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收下青凤,除却此狐是和聊斋中的青凤有所关联外,还有一层考虑……此界妖族的修行方式,他很是好奇。
据青凤所言,妖族修行和人族略有不同,此辈以化形为筑基的终点,其间一样需要开天门、辟仙脉、凝灵窍。
根据凝窍的数量,决定化形的完全度,想要完全化成人形,至少需要凝练天罡地煞之数的灵窍。
化形当日,更有天降雷劫加身!
据青凤所言,她刚刚化形未久,还未来得及凝练法力符箓,就被仙宗弟子打伤了道基。
“那打伤你的仙宗弟子,你可知是什么来历?”徐行问道。
“我也不知,不过看气度,应是此地仙道大宗。”青凤歪着小脑袋,眸中现出恐惧的回忆之色。
徐行见问不出名堂,索性也不再理会。
这时,徐千雪在外间唤道:“弟弟,该吃午饭了,我给你端进来了。”
徐千雪见徐行“读书用功”,却是打算将饭菜端到徐行屋中。
徐行高声应了一声,便转头对青凤道:“你先躲到床上去。”
青凤点了点头,飞快地跳上了徐行的床。
这时,徐千雪也推门进了厢房,笑道:“弟弟,饿了吧。”
说着,将饭菜一一摆放在黑色漆木的桌案上,菜也不多,一荤一素,一碗白米饭。
徐行点了点头,道:“姐姐,我最近复习功课,觉得已是不差,明年春闱,打算下场试试。”
徐千雪闻言,将一缕头发抚到耳后,柔声细语道:“我听镇上的裴先生说,举人之试不比秀才之试,你年龄还小,缓上二年,不必急切。”
山东为孔孟之乡,文风昌隆,如徐行这般十几岁的秀才在关陕之地可能扎眼,但在山东倒也不稀奇。
可举人之试,却是如鲤鱼跳龙门,有不少少年春风得意,未及弱冠便已取中秀才,为乡中称道,可结果人已考到中年,仍是没有中举。
徐行在庆阳县学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他的父亲也差不多是如此。
“秀才是童生皆可考,三年二次,取中的基数大,只要有着耐心,总能考中,这样让人心生侥幸,于是人人都以读书极易,遂一门心思读书,可到了举人之试却陡然提升难度,这时人已尝到甜头,尤其看到同年取中举人,乡中称道,这时如何甘心?遂大半生钻营于此,人人读书……这着实暗合统治之道。”徐行这时心中就有些无奈,“以前恐怕还高估了前身,中举恐怕都不易。”
不过,他倒也不怕,他无心考什么进士,只求中举,待到那时,重新修葺祖坟,了结亲缘因果,于乡中买上百余亩良田,正好一心修道。
徐千雪见徐行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也有些无可奈何。
正在姐弟二人陷入沉默之时,外间突然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徐小哥在家吗?”伴随着一声声重重的咳嗽,苍老的声音响在门外。
徐行放下筷子,对着疑惑的徐千雪说道:“姐姐,你在屋里别出去,我去看看。”
在他神识感知下,门外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陪着一个胖员外,一个中年儒生。
胖员外后面还跟着四个身穿皂衣公服的公人,两两担着大红木箱子,上面的大双喜字红的鲜艳。
外间雪地之上,一些村中的乡亲在那站着,远远看着热闹。
徐行打开院门,沉声道:“未知族老来此何干?”
拄着拐杖的老者正是徐家未出五服的长辈徐三水,此刻见徐行一袭秀才青衫,身量高大,气质磊落,腰间更是悬着三尺青锋,瞳孔没来由的就是一缩。
当年,徐行父母双亡,他未尝没有打过将徐父留下的几十亩良田占据的主意,但后来县中的洪举人介入,他只能将刚起的苗头掐掉了。
“真不知徐家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没想到,县尊大人竟派人给徐家丫头作媒。”徐三水想着自己刚听到这消息时的震惊,若非那胖管家身旁陪着乡长,他只当是哪里来的骗子。
这相当于后世县里一把手,突然派出身旁生活秘书,跑到一普通人家,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
实在惊世骇俗了些。
徐三水笑道:“徐小哥,恭喜了啊,县尊大人亲自为徐丫头作媒……”
徐行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三水脸色尴尬,望着一旁的胖员外,问道:“蒋管家,要不您来说。”
蒋管家笑了笑,说道:“你徐家的造化到了,本省学政的公子,看上了令姐,因此求县尊与他作媒,我是来提亲的。”
徐行心头涌出怒火,冷声道:“这尹启文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嗯?
蒋管家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心道,听这徐行语气,似乎不对劲啊。
中年书生道:“慎之,这也是一桩好事,听说尹公子愿意以正妻之位待令姐,你莫要急着推辞,好好考虑一番。”
徐行抬眼看去,说话之人,他也认识,正是方才徐千雪所言的裴先生,曾是徐行的启蒙老师。
徐行沉声道:“裴先生,尹家门第太高,我徐家小门小户,实在高攀不起,你们还是请回吧。”
说着,就待关门。
“且慢,你这黄口小儿,竟好不晓事,此事是县尊大人亲自作媒,你莫要自误。”
蒋管家上前,一把探出蒲扇般的大手,拦住了将要闭合的木门,嘴角噙着冷笑说道。
徐行神情冷漠,目光炯炯,朗声道:“徐某身具大周秀才功名,纵然是县尊大人亲至,也断没有强人所难,以势压人的道理,你又是哪来的狗奴才,也敢在此狺狺狂吠,欺我年幼?”
“你……竖子无礼!”闻听喝骂,蒋管家面皮涨红,颤抖着手指,怒声说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无礼的是你!”徐行声色俱厉,冷喝道:“尔不过一介白丁,可读过圣贤书?焉敢在光天化日仗势欺压孔圣门徒,谁给你的胆子?!”
这时,那些想要上前的公人,闻言,面色挣扎,就不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