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秋心生微澜,自进到楼里后,便于不知不觉中撤去了隐身法,现出真形来。
苏舜正自思念楚天秋,柔肠百结,不能自己时,乍见日思夜想的“秋哥哥”突然出现在眼看,又惊又喜,同时又疑作梦,使劲揉了揉星眸,及见楚天秋正自微笑向自己走来,才知不是作梦。
缓了缓神,苏舜从窗前站起,直扑进楚天秋的怀里,说道:“秋哥哥,果真是你吗?你真得来看我了?”又说又笑,泪已出眶,声亦哽咽。
楚天秋只觉娇躯入怀,温香扑鼻,心里也不由得一荡,但很快醒过神来,觉得不妥,想将苏舜推开,可她双臂搂腰,将自己抱得甚紧,轻推几下都未推开。
这时,苏舜在楚天秋怀里仰起头来,绝美的面庞,天真的笑容,楚天秋心里一软,竟不忍再推开她了。
楚天秋轻轻问道:“你近来可好吗?”
苏舜答道:“我日日都在想你,夜夜都能梦到你,可是又见不到你,过得一点都不好。”将脸紧贴在楚天秋宽阔的前胸上,一面诉着衷肠,一面流泪,将他前襟浸湿了一大片。
楚天秋虽恨苏舜,但也非铁石心肠,听着苏舜诉说着对自己刻骨的相思,这在之前可是从所未有的事,那层坚硬的壳壳也终于渐渐融化了,轻叹一声,说道:“你既过得不好,可为何还要一错再错?”
苏舜道:“只因我太喜欢你,太在乎你,只想独自拥有你,不想让别人将你抢走,不想失去你。”
这些年来,楚天秋每想起苏舜时,先还是恨她入骨,随着经历又多,阅历增长,再渐到后来时,对她也有不怎么恨了,反而在想她所作所为,全为爱自己,只因做法太过极端罢了。每想及此,心里又不免一阵惋惜。
此刻温香在怀,倾听着衷肠,楚天秋那颗早以软化的心,终于坚硬不了了,双臂伸出,环抱住苏舜的双肩,说道:“我知你爱我,可是因你做法太过极端,只会事得其反。更何况卿妹也是你的亲妹妹,你竟怎能忍心对她下此毒手,使她魂魄受损,要受那十三年的苦熬,成了活死人。”虽是责备,语气却无往常那般严厉了。
苏舜日思夜想着都是能有一天,拥入楚天秋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温存与呵护,当这一天真得梦想成真,真真正正地拥在他的怀里时,她整个人都好似融化了,融化在他的怀里,心想:“我现在便是死了,也无悔了。”至于楚天秋都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着意,嘴里只是嗯嗯了几声。
以前每次与苏舜谈起此事,她当即反脸而去,而当楚天秋现下再次说起时,她却未反驳,楚天秋误以为她已有悔意,心里反长出一口气,暗想:“她做事虽然任性,易走极端,终非穷凶极恶之人。”再想到从小到大的点点回忆,更生怜爱。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着,过了好一会儿,谁都没开口说话。苏舜不说话,是恐开口说知便打破了这般甜蜜,而楚天秋不说话,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久不见楚天秋说话,苏舜觉得奇怪,又恐他兀自生自己的气,突然而去,可她又实在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头依然扎在他的胸膛里,口里轻声问道:“秋哥哥,你怎不说话呀?“
楚天秋道:“我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实话实说了。
苏舜一笑,道:“你仍是那么坦诚老实!”双臂搂得更紧了一些,又问道:“这些年来,你可曾想过我吗?”
楚天秋嗫嚅道:“想过……”
苏舜道:“那你想起我时,是想我的好?还是想我的坏?”
楚天秋吞吐不说。
苏舜道:“其实我不用问,也应该想的到。”轻叹一声,从楚天秋怀里挣了出来,一双星眸紧紧地注着楚天秋,口里又道:“我以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肯定你每次想起我时,都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吧?”
楚天秋不善说谎,只是讪讪一笑,算是默认了。
苏舜神情略显悲伤,问道:“那你此来魔宫当也不会是为了见我吧?”
楚天秋听她这么一问,才恍然想起此来目的,心想何不就此向向一探究竟?可当看到她一脸的幽怨与悲伤,直接就问,恐惹她不快,当下说道:“这些年来,你一人是如何过活的,能说给我听听吗?”
苏舜道:“你真得关心我?很想知道吗?”
