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幢破旧的小楼房前,刘一凡带戚路等人上了三楼,然后去敲那扇已经有点油漆剥落的防盗门。
可刘一凡敲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开门,戚路不禁皱着眉头问:“家里没人吗?”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这小子今天应该在景区里做生意。”
“生意,小许他是个老板?”戚路没想到他还是个生意人。
刘一凡有点不屑地说:“叫老板那真是抬举他了,这小子大学毕业后找不到一份正经工作,后来还是我借钱给他买了一艘游船,在西湖靠承揽游客为生。”
戚路沉默不语,从刘一凡的口气中他已听出小娟一家对许镜桥曾有颇多帮助,看来是许镜桥太辜负人家了。
刘一凡眼中有些湿润,似有感慨地说:“只怪我当年没有坚决反对小娟和他谈朋友,结果害得侄女落得这般下场。”
丁晓岚说:“刘师父当初肯定是算出他们没有好姻缘,对吗?”
“是啊,以前追小娟的男孩不少,可她偏偏就看上了这小子,怎么说也不听。”
“爱情是盲目的。”戚路也感慨着回应:“虽说命由天定,但事在人为,如果一味顺从命运的安排,那人生岂不是件很无趣的事。”
刘一凡接话说道:“戚先生你有所不知,这小子别说这辈子能和小娟在一起,就是再过十辈子他俩也不会有结果。”
戚路一愣,脸上似有不快之意。须知再高明的占卜高手,也只能算出一世命,刘一凡居然咒他们十世都无姻缘命,这恐怕太武断了吧。
刘一凡看出了戚路心底的疑虑,又说:“因为他前世沾染了别人的血......”
“什么,难道许镜桥是个杀人犯?”听到这话丁晓岚惊讶地叫出声来。
“那倒不是。”刘一凡说:“我们边走边聊吧。”
三人下了楼重新回到车上,刘一凡边开车边向戚路两人说起了许镜桥的身世。原来许镜桥家和小娟家自幼是世交,所以刘一凡对许镜桥的情况是知根知底。
许镜桥可说是个命苦的人,高中没毕业就父母双亡,留给他唯一的财产就是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两室一厅的简陋房子。他靠着亲戚的接济勉强读完了大学,在这期间刘家也给过他一些经济上的援助,称得上是他的恩人。
小娟从小和许镜桥一起长大,可说是青梅竹马。正因为如此,即使刘一凡反对他们两人交往,小娟的父母也没有太多的干涉。
那时的刘一凡倒也没有过多的担虑,毕竟他算出自己的侄女和许镜桥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竟然以侄女自杀来结束这段孽缘,所以他心里满含内疚之情,悔恨自己当初的态度不是那么坚决。
丁晓岚听完刘一凡关于许镜桥的介绍后,不禁皱着眉头说:“刘师父,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听明白你说小许身上沾染了他人鲜血的原因啊!”
“我曾看过他的手相,这小子的婚姻线非常奇特,可说是世上罕见,百年难遇。”
“刘师父能给我们详细说下吗?”丁晓岚来了兴趣。
“他的婚姻线只有一根,而且是时断时续,最后竟延伸到手背上逐渐隐没。”
“咦,还有这样奇怪的手相?”丁晓岚下意识地张手端详自己的婚姻线,才发觉像许镜桥这样的婚姻线还真是常人难有。
“大师,小许的婚姻线说明了什么问题?”这次是戚路发问了,他虽精通阴阳五行,却天生对占卜术不感兴趣,但心里已隐约感觉到许镜桥命运多舛,或许一生颠沛流离也说不定。
“我曾听师父说过,拥有这种手相的人称之为百世姻缘命格。”
丁晓岚听完此话乐了,“那应该是好姻缘命啊,老话不是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吗?”
“唉,真要像你想得那样就好了,这可是带着血光之灾的千年情劫啊。”刘一凡叹起气来。
“刘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拥有这种命格的人,因为前世的伴侣为他而死,所以到了后世他须用血才能洗清这段孽缘,这就是我说他沾染了别人鲜血的原因。”
“啊!”丁晓岚不由花容失色,继而又奇怪地问:“照你这样说来,那小许也只是上辈子欠了人家的,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是什么千年情劫啊?”
“咳咳!”戚路干咳了几声,听出了其中的玄机。“美女,你想过这种可能性没有,假如许镜桥亏欠的那名女子近千年都没有投胎转世的话,不就是千年情劫了?”
