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楚天秋将要坠到地面,忽地顿住,离地面竟只有三四尺高下了,紧接着又见他人在宝光里往起一弹,如星丸弹跳般又直往空中窜升而起。
与此同时,苏舜正从高空向楚天秋落外斜飞下来,满想在他落地之前,将他接住。怎奈她先前为避清雾剑,避退较远,加之又是向下斜飞,竟不如楚天秋下坠快。眼看无法接住,楚天秋定要跌个粉身碎骨,心里一痛,不忍卒睹,将眼闭上,暗想:“若秋哥哥就这般死了,我也不活了,随他同死就是了。”想及此,心里又觉欣喜。
苏舜存着与楚天秋死则同死的心思,见他已要着地,正要收去遁光,也同坠死,最好两人死在一块,尸骨粉碎,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得再也分不开了。
这时,突见楚天秋反弹重又飞起空中,当真使得苏舜又惊又喜,当下也忙随后升飞,见楚天秋悬停空中,神色如常,心里仍自担忧,问道:“怎样?可曾受伤?”
楚天秋此时虽然炼成了不死之身,但铜冠叟这一击委实厉害,身神俱震,便那灵魂都好似要离体飞出一般,一阵迷糊,不由得便坠了下去。幸仗着他玄功深厚,又有铜冠叟白气击来时,护身宝光又帮他卸去了一小部分威力,这才没有当场毙亡。但从如此高的空中坠下,人纵当时未死,怕也得跌死,好在他人即将着地之时又恢复了灵智,重新飞升而起,这才饶幸逃得一死。
楚天秋此番受创颇重,因不想给铜冠叟识破,故才强自支撑,装得神情自若。他先恨苏舜入骨,本想一剑杀之后快,当自己坠空时,及见她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此时又听她关切地问慰,心里也颇为感动,恨她之念便减去了不少。
“我没什么!要杀死我,恐没那么容易。”楚天秋前一句是回答苏舜,后一句话则是对铜冠叟而说了。
铜冠叟背后偷袭,实卑鄙无耻,楚天秋对他恨极,因此时身受重创,想与他决一死战,却是力不从心,又恐给他看出,那时自己无力还手,只有束手待毙了。所以心里纵然气极恨极,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铜冠叟先前一击得中,随见楚天秋从高空疾速坠去,心里一阵狂喜。后又见他重新升空,不但未死,好似还甚事未有一般,又是一阵惊愕。
满以为这一击楚天秋必死无疑,铜冠叟心里自是十拿九稳,及见楚天秋没死,虽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心里也怀疑他受了重伤,只是表面强装罢了。 后来又见他神情自若,便连说话都是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信以为真,惊骇更甚。
楚天秋早与清雾剑炼到人剑合一,心意相通了。先前他失神下坠之际,但心头那丝灵智还未曾泯灭,故清雾剑也未失去驾驭,随着楚天秋一同往下飞坠。
当楚天秋恢复灵智,重又飞起空中时,已然指使清雾剑化作剑光,在护身宝光之外,又加了一重防护,为得是铜冠叟再向自己下手。
此时楚天秋心里恚怒,清雾剑受其感应,光芒暴涨,耀眼夺目,铜冠叟见状之下,更加确信不疑了。
苏舜恐铜冠叟再对楚天秋背后下手,飞起空中后,便隔在了两人之间。此时苏舜见楚天秋神情如常,不像受伤的样子,才略略放心了些。
当下苏舜转过身去,面对着铜冠叟,口里说道:“师父果然擅捉机会,只可惜这次却失手了。”
铜冠叟及见苏舜隔在自己与楚天秋之间,已知其心思,心里恼怒,但脸上却未显露出来,不明她此话何意,只是嘿嘿冷笑,也未开口回话。
苏舜又道:“十三年前,我离师下山,想是师父恐我受人欺负,故也随后暗中跟了来,只是我未曾发觉罢了。”顿了一顿,好似在回忆往事,随即又道:“那时因我心里爱极了秋哥哥,只想永生永世都能和他在一起,所以绝不愿有别的女人柒指他。先见他和自己亲妹妹要好,后又听和小蝶卿卿我我,所以心里恨极了她俩……”
楚天秋不知苏舜此时说起这些话又是何用意,只因自己现在受了内伤,也可趁此机会运气疗伤,当下也不阻拦,任她说下去。
只听苏舜继续道:“那年我欲寻小蝶晦气,但当到了她家时,却是人去屋空,想是她们事前得知消息,抢先搬走了。我当时气忿难消,故一把火便烧了她们的破房子。但我仍难气消,继续寻小蝶一家的下落,后来终于在一座镇上将她们一家寻到。可是当时家里却只有小蝶的父母的弟弟,而她本人却早离家好几天了。我当时逼他们说出小蝶的去向后,也想将他们杀了,但又想此举秋哥哥定会恨我,故才放过了他们。”说到这里,忽又提高声音,向铜冠叟道:“那时师父一直暗中跟在我后面,想必这些你都看在眼里了,你说我说得可是事实?”
