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妍,辛孟。
如果单从名字上来看,就知道两人必然会有瓜葛。
可能是兄妹,姐弟,再不济,八百年前也是一家。就因为有同一个姓氏。
只是辛妍是人,辛孟是精。而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有一个相同的字符,不过是巧合。
但按照和尚的话来讲,名字中有一个相同的字,就是莫大的缘分了。
可世间种种缘法,莫不都是巧合。更何况只是名字中有一个相同的字呢。
这些绕来绕去的问题,想得越多,脑袋越疼。辛妍以前勉强能当个“哲学家”,毕竟是搞文字的,眼光得锐利,思维得深邃,总之就是要说出
让人看不懂,又觉得很有道理的东西。
但她认识应南珩之后,思维能力直线下降。虽然不说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也差不多了。
她逐渐接受他的观念,并且也成为这样的人: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就不需要用嘴说。必须得用嘴说才能解决的,只是因为拳头不够硬而已。
辛妍记忆中,这个直观感受,最清晰明了地让她震撼,是在应南珩单挑调查局那天。
他们坐在车中,调查局接二连三地派人出来,看起来看派头很大,结果都是应南珩的手下败将。不仅得恭恭敬敬地迎接应南珩进门,还恭敬地称呼他为南公,替他安排了一套流动公寓。
以现在的角度来看,那天流动公寓真的不值一提。他们也能靠自己的能力买房。但对那时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的辛妍,和完全没有人类社会经验的应南珩来说,真的是莫大的荣耀了。
“嘟……嘟……嘟……”
思绪转念之间,敲门声响了。
辛妍抬头。
门没关,辛孟站在门边,含笑看着她。嘴角微微下撇,似乎很不屑,让那张苍老的脸更显得刻薄。
辛孟从来不会露出这样表情。
变成老太婆的辛孟,是沉静的,犹豫的,心事重重的。很少会锋芒毕露。
辛妍放下说明书,假装平静,“是你啊。找我有事?”
辛孟不请自入,“没有事,我就不能找你了?”
直接坐在几案对面,整理好自己的银色长发,侧头从下往上看着她,眼角勾出一点红,幽怨中带着恶毒,“分别这些天,你有没有想过我?”
辛妍的表情有片刻呆滞。
什……么?
想你?
辛孟噗嗤笑了,“别在我面前装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本尊不是真的辛孟。丫头,那些天,那些个夜晚,我们两人明明很开心。”
他说的很慢,语气黏糊又潮湿,能让人想到很多。
辛妍立刻想到,他说她是破鞋。
当即挥起巴掌,甩在他脸上。
辛妍手劲不大,只是拍在他脸上,都没能让他偏了头。
只是打人不打脸。打脸意味着羞辱。
辛孟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辛妍,“你对我。”
很平静的陈述句,所有的风暴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中,下一刻就会爆发。
辛妍至今还记得,别无是一尊煞神,她惹不起。
只是惹不起,如今也惹了。
软弱,害怕,后退,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可悲。倒不如奋起反抗,哪怕拼得头破血流,也不要怨天尤人,让自己后悔。
辛妍气势稍弱,随即挺起胸脯,嚣张地瞪向别无,“这巴掌,是你欠我的。我早就想抽你了。”
别无眸光微闪,忽的笑起来。向她的方向压低身体,眼中闪着诡谲的光芒,“真的吗?”
他气势很强,很凌厉。
辛妍到底没有修炼到家,不由得屏住呼吸,全身的寒芒更甚,更用力地瞪着他。
别无愉悦地低笑起来,用拇指蹭了蹭嘴角,意味不明地嘟囔,“这样,也好。”
辛妍猜测着,他到底葫芦里买什么药,就见他撑着几案翻坐上来,裙摆扫开几案上的积木碎片和说明书,整个人懒懒散散的,“丫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我留下,还很离开?”
这个问题,任谁回答,都是想让别无留下。
别无破坏力太大,社会危害性也很大,放任他跑出去,不定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但辛妍实在说不出让他留下的话。而且还觉得很憋屈。她恨不得现在就和别无打一架。他能打赢了,就把她打死。打不赢她,他就别哔哔。
但辛妍的理智又提醒自己,就凭你这点水平,真算了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别无很喜欢看辛妍无奈又说不出口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癖好。估计是应南珩有这样的口味,他从那家伙身上“遗传”到了。
别无刚扯起嘴角,却笑不出来。
身后,一支尖长的剑,正戳着他的腰呢。
若是他稍微动哪怕一毫米,都能被剑捅穿。
这个幅度,恐怕都不允许他正常呼吸。
但别无是何许人,自然不怕区区三尺剑锋。
“哥们,既然来了,就别躲在背后,直接干一场吧。”
应南珩说:“本尊从来没想过要躲在背后。既然你愿意露出真容,就干一场吧。不过,我先和这丫头说两句话。”
辛妍眨了眨眼,非常意外。
从她的角度,她当然看不到应南珩。那个会瞬移,走路没有声音,喜欢神出鬼没的男人,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她心里全然没底。
别无收敛裙摆,施施然从几案上下去,扭着腰跨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留下句话,“你们好好聊,千万别生气。”
如果他不添油加醋说这句话,他们肯定不会生气。但说了这话,就像是个暗示,隐约预示着他们会如何如何。
辛妍气的磨牙,抓起一块残存的积木,直接扔向门口。
别无跑得快,积木直接砸在门板上。
应南珩默不作声看着辛妍的反应,端端正正地坐在她对面,率先开口,“你知道别无会向你摊牌,为什么不和本尊商量?”
这算是秋后算账?
辛妍抿了抿嘴,“我觉得,我能处理。”
应南珩说:“但显然,你处理不了。”
辛妍很讨厌他这样说。好像她就是个菜鸡。哪怕,事实就是,她的确是个菜鸡。但她不喜欢他明确地指出来。
应南珩闭了闭眼,强压下情绪,“本尊的意思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替对方做对方本可以做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