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应南珩睫毛微微颤抖。
这是要醒来的迹象。
辛妍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应南珩?南南?”
连她都没注意到,她的语气满是轻柔,满是爱意。
应南珩的睫毛更快地颤动,手指先一步勾住她的袖子。
这是要抓住她的手。
辛妍赶紧反握住他的手,急忙说:“我就在这里。南南,你感觉怎么样?”
在她的认知上,应南珩不可能老,不可能死,不可能战败。现在倒下了,只是一时状态不好。
应南珩的手劲儿突然变大,眼皮掀起来,冷幽幽地看着她,瞳仁深处窜出突突跳动的火苗,显得幽森诡异。
辛妍被他这么盯着,心头莫名发慌,“你,你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吓唬我。”
说着,忍不住冷哼一声。实在是因为,他抓住她的手劲儿,太大了,大的几乎要捏断她的手骨。
听到她不舒服的声音,应南珩立刻回神,松开她的手,轻咳一声,神情不太自然。
“你……”
他好像很久不说话,脸部肌肉有些不自然,说话的强调和语气断断续续的,“你刚才,说什么?”
辛妍当即说:“你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吓唬我。”
应南珩说:“我没事。”
辛妍点头,“嗯,我知道,你不是让我重复上一句话吗?”
应南珩:……
他突然囧了,冲淡了辛妍的担忧。
辛妍明显地长舒一口气,用手感受他额头的温度,“你真的吓死我了。之前和别无突然动手,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感觉怎么样?”
应南珩直直地注视着她,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敲打着她心头。让她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不待她反口,应南珩说:“你以为,本尊打不过那个蠢货?”
辛妍语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应南珩又硬又冷地拒绝,“不用。本尊很强。”
辛妍说:“我知道你很强,我只是担心你……”随即摇头,“算了,不谈论这个了。”
他太强,又在她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肯定在心中懊恼呢。她没必要揭他伤疤,倒不如解决目前最棘手的麻烦。
“南南,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怎么出去?”
应南珩扶着她的手臂,坐直身体,扭头顾看左右。
周围飘荡着雾气,看不清具体环境,只能用其他渠道感知。
应南珩最擅长放出声音,或者少许能量,通过回音和能量震荡判断形势。
辛妍靠在他身边,安静地凝视着他。
依赖一个人,会慢慢形成习惯。
辛妍以为,她有足够的能力——不管是生活能力,还是心理能量——能独自生活,一直都标榜,她不需要应南珩。但其实有他在,总比没有他好。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只问他“该如何是好”。
平心而论,这并不好。每个人都应该自力更生,但依赖别人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尤其是,他还这么帅。
认真的男人最帅,而他,更是帅中的翘楚。
辛妍静静地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越发觉得这张脸,好似脱胎于云淡风轻的水墨画,每一次的着墨都恰到好处,美到她的心坎上。
应南珩突然睁眼,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偷看还被人发现——
辛妍有些愣。
她是应该羞涩地回避视线,还是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说一声“嗨”?
应南珩率先问她,“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辛妍遵循内心的声音,回答:“当然满意。你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我都很满意。”
应南珩挠了下她下巴,语调轻轻挑起来,“真乖。”
辛妍眨眨眼,再次愣了。
应南珩从来不会用口吻对她说话。
不过,每个人都不止有一面,也许她开发了什么,也不一定。
辛妍闭着眼,微微晃动脑袋,“南南,你发现什么了?”
应南珩说:“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等时候到了,这些迷雾自然就散了。”
辛妍“哦”了一声,又问:“那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别无在外面,大老刘他们会被虐的。”
应南珩张口既来,“不会!那家伙,现在受了重伤,不敢冒头。调查局那些人很安全,你没必要瞎担心。有这功夫,不然多想想自己。”
辛妍问:“想我自己?想什么?”
应南珩身体微动,曲起一条腿,同侧的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姿态悠闲潇洒。
“想你……该如何取悦本尊!”
辛妍长长地“切”了一声,很鄙视地问他,“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应南珩垂下眼眸,好像在认真沉思。
辛妍:“喂,你想说什么?”
应南珩突然嗤笑一声,“哎,这没劲儿,都逗不动你了。”
仍旧是眼角斜挑,嘴角上扬,但他好像寻找到了自我的突破点,这一笑带着万种风情,明晃晃地照到辛妍心底深处,催着她心跳又急又快,还加上口干舌燥的症状。
辛妍抿着嘴,移开视线,“好端端的,搞什么嘛。”
应南珩突然靠近她,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问:“喂,奴才。”
辛妍眼角余光瞥着他,声音刻意变得冷硬,拉出距离感,“什么?”
应南珩问:“你什么感觉?”
辛妍装傻,“什么,什么感觉?”
应南珩低笑起来,又挠挠她下巴。
辛妍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连忙推开他,站起来,“行了行了,别闹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我好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饿死了。”
应南珩随身携带小鱼干,绝对不会让辛妍饿到肚子。目前他的小鱼干好像吃完没有及时补货,他都没掏出小鱼干堵住辛妍的嘴,而是说:“好吧,本尊给你找点吃的。”
应南珩施施然起身,动作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神奇的是,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雾气慢慢散了,又重新合拢,款款地勾勒出他的形状。
辛妍疑惑,举着手挥了挥,“这雾气,能被吹散吗?”
她的手从雾气之中穿过,根本挥不散雾气。
应南珩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宠溺而温柔,无声地说: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