楚天秋一面暗中运气疗伤,一面听着苏舜回说往事,听她先说的那些,倒也不觉得什么,因为当年他也早就怀疑是她所为,但听到后来她说到放了小蝶父母和弟弟,颇觉意外,随又听她转了话头去问铜冠叟给她求证,心里也不以为然。
铜冠叟奸滑狡诈,先虽还不明白苏舜说起这些陈年旧事究是何意,待听到后来,心里已然明镜一般,暗咐道:“臭丫头,枉我教你仙法,此时却要判我?”心里恚怒,脸上却嘻嘻一笑,说道:“好徒儿,你是要为师与你作证你没有杀那小蝶的父母和弟弟吗?”
苏舜摇头道:“你给我作不作证,倒也无关紧要,只因当年你一直暗随在我的身后,这些事你都曾看在眼里,只需说我说得对不对吗?“
铜冠叟强忍怒气,点头道:“没错,当时我确曾在场,你说得这些都是事实。”随即又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当年我曾暗中跟随着你的?”
苏舜也不先回答他,口里仍自说道:“待我问出小蝶的去向,得知她竟独自往楚家村寻秋哥哥去了,我又气又急,当时放过了她的家人,便随后向小蝶追了下去。小蝶虽早走了几天,但她一路步行,当然不如我的飞遁神速了,她还未到楚家村时,便给我追上了。先前我还只是听闻小蝶其人,还是初次见面,果见小蝶生得秀丽无比,我见犹怜,当时就心想起‘无怪秋哥哥喜欢她,如果我是男的也会喜欢她的。’……”
楚天秋听得甚是仔细,而铜冠叟则是一直在冷笑.
苏舜继续说道:“我先也曾想追上小蝶后,便将她杀了,神不知鬼不觉,这样她就再也夺不走我的秋哥哥了。可是当我见到她的面后,却又不忍心下手了,同时心里又升起另一个想法,所以逼着她吃下了美人草。那美人草药性奇特,服下后人并不会当时中毒就死,而且会使人迅速衰老,服药人过一日如同他人过十年。小蝶当年也只十七八岁,给我逼着服下病美人草后,再走到楚家村时,又用去了三日时光,所以那时她便如四五十岁的人一般,寿命却只有两三日了。秋哥哥见了小蝶后,自是又惊又怜,我便以此为要挟,要秋哥哥与我成婚。”
说完最后,脸上转现柔情,回头看了一眼楚天秋,眼里满是蜜意温情,深深地看了一眼后,又回过头来,继续说道:“秋哥哥果然为了救小蝶,同意与我成婚,虽然我知道他不是真心,但那时我的心里却是甭提多高兴了。”说到这里时,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
楚天秋听着苏舜叙说往事,心里也是柔肠百转,感慨万千。
苏舜痴痴地说道:“与秋哥哥成婚那日,是我从小到现在最为快乐幸福的一天。我一直便梦想着这一天,而这一天也终于到来了……”
楚天秋受她所感,心绪激动,一时险些岔了气,忙即收摄心神,继续运气疗伤。
苏舜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与秋哥哥成亲的那一天,妹妹和小蝶都在场,看着她们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心里竟有复仇般的快感。成亲当晚,我与秋哥哥在洞房说话,而妹妹当时就在窗外,我也是知道的。后来妹妹伤心之下,离家出走,而秋哥哥知道后竟撇下我一人独守洞房,去追妹妹了。我当时又生气又恼恨,曾暗下发誓,定要秋哥哥后悔一辈子。所以我也随秋哥哥之后追了去。”
楚天秋听到这里,竟忽觉自己有些对苏舜不起,便是她恼自己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苏舜忽然话头一转,高声向铜冠叟说道:“我当时曾放了小蝶的家人,后来才知道她的家人竟遭了毒手,全部身死,且还尸骨无存,成了一滩黄水。师父,我走后你曾在场,定看到了杀小蝶家人的凶手,你且说那凶手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