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元节,瑟瑟的秋风吹黄了绿叶,染红了青山。当江云川与裴琰携同进入京城,四方势力的使者便全部聚集一起。
作为副使的谢明带着燕明两州的使者前来与江云川汇合,顺便介绍了各自的身份。
此次明州派遣的是杨明远的本家堂叔杨清山,四十来岁,一身青衫,宛若饱学诗书的儒雅学士。
燕州齐睿则派遣了一名三十余岁的短须男子,身材修长,灵动的双眼望着众人,透露出一股精明之色,此人乃是齐睿手下的重要谋士刘子鸣
江云川身为此次联合的牵头人,当即便与众人相互寒暄致意,打成一片。在只言片语中,各自许下诸多承诺,以此继续巩固联合的诚意。
就在众人展开唇枪舌剑之时,便听驿馆仆役前来禀报,曹纪门下的沈蠡大人前来。
不一会,便见一身便装的沈蠡进入堂内,望了众人一眼,含笑着拱手道:“在下沈蠡,乃威国公门下幕僚,此次与诸位谈判,便由在下主持。”
四人闻言,望着一脸笑意的沈蠡,心中顿生警觉。但表面上却是一片热情,相互通报了姓名,便依次坐下,正式开始谈判。
沈蠡望着众人,脸上笑意不减,“诸位此来,丞相大人已经知悉,横山军自去年奔赴沙州痛击永恒与西金狼人,阻异族于天门关外,实在天下百姓之福。又南拒天云贼子北侵,护我江山社稷,无愧为朝廷忠良之臣。丞相有感于此,已决意为横山正名,并响应诸位的号召,隆重的封赏横山不世之功。“
四人脸色一变,吃惊的看着沈蠡,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此次谈判竟然如此顺利。原本他们还准备了一大推说辞,此时却是一点都用不上了。
江云川已是脸色惊疑不定,心思电转,欲解其中之意。沈蠡所言到底何意,为何如此轻易答应,其中是否有诈?思来想去,不得其意,只好开口询问道:“呵呵,沈大人,你的意思是,丞相大人决定不计前嫌,答应我方提出的要求?”
“江大人这是什么话,此次是朝廷主动要求封赏横山,绝非答应诸位什么要求,诸位,你们说是不是?”沈蠡义正言辞的说道。
众人脸色各异,心中嗤笑不已,既然朝廷想要脸面,看在那银子的份上,便给他就是了,当即众人纷纷表示认同。
但江云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当即开口说道:“在下承认此次是朝廷主动封赏我横山,不过关于此次封赏的钱粮,我等还需与沈大人你一起参详参详,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蠡脸色微变,暗叫一声可惜,方才想要为朝廷占据此次谈判的主导权,却不想被江云川给看穿了。不过没关系,即便此次不成,还有后招。
“哈哈,正是,正是。”沈蠡不得不点头道,”那不知你们横山想要多少赏赐?“
江云川与众人相视一眼,这才回头望着他,缓缓说道:“两千万两。”
“噗!”正在喝茶的沈蠡闻言,忍不住将茶水一口喷出,随即气急败坏的一把将茶杯摔在桌上,怒气冲冲的喝道:“你说什么?两千万两!江大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蠡实在没想到,横山居然敢狮子大开口,要价两千万两。别说现在朝廷没有两千万两,便是有,也不可能给的。要知道,经历了去年的天灾人祸,朝廷能够收上来的赋税只有不到两千万两,若不是因为剿匪缴获了大批不义之财,朝廷早就无法支撑起六十万大军的钱粮供应了。现在倒好,直接索要两千万两,这不是逼着朝廷动兵吗?
江云川望着他,冷冷的笑道:“怎么。难道朝廷不肯给?要知道,我横山此次三战于沙州,耗费的物资和牺牲的将士,何止两千万两。如今,燕明华三州皆认可我横山抵御外虏之功,以一州之地,资助横山共计五百五十万两。朝廷坐拥天下,富有四海,难道连区区两千万两都不肯赏赐于横山吗?“
“不错,沈大人,我等深感横山义举,竭尽所能资助横山度过难关,朝廷身为中原之主,难道就如此吝啬?”华州裴琰一脸鄙夷的说道。
“裴大人所言,正是在下的意思。”燕州刘子鸣含笑着朝裴琰微微拱手,“还望朝廷体察横山艰难,当施与重赏,以收民心啊。”
“沈大人,圣人有云,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希望朝廷莫要辜负民意,以至于天下动荡难安,生灵涂炭啊。“明州杨清山一脸正气的告诫道。
沈蠡嘴角微微抽搐着,所谓的民心,指代的便是你们自己吧?若是朝廷不肯答应,你们就要举兵来犯是不是?
沈蠡强压心中的怒火,冷哼道:“难道诸位不知道,自去年始,大旱遍及整个天下,由此而产生的叛乱此起彼伏,中原之地,满目疮痍,百姓饥馑,饿殍盈野。你们如此欺压朝廷,强索救民之财,岂是忠义之士所能为之?若是朝廷当真给予两千万两,便有无数百姓因此而死,敢问,此罪谁人代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闭口不言,相视一眼,目露难色。也是,若是一再逼迫朝廷,即便拿到了两千万两,也会为千夫所指,万民唾骂,这个罪责,谁也担待不起啊。
众人纷纷把眼望向江云川,想看到如何反驳。
却见江云川微微抿了口茶,这才抬眼看向沈蠡,冷笑道:“沈大人当真好利口,三言两语,便动摇了我等的意图,厉害厉害。”
沈蠡嘴角微扬,谦虚道:“不敢不敢。”
江云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百姓生死比天大,既然沈大人这么说了,那我等再继续逼迫下去,倒显得我们唯利是图,毫无怜悯之心了。“
众人闻言,皆是变色,难道横山准备放弃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办吧。”江云川环视众人一眼,正色道:“两千万两不变,但分为两次付清。这一次朝廷便只赏赐一千万两便可,其余的明年再给。”
什么?众人脸色微沉,此事,横山并未与他们商量。若是只拿一千两,那该怎么分?
沈蠡也没想到江云川会提出这种办法,他难道不知道,局势莫测,时移势易,一旦朝廷羽翼丰满,岂会屈从于横山?更何况,一千万两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亦是一笔巨额钱款,岂能说给就给。“江大人,我。。。。。”
“沈大人稍安勿躁。”江云川打断他的话,“在下知道大人想说什么,无非是拿百姓的生死当借口而已。既然如此,我横山愿意接纳颠沛流离的百姓,有多少是多少,横山来者不拒。“
众人又是大惊,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说,横山的目的并非那一千万两,而是招纳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