楚天秋点点头。这些年来每想起苏舜时,总会想她过得怎样?是否快乐?而他也确实也想知道。
苏舜想了想,好似下定决心,说道:“你想听,我便说给你听。”于是先从十三年前在魔宫里与楚天秋一别说起,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和所为,娓娓道来。
原来十三年前在魔宫里,也就是这座楼里,沈香亭暗下手段,迷倒了苏舜,想对她施实奸污,不料此时楚天秋等人正自为救疯道人大闹魔宫,魔宫传警,沈香亭虽有不舍,也只得暂且搁下赶去增援。
苏舜因此免却失身之厄,后来还是柳如烟灵智乍复时,心生怜惜,出手放走了苏舜。苏舜身上所中沈香亭迷法犹存,甫一逃出魔宫,便重又晕倒。当她醒来时,已身在一个山洞里,面前还有一老叟,知自己为那老叟所救,叩谢救命之恩,后从老叟口里才知,此人便是铜冠叟。
苏舜此时已是走投无路,及又见铜冠叟仙风道骨,便灵机一动,肯求要拜铜冠叟为师。铜冠叟先本不肯,后经不起苏舜一再哀求,又见她机灵好讨人喜欢,终于还是答应了。自此苏舜便拜在铜冠叟门下,随他习练道法,一晃便是数年。
苏舜本身就有较高的法力,又集魔狐两大法术于一身,加之本身慧根顾厚,铜冠叟所教道法一学便会,只数年间便将铜冠叟一身道法全部学全了。
这一日,铜冠叟将苏舜叫到面前,好似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说道:“为师的一身道法已尽皆传你,但还有一门仙法,乃是我数年前无意中得来的,名曰‘天书仙法’。(此天书仙法非他无意得到,实是使诈骗来,前书已叙述,在此就不再赘述了)只可惜此‘天书仙法’不全,我也只习得其中一小部分,(天书四卷现世时,当场共有六人,除楚天秋福缘深厚,得窥天书四卷全貌外,就唯有这铜冠叟窥得最多了。)现在我便把天书仙法一并传给你。”
苏舜对天书仙法也早有耳闻,听师父要将天书仙法也一并传给自己,当真喜出望外,忙谢师父恩泽。
铜冠叟于是便将自己窥得的天书仙法及自己参悟到的心得都一并传给了苏舜,其中便有一套易容仙法。
苏舜天赋异秉,很快便将天书仙法尽数学会。
此时的苏舜已然集仙魔狐三大法力为一身,功法大成。后来铜冠叟便将自己真实身份说听苏舜,并言道自己已经暗蓄了一股绝大势力,起了一个新名号“无极门”,准备反扑,重新夺回魔宫,并要她助自己一臂之力。
苏舜对铜冠叟自是感恩戴德,无不应允。
因铜冠叟筹划周密,果然出手不凡,一举击溃魔教主,将魔宫重新夺回,并将其成为无极门大本营。
铜冠叟乃无极门主,而苏舜做为其嫡传弟子,在无极门里自是位高权重,风光一时无两。后来苏舜也果然助无极门横扫四阖,雄霸天下,立下了诸多大功。而此时无极门的势力已然达到顶峰,苏舜在无极门里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
所谓盛极而衰,危机已然暗伏,只是苏舜还不自知罢了。
楚天秋听苏舜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说过,也颇觉吃惊,问道:“那次无极门收服南疆僵尸门时,我也正逢其会,无极门首领乃是一个青年,我与他还曾大战了一场,那人怎会是你呢?”
苏舜笑道:“那人就是我呀!只是当时我变幻了容貌,所以你才没认出来罢了。”
楚天秋道:“哎呀!我真是糊涂呀,当时与你斗了那长时间,竟都没认出你来。”以手击额,显得大是懊悔。
苏舜忽然目注着楚天秋,问道:“秋哥哥,你现在还恨我吗?”
楚天秋闻声一怔,虽听苏舜说了自身这些年来的经历,但对于苏卿之死和小蝶一家被害她却是一带而过,言语中不仅没有自责,且还无悔意,而此两件事也是楚天秋最为在意的,心里本就已然不快,此时听她问起,顿又勾起前念,怒道:“可是你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和小蝶一家,便是我想不恨你都不可以呀!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悔意吗?”
苏舜脸色又青又白又红,连变数变,冷冷一笑,道:“你既然说卿妹妹和小蝶一家人都是我杀的,那便是我杀的好了,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给他们报仇!”说完,闭起双目,引颈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