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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填词
    陈炎平道:“是呀,那就奇了,屠夫不拿屠刀却拿起了砚台。不过,好像是听谁说过,纳兰德失踪之前与他妻子争吵过。”
    朱成贵道:“办案我最喜欢的就是假设了,我们可以先假设一下,看看合不合理。”
    陈炎平点着头说:“假设纳兰德与他妻子在书房争吵,然后纳兰德情急之下拿起砚台将妻子砸杀。”
    陈炎平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说:“那么徐贺之怎么知道纳兰德的埋尸之所的?”
    朱成贵说:“纳兰德与徐贺之可以算是朋友,杀了妻子之后连夜埋了,第二天清早便去找徐贺之问计,不知道为什么被徐贺之所杀。”
    陈炎平轻轻的拍着额头道:“这种事都能拿来与他人商量吗?本王觉得不太可能,只是没有其它合理的解释了。纳兰德又与妻子争吵过什么事呢,呀,忘了让霍大人去问问纳兰德的邻居了。”
    朱成贵道:“这个案子的卷宗霍大人拿给臣一起参详过。有关于邻居听到的争吵,好像是为了银子之类的。”
    陈炎平笑道:“夫妻之间因银钱用度多有争吵,算不得大事。”
    朱成贵道:“不,不对,别说与人争吵了,纳兰德是平时连话都不会多说几句的人。之前臣也注意到这一点,问过霍大人这个问询是不是真的。霍大人肯定是真的,在这之前他们从未听到过纳兰德夫妇争吵过。因为好奇,所以好事的邻居听的很仔细。”
    陈炎平道:“没有疑点么?”
    朱成贵道:“只是因为银子。”
    陈炎平笑道:“宋第也是因为银子屡次暴露自己的行踪,银子总是有用处的。”
    朱成贵答道:“翰林大多是六品官,俸禄其实是按五品来发放的,加上茶食补贴银再加上过年过节都有分发赏赐,家里吃穿是够用的,时不时的还能吃的上肉。纳兰德的家境可比宋第好太多了。”
    陈炎平疑问道:“如果不是为了这小银子,难道还会有大银子么?难不成会有一个飞来的横财给他们家,结果纳兰德不要,于是夫妇吵架?呵呵,这不太可能的。”
    朱成贵笑道:“六爷说的是呀,这只是假设纳兰德杀妻与银子有关。除了这个,还真不知道能为什么杀人。纳兰德也不像是能与他人争吵的人。如果纳兰德之妻不是徐贺之所杀,为什么他不说明白”
    陈炎平笑道:“杀一个翰林已经是死罪了,认下这一条又能如何。按朱大人说的,纳兰德与徐贺之是朋友嘛,免得纳兰德背负一个杀妻的恶名。”
    朱成贵道:“可徐贺之为什么要杀纳兰德呢?难不成纳兰德也不是徐贺之所杀?可现在已经发现了纳兰德的牙齿了。这作何解释?”
    陈炎平笑了几声,道:“朱大人呀朱大人,你一刻不活动脑筋就觉得不舒服么,吃饭吃饭。梅儿,上菜。说的都饿了。”
    朱成贵亦是笑了起来:“六爷还说臣呢,您自己也不是一样么,哈哈。”
    陈炎平与朱成贵一起用食,又聊了一会儿关于纳兰德的案子。
    吃完饭,朱成贵感叹了一下陈炎平王府里的美食,道:“王府里连斋食都能做出如此心意来,六爷真是会生活。人生不易,众有苦难,这一席斋食能顷刻化去多少烦恼丝呀。”
    陈炎平笑道:“爷我吃斋是为洗肠,可不是为了礼佛,说禅机不合适。不如朱中堂做个唱词,让素贞姑娘试试抚唱。”
    朱成贵摇手道:“六爷笑话臣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臣是斥侯出身,本就是武夫一个。”
    “可爷我也知道,您是两榜的进士。能考上进士的,谁不是饱读诗书,作个诗填个词只是游戏而已。对了,当时您考了第几名呀?”
