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学堂为李南光安排的住处,刚一进门,林逸凡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走进一看,便见他的屋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以及一堆堆的材料。
李南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由尴尬的挠挠头,“林兄,要不我们出去聊?”
“无妨!”林逸凡摆摆手,走进他的房间,便走便观看他放在书架上的东西。
“嗯?这是?”林逸凡将眼前的一样东西拿起来,饱含深意的望着他,“李先生,这副千里镜,可是军方绝密之物,你这里竟然有?”
李南光顿时一慌,连忙摆手,“不不不,林兄千万别误会,这副千里镜绝非来自军方,而是在下自己做的,跟军方的望远镜差别很大。”
林逸凡这才将千里镜拿起来一看,果然,其倍数比军方用的低了很多。不过,尽管低,但这制作手法却被他看破了,此事倒是有些棘手。
“在下还是要劝一劝先生,尽快将此物上报,否则,一旦被查出来,可是要坐牢的。”林逸凡晃了晃千里镜,警示道。
“多谢林兄提醒,在下一定将此物上报。”李南光虽然颇为心痛,但一想到如狼似虎的捕快,不由暗自打了个激灵。
林逸凡将千里镜放回,又继续看了其他东西。总的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小物件,不值一提。但难能可贵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他一个人做出来,这份天赋,确实让他颇为欣赏。
“先生平日都喜欢鼓捣这些奇yin巧技?”林逸凡指着这些东西,笑问道。
不想,李南光却是脸色一正,颇为不满的看着林逸凡,”林兄也将这些东西视为奇yin巧技?”
“难道不是吗?”
“此言差矣。”李南光沉声道:“横山之所以能够强盛至此,与国公大人创立的工商并举之制有关。因为重视工业,如今横山军的武器装备可谓冠绝天下,火药,火炮之威,天下闻名,皆是工业所创。然工业之核心,在于巧技。若无巧工局不断研制新的工艺,便无今日横山之强大。故巧技可以利民,可以兴国,何言奇yin巧技乎?“
”先生此言大善。”林逸凡忍不住赞道,“先生如此大才,何不加入巧工局,却在此教授蒙童,颓废所学呢?”
“这,让林兄见笑了。”李南光苦笑道,“在下平日只喜根究事物原理,至于研制之道,在下不如巧工局之匠师。更何况,在下涉猎甚广,所学所知于军国无益,岂敢前去班门弄斧?”
林逸凡这才知道,感情这位先生是做科学理论研究的,不是技术工程师之类的人才。不过,这也是了不得的人才啊。
如今巧工局的匠师们,对于他们研制的东西,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对于传承技艺的要求十分苛刻,很难让后学者在短时间内将技术融会贯通。但是有了李南光这类人才就不一样了,只要他们能够总结出各种规律,便能让人一瞬间明白其中的道理,学起东西来,也就容易多了。更宝贵的是,这些理论将可以传授任何人,让所有人对这个世界有更清晰的认识,这才是真正的广开民智啊。
“李先生之才,实不下于那些匠师,您能够做的,便是窥天道,授天机。这才是大功德啊。”林逸凡拱手微微一鞠,郑重说道。
“这,窥天道,授天机?”李南光脸色微变,“林兄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见笑了,见笑了。“
“不,今日在下见到先生,岂会放过如此大才不得施展?”林逸凡微微一笑,“正好,在下今日正准备筹划建立格物院,专门研究这世间万物的本质。不知先生可愿意屈尊降贵,前去任职?“
李南光被他的大口气吓了一跳,脸色凝重的望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道:“你,你是国公大人?”
“不错,在下便是林逸凡。”林逸凡含笑着点头道。
“草民拜见国公大人。”李南光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深深伏拜道。
林逸凡赶紧将其扶起,笑道:“先生莫非忘了,我横山可不兴跪礼啊。”
李南光抖索着嗓子道,“大,大人不,不一样。”
此时,他半是激动,半是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了,先生无需如此紧张,在下如今便衣出行,便不是那国公大人,而是一个普通人。”林逸凡笑着安慰道,“先生就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交谈的知己吧。”
话是这么说,可李南光怎么可能再用平常心对待。一时间,他整个人变得拘谨了许多,说话也开始磕磕碰碰了。
林逸凡无奈,这就是身在高位的孤独啊,难怪所有的皇帝都会说自己是孤家寡人。
当林逸凡再次邀请他加入格物院时,李南光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这种能够实现自己平生抱负的机会,他还不会傻到拒绝。
待辞别了李南光,林逸凡便立即前往八部官署,将众人召集过来,商议建立格物院之事。不错,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建立格物院,而是在看到李南光这才后,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对于林逸凡所说的格物院,众人感到十分迷茫,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巧工局,为何还要建立一座格物院?而且还只是研究世间万物的本质,不但无法让横山得利,还要投入大笔的银钱和时间,这实在不符合横山务实富人风格啊。
面对众人的疑虑,林逸凡沉声道:“确实,我横山需要务实,但是眼光更要看得长远一点。不仅要看几年之后,十几年之后,还要看到百年之后。格物院确实在短期内,无法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但是,它却能够影响到今后数十年,数百年的后人,它能够带给我们的,将是一场巨大的变革,整个天下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本公知道,我说的这些,你们在座的一些人会想,这些都是我们看不到的,何必想那么远?但是,我要告诉大家,我们这些掌握着千万百姓的命运,牵动整个天下苍生的执政者,就必须想那么远。正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本公之所以要成立格物院,便是做着谋万世之事,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奠定根基。“
众人闻言,不由沉默下来。最终,众人一致决定建立格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