
    陵湛安安静静,没回答她的话,也没再有拒绝她的举动,就仿佛已经放弃了,不想再和她有任何方面的交流。
    亦枝还是了解他的,猜到一定是姜竹桓对他说过些什么,她叹口气,道:“我留在你身边,确实目的不纯,但我从不想害你。”
    陵湛的视线慢慢看向她。
    亦枝道:“几千年以前的事,说了你也不一定信,我也不过是占个血脉因素,脑中亦是一知半解,你或许从未觉得我身体不对,但我其实缺憾之体,除了修炼什么也做不了,从前缺少的养剂太多,出生时便颇为脱力,繁育后代复|兴龙族,单凭我一个人,定是不行,所以想借你的血唤醒我弟弟。”
    姜竹桓很聪明,既然能查到她想救龙族,想必她的底细,他应该差不多摸了个遍。亦枝就算再熟悉他,也不能把他说的话都猜到。
    陵湛是在闹性子,倒不如直接把话给他挑明白。
    亦枝握住他的手腕,再一次心疼。
    太瘦了,这孩子太瘦了,从前还小时尚且不论,现在都已经长成大人模样,怎么还能瘦成这样?
    “我师父该寻我了,”陵湛声音很淡,“放我回去。”
    亦枝顿了顿,说:“你不告诉我姜竹桓说过什么,我就不放你。”
    她遇过的犟性子不少,怎么治还是知道的。
    陵湛果然不说话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开口的人。
    第42章 奇怪
    这地方清幽,没有人进得来,亦枝不想亏待小徒弟,随手一施便幻化出陵湛从前在姜家的院子,将山洞隐于之后。
    时间又好像回到了亦枝最开始见陵湛的时候。
    他一直都不太爱和人交流,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亦枝和他搭建起感情,废了不少心思,到最后才发现这孩子其实只是敏感多疑,不擅长和人相处,但他渴望旁人的亲近。
    占他的床,惹他生气,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亦枝做过很多,她只觉现在的陵湛比以前还要沉默,不管她怎么说,他都没什么大反应。
    唯一的那么一点波动,是在亦枝觉得累了时,打算离开他去龙蛋身边睡觉。那时的陵湛久违地抬头,他的眸子黑沉沉,问了一声去哪。
    亦枝便没再离开。
    她在魔界那些天就没放松过,脩元帮她,在某种程度上让她有了片刻的休息,但她和脩元千年未见,轻易说相信二字,也不是她的性子。
    虽说自己急着要救回龙蛋,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要是施术离开几天,这小祖宗不知道又会想什么。
    她抱着床被子跟陵湛挤一起,陵湛身体跟往常一样僵直,极其抗拒她的靠近,亦枝脸皮也挺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陵湛,”她朝里边挪了挪位置,盖着被子,转头看他,“不睡吗?”
    陵湛坐在床上,慢慢转过头,不看她。他还和以前样很少说话,亦枝握他的手,发现他身体也没了少年时的温热。
    明明时间过去也才几年,就算再怎么受打击,他也不该变成这样。
    她心中叹口气,侧过身子,脸压着他宽厚的掌心道:“我一回去就见到魔君的人,差点以为你们出事,幸好我跟龟老子熟,知道他肯定带着你们提前跑了……你知道无名剑吗?就你用的那柄,说起来真邪乎,当年差点要我半条命,疼得要死。”
    亦枝和他好多年没见,絮絮叨叨的话这一块那一块,说起自己的疼时,还十分心有余悸。
    陵湛的心仿佛被攥起来,等回想起自己在姜竹桓那里看过的画面,手又蜷起,胸口泛上一股淡淡的恶心。
    他应该讨厌她,本能的讨厌,从心底就不想再见到她。
    “姜竹桓是怎么劝动你的?明明以前我让你修炼,你总是说不想,唉……也不知道姜竹桓那脑子怎么长的,连你都被他哄骗过去,人修行一路总该有个目的支撑,你修炼是为什么?姜竹桓是不是给你设了目标,让你杀我?”
