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峰见状马上蹲下,扶往了妇人的头。
言修齐也蹲了下来,打开葫芦盖子。站在不远处的陈炎平,闻到了一股恶心的恶臭。
杨光峰马上自行把鼻息屏住。言修齐只倒了两到三滴到了妇人的嘴里,马上把葫芦盖紧交还给了白衣少女,白衣少女随手把它放在了原来的诊桌之上。
陈炎平没有去留意妇人,而是把眼神放在了那个葫芦之上。他十分好奇这个葫芦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只听得一阵干呕,那妇人侧着身子,伏在门板边上呕吐着。
言修齐看着那呕吐出来的东西,还把鼻子伸上去,用手掌扬了扬,好让那呕吐物的臭味飘进自己的鼻子里。
杨光峰问道:“神医,我妻子如何了?”
言修齐摇了摇头。
杨光峰叹道:“我已经去过两家药铺了,他们说也就只有神医您能救她了!”
言修齐说道:“她中毒了!”
杨光峰问道:“中毒?”
言修齐说道:“一种很奇怪的毒,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可我忘了,想不起来了。”
“那,那有救吗?”杨光峰急道。
言修齐回答:“一时三刻还不至于致命。刚刚又吐出秽物,现在胃中也只剩胆汁,毒药药性可被胆水所解,一两个时辰之后便会止痛。”
杨光峰放下了心来。
言修齐转而对白衣少女说道:“把犀蚺解毒丸拿来。”
白衣少女迟疑了一下说道:“爷爷,我们可就只剩四枚了。”
言修齐说道:“药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的,无需多言,快去拿来。”
白衣少女转身又进了庐舍之内,又拿来了一个小葫芦。
言修齐从小葫芦中倒出一个药丸来,拿给了杨不峰说道:“给他服下后到这边来。”
杨光峰把那药丸给自己的妻子服下之后,那言修齐已经坐在了诊桌边。但他却迟迟没有开方子。
杨光峰走到桌前。言修齐示意让其坐下。杨光峰这才担心得坐了下来。
言修齐问道:“你家家境如何?”
杨光峰一愣,问道:“神医问这个做甚?”
言修齐想了想,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陈炎平,也不说话,也不开方子。
杨光峰不太明白言修齐的用意,但还是说道:“知道神医施仁赠药,也不富裕,我这诊金必定不会少给神医的。”
言修齐还在摇头,他说道:“毒药药性已入脾胃。大阴之时复发一次。也就是说在每天子时会复发一次。每次近一刻时。若是想根治……”言修齐抬头又看了看陈炎平。
杨光峰问道:“如何根治?还请神医赐下药方。”
陈炎平知道言修齐一定在斟酌药方,而且还在考虑如何写出药方来。因为要治这个病,解这个毒,需要的药物并不便宜。
陈炎平冷言冷语:“看来方神医也有治不好的病呀!”
言修齐知道陈炎平的性格,不怎么把他的话放在眼中。但是陈炎平的话让杨光峰有些不快了。
杨光峰看了看陈炎平,见他衣着光鲜,像个富家公子,有些脏话也不好开口,只能说道:“这是我家的事,请你不要多言。”
言修齐连忙说道:“这位壮士不要动怒,你妻子的病可能还得靠他呢。”
“靠他?”杨光峰感到有些不解。
言修齐对陈炎平说道:“不是我不开方子,更不是我治不好她的病,而是我这里没有药。而且……而且这些药贵得很,不是一般百姓能承受得了的,吃上十天半个月怕就要倾家荡产了。”
杨光峰家中也不富裕,听得言修齐的话,他的心中是颤了颤,转看着向了地上正在发病的妻子。
陈炎平笑道:“那用别的药代替就行嘛,人参太贵换党参,犀角太贵换牛羊角嘛,又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是一回事”言修齐说道:“贵的药我也施舍不起,只能写了方子给病患家属让他自己去筹措了,只是这方子之中有一味药引关中根本没有。”
陈炎平问道:“什么药这么厉害?关中还能没有?”
言修齐说道:“海里之物!有吗?大汉国海有多远你知道么?”
陈炎平哈哈笑道:“我别的没有,就是这类东西多。什么海参、海胆、鲍鱼、鱼胶、海马……”
“等等。”言修齐连忙摆手道:“不开玩笑!你的手上可有海马干!”