    朱成贵笑道:“第十名,不过这名次有些放水,是皇上亲点的,把臣从其它卷里拾遗拾出来的。”
    殿试是这样的,一般情况下,由主考官先出前十名来给皇帝看,如果皇帝觉得不够好,可以去拾遗,就是从其它没被主考选上来的殿试卷子里挑出来。
    陈炎平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父皇一早就想用你了,认住了您的字,将您拉上来。朱大人好福气呀。看来你入京帮丁奉朝查案子时父皇就看上你了。第十名,呀,入阁有望呀。”
    朱成贵摇手道:“六爷说笑了。”入内阁是有门坎的,这个门坎,就是进士前十名,学历与资历并行的人才能是有才能的人,这样的人才合适治理国家。
    陈炎平道:“菊儿,上笔墨,今日雅性大发,要让朱中堂留下墨宝来才是呀。”
    朱成贵哈哈笑了几声,也没有再推辞。
    李雏菊吩咐下人,收拾了桌面的残羹碗筷。铺上垫布,放上纸,拿镇纸压住,将笔墨备上。
    素贞姑娘就喜欢这样的气氛,道:“小奴为朱中堂研磨。”
    朱成贵正低着头想词,听得素贞姑娘说话,拱手道:“有劳莲姑娘了。”
    素贞姑娘研了半池墨出来,拿笔沾饱了墨汁,搁回砚台。
    朱成贵轻轻的拿起了笔,抖去一滴太饱的墨汁,在白纸上书写起来。
    陈炎平在一边看着,看得直想叫好,又不敢发声打扰到朱成贵的思路。直到朱成贵挥笔而就,才叫道:“妙妙妙。好好好。”
    素贞姑娘妙声读了出来:
    “依稀风中伊人笑。
    发钗娆,霓裳貌。
    惜弱雨绸车少。
    市井人潮,
    多情难讨,
    忙把风月抛。”
    朱成贵写的是曲词,赋为诵声、诗为讼声、词为曲声,歌为唱声。
    素贞姑娘读完上厥,很是欣赏的看了一下朱成贵那胖乎乎的身材,又接着读下半厥:
    “衣着点墨谁心悼,
    春雨吹叶似讥嘲。
    春莺不顾紫衣袍,泪点落涛涛。
    如困心岛,只把人间闹。”
    素贞姑娘也是觉得写的好,前半厥写的是雨中行人顾不上什么风月雅生,见雨就躲。但好像看见有人在雨中冲着自己笑。看似是一首思念的词。可后半厥素贞姑娘就有些看不懂了。
    陈炎平十分明白,朱成贵写的是自己的情史,自己爱的人却不爱自己,所谓春莺不顾紫衣袍,又觉得这春雨吹叶是在设嘲自己。泪点心悼,如困心岛。
    可见朱成贵其实是一个很有诗意的人。
    陈炎平叹了一声,说:“写得真好呀。本王就没这诗才,不亏是父皇点的进士呀。”
    朱成贵笑道:“哪里有什么诗才,有好几句是之前就想得的。六爷如此雅兴也作词一首如何。”
    陈炎平哈哈笑道:“谁不知道爷我那两笔狗刨字呀,写出来怕是让人笑话。”
    朱成贵却说:“是叫六爷填词,不是叫六爷写字。不如叫素贞姑娘代笔如何?”
    素贞姑娘喜道:“乐意为六爷效劳。”
    陈炎平说:“莲儿,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素贞姑娘应道:“只知道爷博才广记,却从未见爷作过什么整诗整词的,今日正当雅兴,想见实一下六爷的诗才。”
    陈炎平笑了笑,说:“你退到一边去,叫梅儿来代笔,你的字过于妖媚,不适合本王。梅儿的字楷正端满,可以一试。”
    素贞姑娘痴笑道:“爷还嫌弃起小奴来了,梅妹妹,还是你来吧。我要是坚持,怕是爷以此为借口,不愿意做诗词了。”
    素贞姑娘笑着走开,赵应梅走了过来,坐在桌前笑道:“这里原本就是雅处,你们却一直在说什么命案,说着什么分尸埋尸,也不知道你们这嘴怎能吃的下饭去。”
    陈炎平与朱成贵听着赵应梅唠叨,笑了起来。
    陈炎平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去年也是这个时候,爷我专门踏春游山,写了半厥词,但后下厥一直没补上,今年谷雨将至,这雨却还下个没完没了,完全不应时节,也真是怪异了。不能踏春撞缘,真是可惜。朱中堂,梅儿、莲儿,你们也都帮着参祥斧正一下吧。”
    赵应梅说:“六爷请言。”
    陈炎平一边回忙,一边说道:
    “山峋石琦,乌云欲滴,经行古人字壁。
    彼黍离离,牵牛寂寂,谁人往修菩提。
    春雨往来伴清明,过处荆棘,
    浮兮。
    山气自香泥,气爽神息。”
    朱成贵道:“好个彼黍离离,好个牵牛寂寂。六爷也有难舍之人乎?”
    陈炎平笑道:“前世的记挂,今世未消耳。”
    赵应梅却笑道:“谁知道是不是春游撞缘遇上哪家的小姐了。不知道姓名一直暗恋记挂在心头。”
    陈炎平道:“梅儿这等飞醋也吃呀。还是写你的字吧。”
    赵应梅不屑的说:“谁吃你的醋了,早写完了。”
    陈炎平一看,果然是已经写得了。素贞姑娘在一边问:“六爷,还差半厥词呢。”
    陈炎平笑道:“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只作得了半厥。”
    朱成贵言道:“六爷才思敏捷,马上做出下半厥来又有如难。”
    陈炎平道:“爷我不似你们这些读书人,能七步成诗。莲儿,要不你帮本王把这首词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