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笙直接开车去到天水老巷，停车在河边。
    南老太太坐在河边的石椅上痴痴呆呆的望着不远处和孩童玩耍着的小孙女，小玉儿摘了一朵花跑到南老太太面前软软的说道：“奶奶，玉儿给你小花花。”南老太太看着小孙女掌中的花，才恍恍惚惚的笑着抚摸她的脑袋，喃喃着：“我的阿希长大了！”
    小小的女娃皱起眉头：“奶奶，我是玉儿。”
    顾朝笙和明渝钧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顾朝笙告诉明渝钧：“那就是南老太太和她的孙女南玉。”
    “南老太太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明渝钧记得顾朝笙曾经说过。
    “南老太太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南希离世之前，记得南希还活着的事情。但最近老太太的记忆也越发不好了，颠倒反复着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顾朝笙望着河边的一老一小感慨道；南家也是真的惨，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却不幸儿女双亡，只剩下这一对老小相依为命。
    静静望着她们许久，最后顾朝笙还是道：“我们走吧。”
    明渝钧诧异：“你不是要去探望南老太太吗？”
    顾朝笙眯起眼摇头：“今天有些热闹，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比较好。”刚才在服务站时就觉得可能会在天水再遇见认识的人，所以看见出现在对岸的陈峻和安默也并未太惊异。
    安默依然是冷着脸，匆匆忙忙的走在陈峻前面向这边过来，直到看见河边的南老太□□孙时才露出几分笑意。
    河边杨柳青青，风吹过飘拂，柳絮漫天。
    顾朝笙和明渝钧就等在远处的杨柳堤岸后，观望着那边的情形。
    安默走到小玉儿面前蹲下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前额，小玉儿也很亲密的伸手搂着安默的脖子。南老太太眯起眼望着他们，似乎在努力分辨他们是谁。
    也不知道陈峻和南老太太说着什么，然后就看见南老太太带他们回去。
    “陈峻和南希是大学同学，他们是同一个学习小组的。而安默和陈峻在大学时还是情侣关系，她和南希应该也认识。”顾朝笙简单的说。
    本来他还想说，明晚妆应该也是这样；只不过想到明渝钧对这件事似乎一无所知，就没有再多说。
    看见南老太太和陈峻安默他们走远了，顾朝笙才回头跟明渝钧叮嘱道：“你先在这里的等一会儿。我去完成一些事情，你看一会儿夏宁竹和陆寜仪会不会出现？”
    如果夏宁竹和陆寜仪也过来，那简直热闹！
    天水老巷和天水医院仅是一河之隔，桥下河水潺潺，静谧安然。
    顾朝笙拿出之前叶主任给他的名片，联系了他的同学天水医院的医药科刘主任。
    这次他也是受叶主任之托将一份文件带来交给刘主任，并邀请天水医药的药理研究小组参加秘密研究。因为禁药研究一事事关重大，叶主任和他的团队也是秘密研究；为防令人起疑，从菲尔顿医学院那边过来的药理专家都只能以交流讲学的名义暂留在宁州。
    只是这么隐秘的研究却为何要从天水医院请来团队参与，顾朝笙虽是不明其中缘故，想来叶主任这样安排自有用意。
    见到刘主任，顾朝笙就将文件交给他并说明来意，刘主任随意翻开文件只看了开头就脸色大变：“叶主任可还有说别的？”
    顾朝笙摇头：“叶主任说，您看了就明白了。”
    “多谢他的好意了，我会考虑的。”刘主任沉吟半晌就点点头。
    顾朝笙猜测着那份文件的内容，就起身准备向刘主任辞去，却听见刘主任又问起：“你是药理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吧？是不是东川那边发生了什么案子？又有人死于药物误创？”
    虽然顾朝笙不是在药理研究中心工作，但对洛可氨麻也有了解，便斟酌着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之前的hw1603航班失联事故，死者桓殷因心脏病发作导致心脏骤停身亡；但根据宁州市医院和桁杨医院双方的医疗资料存档，桁杨医院对桓殷的尸检报告显示桓殷的心脏新近受到了重度创伤才导致了死亡，和当初南希、刘明珏的尸检报告如出一辙。
    南希和刘明珏很大可能是被人用洛可氨麻谋害而死，由此推测桓殷的死恐怕也和洛可氨麻有关。
    “果然是开启了潘多拉魔盒啊！”刘主任倒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下文件感慨道。
    听着刘主任这话，顾朝笙有些不明其意的思索着。
    刘主任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确定他至少应该知道一些关于洛可氨基片的事情；只不过他所说的开启潘多拉魔盒又指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他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应该是有新短信。