    她的话突然打断他的思绪,陵湛猛地抽回了手,躺回床上蒙住头。
    亦枝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惹到他,她撑起自己,手刚放在陵湛身上,突然愣在了原地。
    陵湛的身体在躲她的手,这孩子讨厌她的碰触。
    亦枝沉默收回了手,也没再多嘴说别的。
    她嘀咕句真困,然后就扯被子休息,背对着他。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老旧干净的窗户透进淡淡的光。
    亦枝睡不着,她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类型,陵湛如果不是她徒弟,她也不会费这么多心思管。
    她无奈叹出一口大气,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明显。
    亦枝心想还是先让陵湛好好养身体,等龟老子回来再让他替自己解释一通。
    姜竹桓给她的那团血,的确是陵湛的血,但姜竹桓目的是什么,亦枝已经不想管。几千年前有场圣战,由传说中的暗黑道子挑起,那人实在是阴冷之辈,诡计多端,他杀了无数妖魔,将他们逼出修界,因此灭世的族类不在少数。
    那位道子出自姜家,也好在那时候的姜家不怎么出名,要不然事情传开来,现在的三大宗门之一不可能有姜家。亦枝是在那之后出生的,对那些事不甚了解,她也没兴趣知道。
    陵湛身体有很强的恢复能力,亦枝曾偷偷取过他心头血浇灌一株死树,效果显著,所以她半分不信姜竹桓所说。
    陵湛突然开了口:“你和姜竹桓,和姜苍,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仍然蒙在被子里,说出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但陵湛没叫姜竹桓师父,亦枝愣了愣,转身道:“怎么了?”
    陵湛没说话,在等她的回复。
    亦枝和姜竹桓关系是很不一般,她勾引他不少回,成功过许多次,干柴烈火的事,哪能拿出来说?接近姜苍倒是为了陵湛,但男|女那些事,却是她自己走的捷径,这同样也说不得。
    陵湛好不容易才和她谈话,自己总不好把话给聊死了。
    亦枝咳了一声,说道:“我们没什么,姜竹桓是很久前以前认识的,普通朋友,因为一些事反目成仇了,姜苍、姜苍只是夺剑方便,所以我和他走得近,骗他一事挺不好意思的,以后要是能找到时间,我还得去朝他赔个罪。”
    陵湛的手紧紧攥住被单,咬牙道:“说谎。”
    他这句说话才出口,亦枝就突然掀开了他的被子,陵湛睁眼起身,又被她按回床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
    亦枝的头发垂在陵湛胸前,她一手撑在他耳边,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淡声开口道:“姜竹桓让你看过他的记忆?”
    她很敏锐,瞬间就猜到了原因。
    陵湛比她还要戒备外人,姜竹桓害过他,偏这才过去几年,他就能以师父称呼姜竹桓,除了姜竹桓拿自己的底来获取他的信任外,亦枝也想不到别的。
    陵湛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咬紧牙什么也不说,撇过头,视她如无物。
    “陵湛,师父性子你也知道,我不是吃人的妖怪,姜竹桓就是要用你来报复我,你若是一味信他,他定会多番利用于你,把你身子弄成这样,我不杀他都算是我发好心。”
    亦枝觉得自己大概是养孩子养出了耐心,竟也没觉得怎么生气。
    夜色深沉,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再道:“我承认自己在男女之情上不太认真,但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陵湛依旧不开口,他的眼尾通红,呼吸重重地发热,亦枝最后心疼了,实在拿他没办法。
    “好好好,我不问了,”亦枝的手指抚去他的眼泪,“是师父错了。”
    她心想姜竹桓越发不了解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陵湛对她是没用的,她也不可能抛下他,这傻孩子天天只会哭,没她怎么办?
    ……
    不管亦枝怎么问陵湛和姜竹桓间的事,他一直都不开口,亦枝被他固执的模样弄得头疼,想出去放松放松,可她只要离开半刻他便紧紧抓住她,气息都不平,亦枝也只能陪着。
    比以前微微好上一点的是,陵湛已经没那么抗拒她的靠近。
    但她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陵湛好像不太敢看她,尤其是她的身体。
    亦枝在陵湛面前没有拘束,但不代表她敢在他面前行放荡之事,若非姜竹桓性子还算清正,没那种恶趣味,她甚至怀疑他让陵湛看见过什么。
    陵湛身体在慢慢恢复,亦枝也开始着手准备做别的事。
    她想要救弟弟,自然是想救回来的人是康健的,若是孱弱无依,命薄夭折,亦枝觉得自己道心都得碎。
    事情已经跟陵湛摊牌,瞒着他没必要,但她用的好歹是他的血,摆在面上终归不方便。
    她这里是没什么人能来的,有一天早上手腕上忽然疼了一下,低头看才发现魔君留在她腕上的黑点出现了。
    亦枝脸色变了变,这东西一直没动静,她都快忘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