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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止增笑耳
    地书甫一入手,厚重、浩大的气息自掌心传自心田,徐行未等打量,便心中一紧,感知到苍天倾覆的力量遥遥而来,至少有三道各式各样的法术攻击,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轰然落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掌中青铜碎片炽热滚烫,荡开层层虚空,带着徐行破虚而去。
    “砰……”
    崖下湍湍奔涌的河流自下而上,尽数被掀起空中,一滴不剩,咔嚓……凌空化而成冰,草鱼蟹虾在冰层之中试图腾跃,尾巴似乎还保持着摇动的姿态。
    然而却连同河水之冰,齐齐静止在半空中,诡异之极。
    突然无声无息之间,冰封鱼眼陡然转动,血雾顿时在冰层中爆散四开。
    恰在这时,道道白色雷霆和剑气也齐齐爆发开来,由昆虚道法凝成的坚冰,融碎成冰水,轰然砸落河床。
    上善若水,天下莫能与之争,正如那位或已离界而去的八璟道人,似在无声嘲笑着几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天仙同道!
    昆虚掌教归云山脸色阴沉似铁,道:“到底是谁?是寇简之,还是张敬?抑或是……元武?”
    闻言,四位天仙大能神色不善,默然感应着已然抚平的虚空涟漪,那里更无一丝一毫气息残留,追无可追!
    就是天仙都不敢说将一身气机收束到如此分毫不泄,寇简之、张敬之流绝无此等神通。
    神霄派林还初是一位中年道人,面容儒雅随和,道袍衣衫简素,脚下甚至穿着千层底的布鞋,目光转动,正要说些什么,突感觉周围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们看贫道作甚?”林还初目光狐疑,惊声道。
    “若非林道友从中搅局,何至于如此地步?”顾十方按剑冷睨,神色不善。
    “顾道友这话诚为可笑,宝物有德者居之,贫道不出手抢夺,难道拱手让人?”林还初嘿然一笑,自嘲道:“地书离去,看来是我等德行不足了。”
    刘基自始自终沉默,但脸色阴沉如水,显示内心的不平静。
    听袁师之前所言,按着天数,不出意外,这地书应最终落在自己手中,这也和之前自己借天书卜算一般无二,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昆虚掌教归云山不甘心说道:“贫道不信地书能够破空离去,定是有人收走,放眼此界,能在你我眼皮底下做下此事者,唯元武一人,贫道愿亲临泰山地府,寻元武帝君问个清楚!”
    “贫道愿往!”神霄派林还初慨然道。
    顾十方轻弹了三尺剑锋,目光清冽,以行动无声表明了自己态度。
    国师刘基叹了一口气,道:“机缘已失,徒呼奈何,尔等自去罢,贫道就不去了。”
    去了又能如何?元武帝君若真能夺走地书,那是他手段高明,自己等人去地府不依不饶,止增笑耳。
    刘基其人能趁着昔年大劫崛起,绝不是泛泛之辈,强行压下心头一丝苦涩,转身离去。
    “无胆鼠辈,这是怕我等围攻?”归云山冷哼一声,转而看向神霄林还初,“刘基已走,林道友呢?”
    “贫道何惧之有!”林还初傲然一笑,心头却浮起一丝轻蔑,“你归云山心胸狭隘,连自家弟子都容不得,有何资格嘲笑大周国师?”
    几人既已说定,就朝地府奔去。
    ……
    ……
    济南府·玄渊观后山
    徐行自不知元武帝君已替他背了锅,此刻他正在以神识探察地书,这件先天之宝静静躺在右手掌中,敛去了玄黄光芒。
    地书就是一本书,泛黄的纸张细腻温和,其上不落一字,这和无字天书一样,拓印着世界最本源的道韵,非阳神道行,开始洞虚入微,拿到也参悟不了。
    “一共十三页?”徐行轻轻翻动着,也不知是不是右手青铜碎片的压制,并无丝毫异象现出,“据青铜碎片传来讯息,此物可化十三重空间,勾连九州仙府洞天,镇压一界浊气,那时分离阴阳,一界本源垂青,自可证道真仙,但这是天仙修为才可做,我眼下拿着这件宝物,也只有护身防御的作用。”
    地书是一方天地胎膜所化,任何天地蜕变都会将之前胎膜留下,徐行掌中地书,虽也称先天,但比起传说中地仙之祖的伴生灵宝“地书”,绝不可相提并论。
    那是洪荒大界的天地胎膜,抵御的是混沌虚空乱流,镇元大仙全力催动,甚至可挡圣人一击。
    “就是拿着极不方便,不知能否收入体内?”徐行合上书页想着,突然右手一空,地书已不见,心中顿时就一惊,但内视己身,丹田之中,玄黄之气氤氲,地书浮浮沉沉。
    “通法之境,其实就可以祭炼法剑,将其收入丹田。”徐行摇头一笑,心生欣然,沿着曲曲折折的山道,向前方的下清宫走去。
    此刻,徐行所居庭院之中,花厅,青凤正在接待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外间廊柱下还站着几个面容妖冶、俊美,几乎可在后世“下海出道”的年轻男子,不过都是下人打扮。
    “公主,娘娘知道这边出了事,就让老身第一时间来接你,眼下青兖二州大劫将至,实非久留之地,你这就跟着老身回去罢。”
    一旁穿着淡黄衣衫的女子,十八九岁模样,鹅蛋脸,肌肤如玉,气质温婉端宁,也出言笑着劝道:“青凤表妹,姨母很是惦念你呢,你出走之后,常在我们姐妹几个面前念叨你。”
    “舜华表姐,娘……她不怪我偷吃她的仙草了?”青凤心中忐忑,轻声说道。
    闻言,施舜华俏脸上就有些异样,轻轻拉过青凤的绵软小手,放在自己掌中,温柔笑道:“妹妹,你啊……姨母再大的气,知道你有危险,也消了啊。”
    被素来落落大方的表姐亲昵目光打量着,青凤有些羞涩地垂下螓首,答应道:“好吧,不过我还得和老徐告别。”
    “老徐是谁?”施舜华秀眉颦了颦,疑惑问道。
    一旁的老妇,也将疑问目光投向青凤,心道,莫非是……不,公主分明眉角未开、元阴尚存。
    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哦,是我家公子。”青凤脸颊微红,娇软说道:“一直是他收留着我,我才不至流落街头。”
    施舜华闻言,就是一叹,青凤表妹露出这样扭捏羞涩的小女儿性情,实在让人担心。
    老妇果然脸色不大好看,心道,娘娘昔年和太原耿家先祖有约,将自己女儿许之后人,伴其一生,娘娘本来就属意四公主青凤,看这架势,青凤公主已心有所属,这可如何是好?
    正烦闷间,突想起近日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胡养真,为着给爱女选婿,曾以“雨钱”的障眼之法试一书生性情,结果书生贪婪,最终失了芳心的笑谈。
    “我何不效仿一番呢,也让青凤见见徐生是何等样的人,趁早死了这条心。”老妇眉头一皱,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