“没说你的这么夸张吧?”丁晓岚暗地里吐了个舌头,脸上仍有犹疑的表情。
“戚先生说的对,这笔债许镜桥不还清的话,无论跟谁谈朋友都没有好结果。”刘一凡黯然说道。
“会不会小许在上一世已经还清了情债?”丁晓岚又冒出一个念头。
戚路淡淡地回应:“要是还清了,他这手掌上还会有这种婚姻线吗?”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郁闷,而就在此时,刘一凡已经驾车来到许镜桥游船的停靠之处,他将车子停好后,三人就下车去找许镜桥了。
恰好这时正逢许镜桥带一批游人上岸,船就停泊在码头边。趁着游人下船之际,戚路借机观察了一下这艘游船,发现它是艘可供六至八人乘坐的画舫船,外表简洁大方,内饰采用明清建筑常用的红椽清砖,显得有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这船好漂亮啊,看的我都想坐船游览西湖了。”丁晓岚小声嘀咕。
“嘘!”戚路用手指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时他看到游人已经离去,而刘一凡已大步朝着画舫走去,赶紧跟随其后上了船。
“刘叔,你来了啊。”许镜桥一看到刘一凡顿时脸上成煞白色。
刘一凡一声大吼:“你还挺忙的啊!”
“刘叔……是我不对,我……明天出殡的时候一定去送小娟。”
“我说你小子良心是被狗吃了吧!”刘一凡越说越气,伸手就要给许镜桥一巴掌。
随后而来的戚路见势不好,正准备上前劝慰刘一凡几句,哪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竟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许镜桥双腿一哆嗦,竟直生生地跪了下来,口里不停地说着请刘一凡原谅之类的话,眼睛都不敢往上抬。
不仅是戚路,连丁晓岚也懵了,他们都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许镜桥会是个这么胆小的人。
见许镜桥这般孬样,刘一凡这巴掌也打不下去了,他只好转口骂道:“小娟有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和她闹分手,活活地把我侄女逼死……”
“刘叔,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和小娟说分手。我……我……”许镜桥涨红了脸,说话也跟着结巴起来。
丁晓岚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于是咬着戚路耳朵小声地说:“我说刘师父的侄女看上这姓许的哪一点了?瞧他这德性,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戚路无言地掏出一根香烟抽了起来,默默地观察着他们两人。
刘一凡依旧在大声斥责许镜桥,而许镜桥是大气也不敢出,不时小声解释几句,头都要埋进胸膛里。
等到刘一凡骂得差不多了,戚路烟也抽完了,他琢磨着刘一凡气也消了些许,就上前把许镜桥扶起,同时劝慰着刘一凡。
“本来还想帮他一把,现在看来这小子就是该死。”刘一凡脸上恨意未消。
“大师,你就别和年青人一般见识。”戚路转头问许镜桥,“你还认得我吗?”
“啊,好像有点面熟。”许镜桥被刘一凡骂了半天,人还没顺过气来。
“昨天在苏堤……”戚路提醒了一句。
“啊,我想起来了。”许镜桥看了眼戚路和站在他身边的丁晓岚,终于想起了昨天戚路准备还他戒指的事,忙不迭向戚路赔不是。“对不起,昨天……昨天我心情不太好,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我能理解。”
“你今天是特意来还戒指的吗?”许镜桥试探地问了一句,心里却在嘀咕着这两位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外地人怎么会和刘一凡一起来找他。
“我操你祖宗,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惦记着戒指的事。”刘一凡在旁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掏出戒指把它狠狠地摔到许镜桥身上,然后对戚路说:“你看到了吧,这小子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说完他又抡起巴掌要打许镜桥。
戚路赶紧将身拦到两人之间,和丁晓岚一起把两人劝开。
“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德性,我看他根本不值得救。”刘一凡又骂了起来。
戚路忙劝说道:“大师,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我怎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刘一凡不说话了,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戚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船舱里一时沉默开来。
许镜桥在那呆站着不知所措,好半天他才鼓足勇气,走到刘一凡身边陪着笑脸说:“刘叔,要不今晚......我和你一起去守夜。”
“滚!”刘一凡又是一声怒喝。
“好,好,刘叔你消消气,我走还不成嘛。”说完许镜桥抬腿就往船外走。
看着许镜桥这滑稽无助的样子,戚路顿时有点忍俊不禁,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拉住,正色地说:“许先生,我今天来可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实话和你说了吧,你今天晚上可是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许镜桥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