陈炎平笑道:“因为身体有恙,所以来洛阳城的时候带了一些来。”
杨光峰并不知道什么是海马干,听得言修齐与陈炎平的对话,他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陈炎平拱手说道:“这位小哥,刚刚有所冒犯了。”
陈炎平摆手说道:“不碍事,我家中富裕,衣暖食足,纨绔子弟,自小缺教。平日里爱说些风凉话,自然别人回怼的话也就听得多了,早习惯了。”
言修齐气道:“你有那你拿出来呀。”
陈炎平笑了笑道:“还在我的落脚处呢,我又不是个虚弱病患,没事把那东西带在身边做甚。”
言修齐问道:“你真有?”
“真有。”陈炎平笑着回答之后,转头对宋玉说道:“回去以后派个人,把爷我带来的那些东西送一些到方神医这里来。”
宋玉点了点头。
言修齐想了想又道:“送都送了,多给一点吧。”
陈炎平见言修齐开口了,笑着吩咐宋玉:“爷我也吃不下那些去,不必有剩余,把所有的都拿来给方神医吧。至于银子……”
言修齐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要多少银子便直言。”
陈炎平笑道:“我是说,至于银子就不必管你要了。”陈炎平其实是想一会儿让言修齐给他开个方子,神医出手,必定能让自己身上的伤势除去大半。
言修齐把心放了下来,想了想又说道:“我说的可不止是海马。我到洛阳城来也没有几日,一些贵重的药物也没有备齐。”
陈炎平笑道:“谁叫我乐善好施呢,方神医又是远近闻名的人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去办就是了。”
言修齐说道:“牛黄、虫草能弄多少弄多少。驴一只。”
陈炎平想了想说道:“驴好说,洛阳应该也有牲口市集买一些回来便是,至于牛黄……我这里还真的没有。”
言修齐说道:“洛阳药市里有。”
陈炎平笑道:“你还真不认生。”陈炎平转而对皮二说道:“皮二,来洛阳的时候草虫有一同带来吗?”
皮二摇头说道:“没有,就带了海马与灵芝。”
“灵芝我也要。”言修齐急着开口,“还有你府里的酒,我说的是那种最好的酒!”
药酒从来都是去瘀治伤最好的选择,言修齐家中数辈御医,自然是更知道好酒的作用,用酒精洗伤口不是西方专利。
陈炎平苦笑道:“方神医,您还真不客气呀。”
言修齐心中想道:“难得你有事能求到我身上来,这个时候不狠狠讹你一下,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言修齐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不要白不要,谁叫你乐善好施呢。”
陈炎平笑道:“你就不怕我从你身上再讹回来?”
言修齐说道:“不怕。到时候我药都用进去了,身上也没有银子。你再来讹也讹不到什么去。”
陈炎平喜道:“你可还有一个孙女呢。”
言修齐说道:“她的脾气可不好。而且还会下药,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炎平看了一眼白少衣女,却问道:“你孙女叫什么名字?以前没见过呀。”
言修齐平说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与你之前认识吗?”
陈炎平笑了笑,对宋玉说道:“我们回去吧。快一些把药给方神医送来便是了。”
陈炎平转身便要离开。
杨光峰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了。”
陈炎平笑道:“你要谢便谢方神医,我这人嘴碎,不值得你谢。也许以后还会得罪你呢。”
陈炎平说完便带着皮二与宋玉离开了。
走出言修齐的篱笆院庐舍,三人往洛阳城内行去。
皮二见已经远离了庐舍,一边走一边问道:“六爷,为什么不等等,待杨光峰离开之后,把您想问言修齐的话问完。
陈炎平说道:“不必问了,现在这个时候问什么都没有用。而且……不知道你们感觉出来了没有。不管是言修齐的孙女,还是言修齐自己都好像有一种……反正就是说不出来的一种危险感,他们也希望着我们快点离开,而且多留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皮二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像我们真的活不了了似的。但是小人派人观察过,不太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宋玉说道:“我虽然也听出来了,但也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对,附近也没有什么看起来危险的人呀。”
陈炎平摸了摸头。
皮二说道:“会不会与刘御有关?言修齐爷孙两人可是被吕承志一路护送到洛阳的。”
陈炎平说道:“我们是化名而来的,而且刘御也不认识……刘御是见过爷我,不过他把爷当成了赵先生了。但是言修齐的孙女在此之前应该也是没见过爷的,看样子也不知道爷的身份,她为什么也会说那样的话呢?”