    从刘主任的办公室出来，顾朝笙才掏出手机划开新短信，是明渝钧发来的：“夏宁竹和陆寜仪出现了。”
    看到这个答案，顾朝笙反而舒了一口气；他的所有预料都成了真，经过对答案也确定了他的怀疑是对的。
    天水藏着无数秘密，就像天水河边的孩童唱着的天水童谣，在清风中远飘。
    夏宁竹和陆寜仪也进了天水老巷，明渝钧再次发信息给顾朝笙追问：“朝笙哥，我要悄悄跟踪他们进去吗？”
    “不用，你在原地先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了。”顾朝笙正在编辑着短信，短信还没有发出去，就看见明渝钧又发来了一条新信息：“他们又出来了！他们走了。”
    两条信息相隔了一分钟，也就是说夏宁竹和陆寜仪刚走进天水老巷就出来了。
    他猜测应该是他们和陈峻安默遇上了。
    果然不一会儿明渝钧再次发来信息：“陈峻和安默也出来了。”
    顾朝笙在天水医院逛了两圈，走到三楼东边的窗前往外张望，正好看见对面天水河畔的老巷。
    他再次仔细回忆着刚才刘主任说的话，总感觉应该是还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是谁开启了潘多拉魔盒？把这场灾难带来人间？洛可氨基片禁药一事，还得追溯到四十多年前的菲尔顿实验室。而当年菲尔顿实验室的学生中，有两人如今就在国内，即上都大学的南老教授和景大医学院院长荣龄。
    如果没有四十年前的那场药理事故，菲尔顿实验室不会走向衰退，adrian家族不会破产；也许就没有了后来南希他们离奇死亡的悲剧，甚至更没有十年前柏安劫机案。
    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灾难祸事接踵而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局。
    死去的人，或者的人，诸多恩怨交织缠绕在一起；因因果果，本来不该如此的。
    很多事情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湮没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还有神出鬼没的cynthia，他又到底是谁？他和angel又是什么关系？angel是潜藏在幕后诱引过荣容的人。后来宋沂从东川警方取了那段广播音频文档交给荣容辨别，荣容认为angel和那个广播员大概率是同一个人。
    他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来证实他的猜想，这一切很有可能和十多年前景大心理学的一个学习小组有关。
    景大心理学01级a班的“玖零”小组，一个曾经参加过无数比赛获得奖项的学习小组，但在景大教学系统中搜寻和他们相关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玖零”学习小组的名字来源于五位小组成员的年龄总和为九十，而恰好他对这几个人都知道。
    这一次再来天水，顾朝笙也是为了搜寻关于“玖零”学习小组的一些信息。
    南老太太的女儿南希，就是“玖零”学习小组唯一的女生。
    在去南家的路上，顾朝笙跟明渝钧说起了“玖零”学习小组的事。
    “景大的紫荆奖学金，学系年度前百分之一的学生才有资格申请，而玖零小组连续四年包揽紫荆奖学金。我听老师说大概在05年的时候还和我们学校心理学的代表队在银临进行学习交流，当年陆师兄就是代表队的。”顾朝笙无比感慨，又觉得心情复杂。
    “卓晓繁应该是这个很牛逼的小组的吧？”明渝钧立刻猜想到。
    顾朝笙点点头，却不说话。
    “玖零”小组的结局很难看。他们最后一次以团队的身份参加比赛是07年秋在上都举行的“未来杯”辩论赛，可惜那时南希已经离世；八年前因为一场闹得沸沸扬扬的论文抄袭学术造假事件，卓晓繁和夏致宁被推到风口浪尖处，陈峻和孟云晓在景大论坛针锋相对撕得老死不相往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之后陈峻和孟云晓都没有继续从事心理学行业工作，夏致宁离开景大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只剩下卓晓繁依然活跃。
    总之顾朝笙是不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这种按照证据链来调查的事情只要看结果就行了，竟然还有人能开撕。虽然他不知道当年陈峻和孟云晓撕得有多离谱，不过能达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也是可想而知。
    毕竟他们这些旁观者对于当年的事情都不清不楚，依照最近频繁发生意外的魔幻程度，谁知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