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宁海城中,顾家府邸。
顾家家主顾百川双眼微眯,看着站在他眼前的黑衣人,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要见我?你就不怕,老夫将你拿下,押送到靖海王那里去吗?”
黑衣人闻言,丝毫不慌,淡淡一笑,“如今宁海城危在旦夕,靖海王已是独木难支。我想顾家主是聪明人,一定会顾全大局,绝不会意气用事的。“
顾百川脸色微沉,眼中杀意弥漫,”哼,我宁海城尚有五万精兵在手,数十万百姓众志成城,想要攻破宁海城,大不了玉石俱焚。“
”顾家主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在下佩服。“黑衣人微微一笑,”若是城中其他家族和您一样有这个决心的话,那在下便无话可说,任凭处置。“
“你!”顾百川脸色微微一滞,露出羞恼之色,那黑衣人说的没错,自己态度强硬有什么用。关键是城中其他家族的态度,对于这些家族的品性,他可以说是十分了解。为了家族的利益,别说背叛了,便是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只要能保住家族的存续,也是可以的。“说吧,你这次代表唐老将军来,希望我们干什么?”
“呵呵,恐怕顾家主误会了。”黑衣人含笑着看着他,“在下此来,代表的是我家公子,而不是唐老将军。”
“啊?你,你家公子,难道是,是曹丞相的。。。”顾百川大吃一惊,猛的站起来,望着黑衣人震惊道。
“不错,我家公子便是当今曹丞相之爱子。”黑依然傲然昂首道,“今晚,在下便是代表我家公子,要与你们进行密谈的。”
“我们?”
“呵,在下不敢期满顾家主,此次偷偷进城的,远不止在下一人。“黑衣人直视着顾百川,”相信此时,其他家族的府上,一定很热闹吧。“
顾百川脸色发白,赶紧走上前去,深深一躬,“还请先生救我,此次靖海王反叛,我等家族都是被胁迫的。若是不从,必定家毁人亡,不得不与违心从贼,还望先生明察啊。”
黑衣人得意的将顾家主扶起,和声悦色的说道:“顾家主言重了,我家公子早知你等乃是忠良之士,只是因为大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是故,公子便在众将面前据理力争,阻止大军攻城,转而以内应降服叛贼,给尔等戴罪立功之机。”
“原来如此,公子仁义啊。”顾百川额头微微冒汗,心中的石头立即落地,连忙说道,“先生,我顾家愿意反正,为王师打开城门,还请先生跟曹公子说,我顾家愿意追随公子。”
“嗯,顾家主果然识时务,深明大义啊。”黑衣人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即刻返回,向公子禀明。”
”好好好,我立即派人送先生离开。“顾家主欢喜的说道,”先生于我顾家有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谢,待日后,必重金酬谢先生。“
“好说好说。”黑衣人眼睛一亮,一脸笑意的朝顾百川拱拱手,“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待黑衣人走后,从后屋中走出一名贵妇,满脸忧虑的扶着已经虚脱的顾百川,“夫君,我们家这次能挺过去吗?”
“唉,这种事,为夫也拿不准。”顾百川坐回椅子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那位曹公子,真的能够言而有信吧。”
”难道这宁海城真的守不住了吗?“贵妇人眼中泛红,抽泣道,”妾身好怕朝廷大军入城之后,大开杀戒,到时候,我们顾家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
“是啊。城中一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顾百川脸色微沉,看向自己的夫人,沉声道,“记住,若是城中发生动乱,你立即带着家人躲进暗室之中,若是没有我的命令,死都不要打开,知道吗?”
“啊?这,妾身知道了。”贵妇闻言,不由得瑟瑟发抖,咬着牙,不住的点头。
又安慰了夫人一番,待其回去休息后,顾百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严峻,“来人!”
“家主,您有何吩咐?”一名老管家从门外走来,躬身问道。
“老纪,你立即前往城头,让雄安赶紧回家一趟。”
“是,老奴立即动身去请二公子回来。”老管家见家主脸色十分难看,不由缩了缩脖子,立即领命退去。
等到半夜时分,顾百川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沉寂如水。
“嗒嗒嗒!”一阵阵脚步声从外面出来,不一会,便见一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将领身着一身铠甲,手中扶着腰间的战刀,迈步向大堂走来。
“父亲,您叫我?”他将佩刀解下,放在桌子上,站在顾百川身前,皱着眉头问道。
“雄安,你来了。”顾百川疲惫的挪了挪身体,抬眼看着他,“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接着,顾百川便将与黑衣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讲给他听。最后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顾雄安听完,脸色数变,“父亲,这么说,您已经决定投靠曹公子了?”
“为父有得选择吗?”顾百川摊摊手,无奈的说道。
”曹公子为人,我们并不十分了解。若是他事后反悔,我等只怕悔之晚矣。“顾雄安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这点为父方才想过了,应该不会的。”顾百川略一沉吟,“之前与那黑衣人谈话之时,为父便注意到了,那曹公子与唐老将军肯定有隙。两人分别是朝廷大军的正副二帅,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人之间,难免会有争斗之心。那黑衣人不代表大军主帅,却只代表曹公子,也就是曹家。由此便能推断出,这位曹公子肯定是想在南下平叛中争夺第一军功,彻底掌控朝廷大军。如此,他们父子便能掌控朝中军政大权,到时候,权倾朝野,恐怕连皇上也制不住他们了。“
“啊?父亲大人是说,这曹公子野心不小,他想要染指朝廷军权?”顾雄安大吃一惊。
“不错,雄安啊,如今朝廷之中,曹丞相位极人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顾家不能在靖海王这边,一棵树上吊死。”顾百川望着眼前一身威武的儿子,感慨的说道,“曹家现在如日中天,或许我们顾家可以考虑改换门庭,到曹家这棵大树底下乘凉了。”
“话虽如此,可我们有什么资格能够投到曹家那里去?”顾雄安迷茫的看着父亲,无奈地说道。
“呵呵,雄安,你告诉我,现在你能控制的兵力有多少?”顾百川微微一笑,询问道。
“嗯,孩儿现在是一名校尉,手下大概有两千多人吧。”顾雄安沉吟了一下,答道。
“两千多人,不错,足够了。”顾百川闻言大喜,抚须笑道,“既然要投靠曹家,咱们顾家就必须为曹公子立下大功。而想要立下大功,便只有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或者擒杀靖海王,使宁海城不攻自破这两条路可走了。雄安,这几天你要悄悄做好准备,精选心腹可靠之士,准备起事,知道吗?”
“是,孩儿明白了。”顾雄安眼中露出决然之色,立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